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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这么一件奇怪的事,大家心里自然是都心存疑惑的,毕竟谁都不是三岁小孩子,如何可能会信夜无月这些哄孩子的谎话?
顾相思胆子有多大,外人不清楚,他们这些自己人还不了解吗?
一封能吓到顾相思的信,内容一定很不简单。
可他们一个个的又都不肯说,还想方设法的隐瞒大家,这不免就让大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特别是宁夜紫和温晏,宁夜紫是因为女儿不信任她这个母亲,而有些心里难过,更多的,却是对女儿的担忧。
温晏则是因为夜无月隐瞒她太多的事,心里越发不舒服。就好像他们三个是一个屋子里的人,而她这个妻子却在门外,还没有顾相思让他信任一样。
这种身在局外的感觉,让她觉得很难受。
夜无月也很无奈,这件事,谁知道谁危险,西陵滟是有那个本事,没人可以抓了他,威胁他说出师父的来历。
可温晏不一样,温晏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让她知道了他与师父的来历,一定会给她造成极大的危险。
这件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人多口杂,知道的人越多,越会容易泄露出去这个秘密。
毕竟,谁都有说漏嘴的时候,连他也是谨言慎行,师父更是选择忘记自己曾经的身份,以防止自己有一日说漏嘴。
他欠师父一条命,上辈子害师父二十多岁就没了。
这辈子,他一定要看着师父幸福下去,不让师父再像上辈子一样,人生一半便就那样走了。
温晏见夜无月望着她红了眼眶,她吓得一愣,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什么都没有说,便带着他一起离开了。
夜无月跟着温晏走了出去,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上了马车。
温晏坐在马车里,夜无月在外头赶车,这样的情景,让她想到了曾经的一场路途。
那一段日子,他们过得很清苦,可那却是她此生最开心无忧的日子。
如今什么都有了,他们也能安顿下来,过他们的小日子了。
可是她却变得越来越不开心,好想回到当初那场旅途上,一直走下去,没有找到顾相思就好了。
夜无月将马车停在了无人的半道上,他转身进了马车,一把抱住泪流满面的温晏,红了眼眶,苦涩一笑:“槿娘,不是我要瞒着你这些事,是这些事攸关师父的生死,我已然曾害苦过她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她处于危险之中,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为何你一直在说是你差点害死了王妃,可你却不肯说你因何差点害死了王妃,甚至……你们到底是怎么成为师徒的?你们又是怎么分开的?王妃明明就不曾离开过上河村,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为何她会满腹诗书,为何她……唔!”温晏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可她还是有话没说完,就被夜无月捂住了嘴,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连说连问都不可以了吗?
夜无月一手捂住温晏的嘴,对她摇了摇头道:“槿娘,这些问题以后你不能再问了,你会害死师父,也会害死我的。槿娘,请你相信我,从始至终,我唯一放在心上的爱人,只有你,从不曾有过任何人。”
温晏满脸泪痕的呜咽哭泣望着他,她真的很不明白,他口口声声说着她是他唯一爱的人,那又为何隐瞒她这么多的秘密?
“槿娘,我知道你心里很不舒服,你嫉妒我太过于在乎师父,而师父又与我们年龄大不了几岁,所以你一直害怕我对师父不止是师徒之义,我都懂!”夜无月抱着泣不成声,万般委屈的妻子,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双手捧着她的脸,红着眼眶温柔对她说:“槿娘,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对于师父,我从来都是打从心底敬如长辈,从不曾对她有过一丝亵渎。你相信我好吗?别再胡思乱想了,师父她如今真的很危险,我也很危险,如果我告诉你一些事,你也会很危险,我们大家……可能都会死的,槿娘。”
“死?为什么会死?不是有王爷在吗?”温晏心里再不舒服,她也不想身边的人有事,大家好好的在一起,有时再有些不愉快,他们也是开心的时候多啊。
“嘘!什么都不要问了,等师父顺利生下孩子后,我们就随南琰国的船去南琰国,到时候我们还一起驾车游山玩水,好不好?”夜无月抱着温晏,依然不打算将他的来历告诉温晏,至少这时候不能说,他希望十年后西陵滟能灭除这些人,他与师父也能声望极大,那怕被人暴露出来历,也能让人多少好接受一些吧。
温晏也是被夜无月这些话吓坏了,她紧紧抱着夜无月,如果他们很快能离开西贺国,那她就什么都不问了。
“槿娘,别胡思乱想那么多,我看着心疼,你也让我挣扎纠结的很痛苦,我又害怕的事太多,因而不敢告诉你许多事。”夜无月紧紧抱着温晏,他可以离开师父远赴海外,却不能让温晏离开他身边。
他清楚的知道,他一生最终能拥有的只是温晏,师父待他恩重如山,也终究只是人生一个亦师亦友的人,而不是能陪他一起走下去,白头到老,携手不离的人。
“我不问了,夜大哥,我以后什么都不问了,我们回到以前那样,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我一定不再胡思乱想了,也不再疑神疑鬼乱问了。”温晏哭着抱紧夜无月的腰身,这一辈子,夜大哥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她不想让他出事,也想他们能白头到老走下去。
夜无月安抚住了温晏,也是暗松口气。温晏本就是个历经苦难,极为没安全感的女子,他很怕她这样会闹出心病来,几次都想脱口而出告诉她,他的来历。
可回头谨慎一想,还是不能说,温晏知道的越少,才能越安全。
而他们也快离开西贺国了,以后远在南琰国的他们,也是能真的远离这些是非了。
……
另一边,淡雪霁带着受伤的西陵流清,一路奔跑了五百里,这才在一个山林里藏身起来。
这匹马解了马鞍缰绳,放了就是一匹野马入林。
它自己会到处乱跑,可是天黑之前,却是一定会回到它主人身边的。
淡雪霁一直觉得这匹马极其有灵性,也不知道西陵流清是在哪里找来的这匹野马驯服的?
西陵流清的内伤服药没什么明显效果,只能靠她自己运功疗伤了。
淡雪霁出外采了点野果,回来找了一个铁盆架在篝火上煮汤,水果煮汤配上牛乳,可是大补的美食。
至于为什么有铁盆?行走江湖之人,又怎么可以不备点烧水之物呢?
西陵流清坐在一旁盘膝打坐,运功自行疗伤。
淡雪霁煮了许久,水果煮烂了,又加了水囊中的牛乳,这才找个白瓷小碗,用水冲洗干净,盛了一碗先尝尝味道。
西陵流清运功几周天后,总算是觉得好受点了。
淡雪霁已经热了几次牛乳了,她可总算醒了。
西陵流清醒来后,便起身走过去,腿有点麻,她走过去扶着淡雪霁的肩坐下,伸手接了淡雪霁递给她的牛乳,闻着有果香,应该很好吃吧?
天色已经快黑了,淡雪霁算着马儿也该回来了,便出山洞下山去找马儿了。
西陵流清喝了两小碗牛乳,胃里暖暖的,身上也不冷了。
她坐在山洞一块石头上,一会儿投一根柴火,却久等不到淡雪霁回来,她便是有些担心了。
“姐姐,快走!”淡雪霁惊恐的声音传来,还有马的嘶鸣声,以及重物倒地的声响。
西陵流清冲出了山洞,见到她的马儿被人一掌打倒,撞在一个粗壮的树上,痛苦的挣扎嘶鸣着,她双眼越睁越大,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嘴里还在喊着:“墨染,墨染……墨染,墨染,谁允许你打它的!”
云泓从不曾见过这样愤怒的西陵流清,她居然为了一头畜生,如此仇恨的瞪着他?他难以置信,也很愤怒。
淡雪霁受了很重的伤,捂着胸口起身踉跄走过去,一把抓住西陵流清的手臂,塞给了她样东西,低声对她说:“一路向北走,去西兰城,你弟弟是镇国王爷西陵滟,你是西贺国流清大长公主,当今皇上是你的侄儿,快走!”
西陵流清被淡雪霁大力甩出去,她看着淡雪霁扑向来了云泓他们,她头疼欲裂,心里难受极了。
淡雪霁将他所有的本事都亮出来了,或许一开始他带西陵流清北上,只是有一点愧疚,更多的是想报复云泓,可是一路相处多日,人非草木,又孰能无情呢?
他既然叫她一声姐姐,那就当这一回大义牺牲的弟弟吧!
如此一来,他淡雪霁这辈子,也就谁都不欠了。
西陵流清一手捂着头,头疼的她根本走不了,在云泓一掌把淡雪霁打飞,淡雪霁飞撞在一棵大树上,落地吐一大口血后,她忽然之间就动了。
墨发无缝自动,红衣烈烈作响,她整个人气势猛涨,双手成爪,眼神冰冷的看着云泓,骤然飞速出手,掌力惊人,内力浑厚的,让在场众人都十分的惊讶。
云泓也很吃惊,西陵流清的体内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力?之前,之前为何不曾发觉她还有武功?
明明他都废了她的武功了,她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才对,为何会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内力惊人的高手?
淡雪霁很担心西陵流清,她的内力也不知从何而来,每用一次都在冒着生命危险,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让她走也不走,和云泓拼什么,不想要命了吗?
西陵流清从天而降,轰然一掌打退了云泓,飞身后退,抓起淡雪霁,便极速飞走了。
云泓与西陵流清对了一掌,她的内力很恐怖,他都被她打伤了。
“庄主!”几位长老都惊恐了,庄主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伤,都说庄主是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之身,可今日庄主却被一个女子给打伤了?
云泓抬手擦掉嘴角上的血迹,看向那匹已死的黑马,咳嗽两声说:“她体内的内力,应该是十二位长老你们给她的,还有本庄主给她的,她……咳咳!吸收了当年我们为了救她,为她输送驱寒的内力。”
“什么?她……那如今的她,岂不是已拥有了一百三十年的内力了?”白胡子老头是八长老,他们这些人的内力都很纯粹,因为,他们修行的是一种内功心法。
一个人,若拥有他们这些人一百三十年的内力,那她……
“她当初的武功被我废了,这些年来又不曾修炼过,她应该无法控制哪些内力,这次出手对付我们……咳咳!她必然会受伤。”云泓毕竟是云海山庄的庄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云海山庄内力心法。
“她既然掌控不了哪些内力,庄主之前又为何不出手抓住她,凭庄主您……”一位长老话说到一半,被云泓怒视一眼,他便低下头不吭声了。
云泓当然能出手留下西陵流清,可他却不敢冒这个险。
西陵流清不止掌控不了哪些内力,她更承受不住哪些内力骤然的爆发之力,若他一直步步紧逼,西陵流清一旦用八成内力与他对招,她必会走火入魔,当场毙命。
所以,他放了西陵流清带走了淡雪霁。
西陵流清带着淡雪霁根本没有多远,他们一直在等着云泓他们离开。
淡雪霁都要被这妞气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舍不得她的马?
西陵流清这次又吐血了,可她却没有昏过去,就是有点胸口泛疼。
云泓离开后,淡雪霁陪着西陵流清回到原地。
黑马没死,西陵流清一回来抱住它的马头,它就醒了。
“墨染,墨染……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墨染!”西陵流清抱着马头,侧脸在它鼻梁蹭了蹭,之后,便把淡雪霁无比珍贵的疗伤圣药,喂给了这匹黑马吃。
淡雪霁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为了一匹马,连命都不要了。
西陵流清之所以坚持要回来找墨染,就是为了救它,因为……当初她是失足滚下山的,是墨染救了她,不是墨染守了她几天,给她找果子吃,她早就死了。
墨染是她迷茫路上的朋友,没有淡雪霁之前,陪着她的只有墨染,也只有它一次又一次的跑来救她,她如何能狠心丢下它,让它这样自生自灭?
“好了,别哭……咳咳!先看看它能不能起来……咳咳!我们要赶紧找别的山洞躲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山洞的东西取回来。”淡雪霁也塞了几颗药丸,一手捂着胸口,起身向山洞走去。
真是倒霉,下山找马,差点被这个什么云泓打死。
幸好有宝甲在身,不然真要被这个卑鄙小人打死了。
西陵流清尝试着扶墨染起来,几次尝试,墨染才站了起来。
云泓真没把一头畜生放在眼里,不过是挥袖拍开墨染,墨染也只是撞树上受了伤,并没有伤的很重。
之前装死……咳!谁知道它是怎么想的。
淡雪霁取了东西回来,便带着西陵流清和墨染向下游走去了。
云泓并没有真的离开,他留下亲眼看着西陵流清为了一匹马冒险回来,他们更是连一匹受伤的马也带上路了,根本就是累赘。
他不懂这样的西陵流清了,她生而尊贵,对许多人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可她却能为了一匹马而不顾自身安危,她到底是善良,还是傻?
西陵流清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女子,只不过,她小时候性情孤僻清冷,不太喜欢与人接触,反而喜欢去太仆寺玩儿。
太仆寺掌管车马,其中有个马场,她很喜欢去哪里骑马。
也是因为童年玩伴是马儿,她便自我养成了一套训马法子。
也是因此,她对于马儿的感情,胜过她对至亲骨肉的感情。
墨染对她有救命恩人,她就更不可能舍弃墨染去逃命了。
云泓一路跟随着他们,准备找个机会,迷晕西陵流清,废了她体内这些内力,带她回云海山庄。
淡雪霁找到一个山洞,他们是不敢点火了,只能洒点药粉在洞口,防止蛇虫鼠蚁和凶禽猛兽靠近吧!
二人都受了伤,加上一头伤马,谁还睡得着?
淡雪霁和西陵流清盘膝打坐疗伤,服用了伤药,他们在运功自行疗伤一个时辰,大概也就没什么事了。
可他们都想的太天真了,在他们运功疗伤时,云泓便出手了。
云海山庄里多得是奇花异草,只需要点燃一点丢进山洞,人只要吸一口气,便会浑身无力的倒地动弹不了了。
淡雪霁倒地后,便虚弱笑了一声:“云泓……你果然……够卑鄙……”
云泓带人走进了,他们服用了解药,自然是没事。
西陵流清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在云泓走过来抱起她时,她便向云泓哀求道:“别杀他们……求你……”
“好。”云泓对于她的要求,他不会拒绝,因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而这个承诺的前提,就是她必须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