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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航站在楼梯上，面无表情，甚至看我的眼神连原来的凶狠都没有了。
我躺在地上看着他，他站在楼梯上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默默对视了好久，谁都没动没说话。
我这一跤摔的特别狠，躺在地上不能动的身体渐渐开始有了只觉，我的后背，我的四肢，我的头，都开始相继疼起来。
但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的肚子，虽然当时翻滚下来的时候，我双手紧紧地护着，可还是连续有几次不同程度的撞击到了肚子上。
我躺在地上一会，最终确定肚子不疼，身下也没有流血，这才强撑着坐起来。
当我的手臂按在地上撑着我坐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阵钻心的疼，让我呲着牙赶忙抬起了手臂。
我这才注意到，因为刚刚从楼梯上摔下来，打碎了玻璃杯，所以在我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的时候，碎掉的玻璃划破了我的手臂。
我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口，强忍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坐到单人沙发上，气喘吁吁地看着依旧站在楼梯上的顾小航，虚弱地问道：“顾小航，你为什么要推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教你的！”
顾小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了，也不管脚下的那些碎玻璃，就穿着拖鞋那么直接踩上去，直到走到我面前才停下。
他看了我一会，然后目光缓缓下落，最终落在了我的肚子上，声音冷淡地低喃着，“你这肚子真结实，怎么没摔坏？”
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可是他的这句话却听得我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这真的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小航，你为什么要怎么做？”我皱着眉头，忍着疼，又问了一句。
“因为只有你的肚子没有了，我才能有家啊！”顾小航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得理所当然，尽管眼神阴冷，可那双眼睛怎么看，都是属于孩子。
“是你妈妈这么告诉你的吗？”我皱着眉头看着他问道。
顾小航看着我，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但是他的沉默却恰好说明了一切。
“小航，你是觉得，在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吗？只要我离开了，你妈妈就会过来和你们一起住了是吗？”我见他不说话，便换了一种方法问，但他还是不开口。
“还是小航觉得妈妈病了，需要爸爸照顾，需要钱治病，所以才觉得阿姨留在这个家里碍事？”我又轻声问了一句，他依旧不说话。
我现在真的是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各种疼痛，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跟顾小航说话，可是不管我怎么说，顾小航都不开口。
“我知道小航心疼妈妈，我也想帮助你妈妈，如果你妈妈愿意接受的话，我可以借钱给她治病的。”
“你妈妈是怕你跟着她受苦，所以才把你送过来的，阿姨也答应你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可你为什么要伤害阿姨，伤害还以肚子里的小宝宝呢？”
“你知道你这样做让阿姨心里多难过吗？如果刚刚阿姨因为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把小宝宝摔没了，难道你心里不会觉得愧疚吗？”
尽管顾小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但我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因为我相信我说的这些他都懂。
可不管我说什么，顾小航就是不开口，但也不离开，就是用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要么就是盯着我的肚子看。
说实话，我真怕他就这样看着看着，就突然冲过来，对着我的肚子打。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的事跟顾瑾森说的时候，只听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顾瑾森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就在我转头的瞬间，我突然就听到了“噗通”一声，声音特别的响。
我心里一惊，连忙回过头来，发现顾小航突然跪在我面前，低着头，还用两只手交替不停地打着自己的嘴巴。
“你……”我当场就愣了，但是脑子中立马回想起之前蓝沁儿拜访时，也是听到顾瑾森回来后，就拉着顾小航一起下跪，求我给她们一条活路。
看来这对母子的戏路还真是一致啊。
“顾小航你干什么呢！快起来！”我本想伸手去拉他，可是身体实在疼得动不了，再加上胳膊上有划伤，所以胳膊举到一半我就放弃了。
顾小航也不理我，就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停地扇自己的嘴巴。
顾瑾森进屋后，立马发现气氛不对，便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看着下跪的顾小航问，“怎么了？”
不等我开口，顾小航突然扬起头来，小脸被自己打的有些红肿，流着眼泪委屈地对顾瑾森哭诉道：“爸爸……我不小心把阿姨推倒了，阿姨很生气……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我坐在沙发上，诧异地看着顾小航，心想这可真是个小戏精啊！这么有天赋去拍戏一定拿奖啊！
顾瑾森扫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顾小航，表情淡漠地对顾小航说：“你先起来回房间吧。”
“谢谢爸爸……”顾小航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委屈地对我说：“阿姨对不起……”
我有些疲惫地看着顾小航，一句话都不想对他说。
顾小航乖巧地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我听到他的关门声，才有些无奈地对顾瑾森说：“顾瑾森我想跟你谈谈，关于这个孩子……”
“疼吗？”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瑾森打断了，随后他拉起我的胳膊，看着我胳膊上那被划的血口子，微皱着眉头说：“伤口也没处理，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再做个全面检查，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你想对我说的就这些？”我皱眉仰起头来，与顾瑾森对视，“你不问问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吗？”
“孩子小不懂事，又刚刚离开了妈妈，你多担待些。”顾瑾森避开了我的眼神，语气平淡地说着，随后放下我的手臂，拿出手机来，说：“我让陈助理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那你呢？”我问。
“总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顾瑾森理所当然地说道。
虽然我知道他说的在理，可是当他不痛不痒地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不用麻烦陈助理了，我自己能去！”
我赌气似的，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拖着全身疼痛难忍的身体，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后，开门就要走。
“潘雨晴！”顾瑾森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却疼得我直咧嘴，他见状，不得不松开了我的胳膊，压低着声音对我说：“别任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一个人去医院！”
我慢慢地回过头去，盯着顾瑾森看，冷笑了一声说：“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不适合去医院啊！”
说完这句话，我默默等了几秒钟，始终不见顾瑾森对我开口说话，便轻声对他说：“去照看你儿子吧，不用管我。”
说完，我便落寞地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别墅的院门。
马上要过年了，外面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身上的这件外套似乎有些薄了。
我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衣服，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艰难地向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突然，我听到身后有人喊我。
“潘雨晴？”
这个声音让我的心脏本能地咯噔一下，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郑智谦就从身后绕到了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潘雨晴，你这是在故意躲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