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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哲等三人回到轿车前的时候,看到程小龙和白衣男已在车里等待着他们了。
白衣男躺在后座上,金圣哲和程小龙在后座前蹲下来,而平次身材肥硕,只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几个人坐稳后,轿车立刻开动了。
程小龙马上被平次光着的上身给吸引住了,那里已被厚厚的毛皮覆盖,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大的毛熊玩具。
“胖哥,你这模样真好玩!”
“去去去,小孩子别烦我!”
程小龙撇撇嘴,把手悄悄地伸到平次的腰间,接着像闪电一般弹了回来,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多了几根白色的毛发。
平次全身一震,刷的一下把头转过来,小眼睛瞪得溜圆。
“哎呦!小不点儿,你找揍啊!”
程小龙没有半分怯意,反而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
金圣哲看着平次那张被黑毛覆盖的脸,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不要闹了。”
“你们……”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金圣哲的背后响起,他转过头,看到白衣男正在用困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口里不住地喘息。
“你们是……”
白衣男的话刚讲一半就断掉了,然后他闭上眼睛,开始大口地呼吸。
金圣哲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不要讲话了。”
白衣男沾满血液的双手捂着伤口,脸上满是汗珠,他皱着眉头说道:“谢谢……救了我,你们是……”
“别担心,我们都是恶魔人。”
金圣哲刚想接着做自我介绍,开车的林星亮先开了口。
“不用客气,闲话等会儿再说吧。”
轿车很快离开树林,回到了林府门前。
“林府……这里莫非是名震三区的林家?”
白衣男望着窗外门楼上的“林府”两个大字,一脸的惊诧。
林星亮把车停稳后,松开安全带,说道:“没错。”
看着白衣男吃惊的模样,金圣哲心中感慨:“林家的声望真是显赫,在恶魔人的世界里简直是尽人皆知,但为何清道夫没有注意到这样惹眼的林家呢?”
林星亮把他们领到三楼的一间空房里,平次把白衣男放到床上。一名仆人随后走进来,倒了一杯热茶,白衣男坐起身子,把上半身倚靠在床头板上,捧起茶杯大口地喝茶。
“我看看你的伤势。”
林星亮走过去,卷起白衣男受伤的那条腿上的裤子,那里被贯穿出一个大拇指粗细的血洞,白骨依稀可见。
“还好,没有打断骨头,还有愈合的希望,一会儿我会让仆人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这种子弹极其霸道,是一种专门用来攻击恶魔人的极具破坏力的子弹,如果骨头被它给打断了,那就别想恢复如初了,除非具有极强的愈合能力。”
“谢谢,你是林家的什么人?”
可能是喝了热茶之后恢复了一些精神,白衣男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讲起话来也有了力量。
林星亮正色说道:“本人就是林家的家主,林星亮。”
白衣男一时间目瞪口呆,几秒钟之后才缓过神,疑惑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你得感谢他。”林星亮说着伸出手掌,指向金圣哲,“是他坚持要救你,否则,我们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白衣男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金圣哲一番,灼热的目光里流露出不可名状的情感。他的喉结微微抖动,似是想说一些感谢的话语。
金圣哲被这目光扫得有些难为情,抢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变身反抗他们呢?”
“我被他们注射了一种东西,那应该是能够抑制恶基因活动、阻止恶魔人变身的药剂,每过七天我都会被他们注射一次,到现在药效还没有失去作用,所以我无法变身。”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林星亮忽然问道。
白衣男微微点头表示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茫然地摇头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四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衣男沉默不语,似是有难言之隐,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是从监网里逃出来的。”
“监网?”
金圣哲注意到林星亮的面孔僵硬了。
“监网等于说是恶魔人的监狱,那里关押着很多被捕的恶魔人。
不过,监网有着众多的清道夫把守,从建成至今,还未曾听说有进去后活着出来的先例,它就如同一张布满着獠牙的巨网,吞噬着鱼虾的生命。
那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并且还逃了这么远?”
金圣哲觉得这段话的前半段都是说给他听的。
他感到惊奇的是,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这倒也是合情合理,人类社会不还是一样,有监狱存在吗?为了关押恶魔人而设立监网,也没什么奇怪。这么说来,监网肯定是个可怕的地方。
他在心里形成了这样一个印象。
白衣男用警惕的目光来回扫视着眼前的四个人,片刻后,目光忽然缓和下来。
“我就给你们讲一下我的事情吧。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和我妹妹一起生活,至于我们的生日、名字和身世都是一概不知。幸运的是,我们在竞争残酷的十一区里活了下来。然而,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别西卜的势力逐渐扩张之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就在一个月前,我和妹妹一起被清道夫抓住了。”
白衣男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带忧伤,不难想象他的遭遇有多么凄惨,不禁让人为之动容。
白衣男喝了一口温茶,然后说道:“我原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出乎意料的是,我被关进了一个地方,那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它就是监网。
我之前寡见少闻,没听说过,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一个地方。虽然详细情况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估计那里关押着数不尽的恶魔人,因为那栋大楼实在很大。
扯远了,就这样,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完全没有自由,每天都被孤独、寂寞、恐惧的气氛围绕,这是我对这一个月生活的感想。狭小密闭的囚房异常坚固,根本别想逃脱,而且不可能会有肉吃,只是靠一种药剂维持生命。”
“这样也不赖啊!”程小龙忽然插嘴说道。然后他慌忙抬手捂住嘴,可能是后悔自己不该把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
金圣哲看向程小龙,猛然间,他想起来,小龙的一个伙伴在半年前被清道夫抓去了,小龙可能是联想到了这件事吧,这说明,小龙一直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白衣男看了少年一眼,说道:“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就好了,这些只不过是一个必须经过的程序而已,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我很快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被关进去的那天,我亲眼看到清道夫带着一名恶魔人,经过我的牢房前,几个小时之后,他被带了回来,我看到他的样子后吓坏了,那个情形太可怕了!我认为那是经过实验后的样子,那个可怜的家伙刚刚经历过一次实验!之所以没有立即杀死我,是因为我有实验的价值!”
金圣哲不禁倒吸口凉气,他发觉自己之前想的太过单纯了。他瞄了一眼程小龙,后者的脸上已毫无血色。
“这么说,被关进去的恶魔人,最后的结局就是……”程小龙盯着白衣男,慢吞吞地说道。
“死。”
白衣男缓缓地眨了一下眼,脸色惨白地说道。
“我发现,参与实验的恶魔人,只要不死,实验就不会停止。因为我见过有人从我的门前经过好几次,也有人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幸运的是,我至今还没有经历过实验,那种事我实在不敢想象,那太可怕了!我就是因为害怕,才想方设法逃出来的。”
白衣男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地发抖了,脸上写满了恐惧。
金圣哲心头一凉,他认为程小龙一定会为伙伴的不幸结局而痛苦万分,搞不好会立刻痛哭流涕。
没想到,程小龙愣了片刻后,轻叹口气,面色阴沉地轻声说道:“是这样啊。”
金圣哲注意到,小龙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看来他即使表面上强作镇定,波澜不惊,内心也绝不可能是风平浪静。
“那么,你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
沉默了半晌的林星亮神情凝重地问道。
“今天是几月几日?”
林星亮没想到白衣男会突然问这个,抽动了一下眉毛后,看了一眼手表,把日期读了出来。
白衣男连连点头:“我刚好被囚禁了一个月啊。”
“你说你被囚禁了一个月,难道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没对你做过一次实验?”
白衣男摇头说道:“没有。”
“这就奇怪了。”
“可能是他们认为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吧。”
“那样的话,不应该是直接杀掉算了吗?”
白衣男又开始点头:“嗯,说的对啊!这是怎么回事呢?哦,对了,我还没有说我逃出来的经过呢。
那天晚上,清道夫好像有任务,调走了不少人。于是我趁着淋浴的时候,拼尽全力变身,虽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分钟,但这已经足够我用触角勒死那名守卫了,然后我就穿上那个人的衣服,假扮成清道夫,趁机逃了出来。到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说起来,我真是够幸运的呢!”
“哦?”林星亮还有些疑惑,“你的恶基因是?”
“天牛,一种昆虫,没有特强的能力,只有两条长触角有点用,所以我是很弱的。顺带一提,虽然我没有名字,但我有编号。”
白衣男说着指了指衣服上贴着心脏的那块区域,“逃出来之后被我给撕掉了。”
“什么编号?”
“UR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