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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翼晨自从无法掌握那套呼吸吐纳的功法后,心中一直十分低落,好不容易人品大爆发,遇到一个内外兼修的武术高人,谁知老人却给他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答案,心中的沮丧可想而知,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不能教我?”
老人傲然一笑,唇角的白须四下乱颤,英气凛然:“小子,你不是学中医的吗?你觉得中医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觉得是悟性。”郑翼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他曾经看过一套名为《名老中医之路》的书籍,希望从那些中医的成功轨迹中借鉴出一条自己的中医之路。
其中名医辅蒲州学医三年就可独立出诊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有些中医碌碌一生,也只是图个三餐温饱,有些中医学医三年,就能名传天下。
悟性对于学习中医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没错,中华文化,很多技艺的传承都是重悟性而不是记性。我们的文化重在内涵和底蕴,不像西方文化那样体系森严,条理清晰。就好像国画中的残山剩水图,最看重的就是留白的意境,能从中领悟多少,绝对不是一个老师给你言传身教就能体会到的。”老人侃侃而谈。
郑翼晨缓缓点头,若有所悟。
“所以说,我没法指点你,手把手叫你学气功,但我能点拨你几句,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个人了。”老人年轻时也曾经开馆授徒,改不了那种说教的脾气,还有见到璞玉就想要雕琢的见猎心喜。
郑翼晨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伤到别人的个性,大对他的脾性,虽然只是萍水相逢,还是能倾力点拨。
郑翼晨想不到老人话锋一转,又同意传授他学习内功的基本法门,心中的欣喜无以复加:“指点和点拨不都一个意思吗?老人家尽玩这些无聊的文字游戏。”
老人毫不藏私,从最基本的呼吸频率,缓慢调出经气的方法开始说起,接下来就是催动经气在经络的循行路线中流动。
这些都是郑翼晨最想要知道的讯息,当即竖起耳朵倾听,不敢漏过半个字词。
老人见他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大大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哪有不倾囊相授的道理?
这一老一小,就在这拥挤的公车中,旁若无人的谈论起来,旁边的乘客也有些在听他们讲话的内容,尽是些“气血”,“经络”,“阴阳”等玄之又玄的词汇,听是听进耳朵了,却完全不知所云,消化不了,自顾自的玩起手机游戏了。
那个花衬衫青年则是处于奔溃的边缘,老人和郑翼晨谈论的时候,讲到动情处,总会忍不住加大握力,让他苦不堪言:“今年本命年,忘了穿红裤衩出门,果然遭报应了!”
“催生经气到控制经气流动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我当时也是学了半个月,才能以“内视”的方法观测到体内经气的具体流转。你如果要达到这个境界,估计至少一年半载。”老人讲授完这些最基本的呼吸法门后,担心郑翼晨在日后练习时会因为进展缓慢而心生怯意,专门和他说了自己从练习到掌握耗费的时间。
他说到这里,面色得意,这是他练功过程中最巅峰的时刻,连当年传授他心法的师父都夸他是天纵奇才。
郑翼晨小心翼翼的问道:“内视是怎么一种感觉?”
老人摇头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等你自己体会,哈哈,估计要等到牛年马月了。”他说这句话没有看不起郑翼晨的意思,修炼气功想要小有成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郑翼晨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上次好像有过“内视”的体验。”
老人愕然望着他,接着爽朗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的牛皮吹的太大了。”
郑翼晨不服气的说道:“内视应该就是在脑海中浮现一个立体的人体经络模型。”
老人止住笑声,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弹出眼眶。
“在模型的体表可以看到一些小光点沿着经络的路线游走对吧?”
老人面露讶色,紧握双拳,在花衬衫青年鬼哭狼嚎的叫声中无动于衷。
“那些小光点就是经气,经气每游走一圈,就会增大,再次游行就会扩充狭窄的经络通道,让人体产生发胀的感觉,没错吧?”
老人的嘴巴大张,仿佛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怔怔的说道:“小伙子,你一点气功基础都没有,居然能有“内视”的体验,太不可思议了。”他觉得有些心酸,自己还是在名师指导下才能在半个月内体会“内视”的感觉,这个小子只是自己瞎琢磨,半点气功的基础都没有,就能有这种非凡的体验。
跟他相比,自己这个所谓的天纵奇才,算是什么玩意?
郑翼晨摸着脑袋,笑着说道:“我那是野路子,自己瞎琢磨玩,后来也吃了很多苦头。”他将那晚的经历说给老人听,希望他能更好指点自己。
老人听后,沉默不语,只是盯着郑翼晨。
郑翼晨被他看的心底发毛,有些忐忑不安:“该不会再也无法学习气功了吧?”
老人突然放声大笑,车顶险些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掀翻:“别人学习,都是先易后难,你却是先难后易。你既然已经越过了“内视”的门槛,那就没问题了。只要能掌握我刚才叫你的催生经气的方法,就可以学会聚气。”
郑翼晨这才转忧为喜,这最最基本也是最最艰难的一步,终于被他跨越了。
他早已将那篇呼吸吐纳的功法背的滚瓜烂熟,挑选出一些他不动的名词一一询问老人:“我还想问,什么叫炼气返虚……”
老人一一解答,言简意赅,明明是很玄奥的名词,他便能用最粗浅的语句生动的描绘出来,让郑翼晨有醍醐灌顶的感悟。
郑翼晨问完那些拗口的名词之后,将通篇功法在脑海中梳理一遍,终于有了一种拨云见月的领悟,那套原本不明朗的中医之道,逐渐清晰起来。
两人又闲聊片刻,说话间老人突然顿住话头,眉头一皱,似乎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冷汗涔涔,以手按头。
郑翼晨看他似乎有些痛苦,关切的问道:“大叔,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痛。”老人大手一挥,示意他不用担心。
郑翼晨正想再说些什么,公车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派出所门口,一行人架着花衬衫少年,鱼贯而入,将少年和他的凶器交给警察,录了口供后再走出来,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了。
公车重新开回正常的路线,老人却没有上车,原来他家就住在附近,步行五分钟就能到家,临分别前郑翼晨想向老人询问名字和联系方式。
老人须发飞扬,咧嘴一笑:“我叫雷动,雷霆的雷,活动的动。”
“雷大叔你好,我叫郑翼晨,谢谢你今天的指点,你也算我的一日之师了,能不能提供你的手机号码给我?”
雷动颇为霸气的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都绑着手机这个定时炸弹,一点自由的空间都没有,我最烦的就是被这些俗物束缚。有缘的话,就会再见,要什么联系方式?”说完大踏步的走了。
郑翼晨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回想起他刚才头痛时的画面,心里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不管了,还是快点上班去吧。”他怕坐公车时间赶不及,拦了辆计程车赶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