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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你(5)
林雨桐本想问四爷一句:你还好吗?
可见四爷面色复杂了一瞬之后, 转眼又恢复正常。不得不说,他的接受能力挺强的。她想着, 既然是跟不想有关系的人有了关系, 那这尹东山想走,就叫他走算了。正要说话, 就见四爷坐过去,还给对方倒了水:“老哥如今只一人,唯一的亲人便是侄儿,怎么还舍他出了家?”
尹东山面色有些红, 带上了几分愧色:“水患之后是时疫,一家子老少, 就活了我们爷俩。我哥哥嫂子去之后,我那侄儿又年幼。彼时我又只是跟着师傅学徒的……那时候真是无力养侄儿……”
“生活不易,这也是不得已。”四爷跟着叹气,“如此, 倒是不知道多少人死后没有了供奉,也是可怜可叹。”
尹东山一愣, 自己都三十的人了。这以后能不能娶妻生子还俩说……将来这尹家只剩下侄儿这一条根了。他的脸上露出几分痛苦和挣扎之色来,很有些犹豫不定的样子。
林雨桐看四爷,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四爷想干嘛?他现在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了,原想着,那尹志PING在正史上也是得道之人, 品行是很过的去的。然如今他也不敢坚信说人家就能按照正史走。
怎么办呢?
不就是未来可能会办下恶事的一个小子吗?这个好办!
回来当厨子好了!学什么武功学武功, 学武功有给你家传宗接代要紧吗?那时候是逼不得已去当道士, 如今嘛……不至于活不下去吧。
就在尹东山犹豫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四爷又给加了砝码,说了:“如今那全真七子,掌教丹阳子马钰马道长,跟那位清净散人孙不二孙仙姑,原本是夫妻吧?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两人是育有三子之后才被点化出家的……”
啊?
别说尹东山了,便是林雨桐也懵了:马钰跟孙不二曾经是夫妻?然后双双出家了?
我怎么不知道?!
她看向四爷,四爷微微点头。林雨桐就一副梦游的神情:正史上一定是这样的。这一点也应该不会错的。原来马钰和孙不二是夫妻,两人还有三个儿子,以年岁算的话,人家早已经儿孙满堂了。
四爷又说:“好像这长真子谭处瑞出家的时候都四十多岁了……”
啊?
三十岁的尹东山都觉得自己已经步入中老年了,都不敢想以后有儿子的事。这长真子四十多了出家……要不是日子穷的过不下去,肯定是早就娶妻生子了。
于是,尹东山就问了:“长真子道长出身贫寒?”
“不!”四爷摇头:“他自幼读书……”
能供养的起读书人的人家,没道理娶不起媳妇的。所以,这又是一位都算是步入老年之后才修道的人。
尹东山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四爷作揖:“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小人迷障了。是该接了侄儿出来,给他娶妻生子……等他能安身立命了,小人哪怕舍身侍奉道君,也无不可……”
四爷就一副‘惊诧’的样子,很是为难,沉吟了好半晌才道:“这次多劳老哥哥帮忙,既然老哥哥改了主意,我就少不得多说两句。贸然叫老哥哥留下,只怕你也不能安心。不如叫人给你侄儿捎信一封,先叫他回来再说。回来在家呆上三个月半年的,你若觉得咱们还能庇护你,你就留下帮忙。若是觉得不可……再带着你侄儿去钟南山也是一样。”
尹东山又犹豫:“如此,怕是对道君不恭。”
四爷就一副你怎么迷障的样子:“只说叫你侄儿回来探亲,先不提还俗的事,想来重阳宫必是肯的。再则,你这一个人上路,路上多有不便……”
尹东山点头,总不能真跟着那几个乞丐风餐露宿吧。他们是不离本地的,肯定会将自己不停的交托到其他乞丐手里,自己这把老骨头,真未必撑得住。可叫侄儿受这样的苦……他也心有不忍。
四爷就又说:“重阳宫布教,常有教众来往……跟着他们教里的长辈出门,一则不怕人欺,二则路上有人照看,再是妥当不过的事。人回来了,叔侄俩也好商量……有这时间,老大哥也看看咱们的能为和品行,再决定不迟……”
或是留下,或是再跟着侄儿一路安全的去钟南山,都可。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尹东山哪里有不应的道理?“我这就出去,找那几个传信的……”
林雨桐给了十两的银子,“拿去给人家,消息也能传的快一些。这么大老远的专程找来,也挺辛苦,请他们路上吃口热乎的。”
尹东山惶恐的不敢拿,如今一条人命也不值这么多。
林雨桐塞过去了:“今儿多谢老哥哥援手,若是如此,老哥哥可太见外了。我这正缺人,不管以后老哥哥作何决定,这段时间还请千万帮我。只当是工钱吧。”
尹东山也怕那赖三在外面还有别的人,再打击报复他。他也不敢一个人呆着,正好抱团取暖。于是,就这么应下了。
等人走了,林雨桐就看四爷,低声道:“这招可是够损的。”
按照年纪算,尹志PING应该比杨康和郭靖年长一岁。他去蒙古给江南七怪送信,试了郭靖的武功,那时候,他说杨康是他的师兄,虽然他比杨康年长一岁,但入门晚。所以,他如今正是青春年少的小道士一枚。三十多的时候都心生歪心思,那么如今这个年纪,心里不定怎么长草了。别怕他不就范,给找个漂亮姑娘,他叔叔把大道理压下来,他哪有不就范的道理?
四爷只笑笑,暂时不发表意见。既然这见鬼的世界怎么都逃不开,他就想先牵动一根绳子试试,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
这事先放下不提,眼前有更要紧的事。那边穆念慈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林雨桐本身也没搬下多少东西来。拾掇了拾掇,全都装到船上,先运到寨子里再说。
一行还是两艘船,一艘坐人,一艘载着东西,在天擦黑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了这边的宅子,走了。
至于马车和马匹,都暂时留到当时吃饭的那个小店,叫他们帮着照管,给了银钱。知道这伙子人厉害,而且,看起来没几个人,但好像暗处的人还不少。至少带着尹东山的那两个小伙子,他们谁都不曾注意到。这会子想来后怕的很,谁知道人家背后藏了多少人呢。这里面有出卖过他们消息的人,不由的都担惊受怕起来。这会子拜托点小事,还给了银子,那自然是不敢马虎的。
到了寨子的时候,天都黑了。远远的,看见码头上有火把闪烁,是杨铁心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等在边上呢。
林雨桐就先问:“没出什么事?”
杨铁心扶四爷下船:“没事!没人有异动。”
那就好!
晚上先不见这些人了,直接奔着那栋木头房子,叫所谓的聚义厅而去。
那些人住过的地方林雨桐不想住,就先在正厅里安顿吧。两边的侧厅都已经打扫出来了,那些死了的也都埋了。这会子里面到处清爽干净,草席子铺在地上,就能对付一晚。
林雨桐跟杨铁心道:“麻烦大叔跟那些人住一块对付一晚,告诉他们别怕。不想在这里呆的,等明天,咱们派人送他们走。今晚就消停的歇着吧!”
杨铁心应了一声,拿着火把带着那五个本就是通缉犯的转身出去了。
林雨桐这才叫穆念慈:“准备火把,咱们到地窖去看看。”
地窖在哪?地窖就在这木屋的下面。
挪开破旧的香案,将木板揭下来,就露出地窖的入口。修着台阶通往下面,下面空间着实不小,用石头砌起来,这不是这伙子人修的。很可能是原本的梁山上就有的。他们只是在上面加盖了木屋而已。
里面除了粮食,还有几袋子食盐。另外箱子里有些黄金!
穆念慈道:“还在几个当家的屋里找到些散碎银子,得有二三百两。”
“那银子你收着。”林雨桐就说:“正好过几天,想叫你们帮着跑一趟。”
这边她跟穆念慈说话,那边四爷却解开盐袋子,看里面已经潮湿的水拉拉的食盐。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伸过去捻起一些,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叫林雨桐看:“你觉得呢?”
林雨桐用舌头舔了舔,有些惊讶:“海盐?”
四爷点头,就是海盐。这么说,这些人有路子能弄到海盐,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今晚上睡在这里就比较安稳了,正厅的正中间点着火堆,撒了药也不见蚊虫。便是只有铺的没有盖的,晚上睡的也不冷。孩子睡在两人中间,肉嘟嘟的四肢摊开来,睡的呼呼呼的香。林雨桐就着火光看孩子:“你说这么大点的孩子,睡在古墓里……”身下石头硬邦邦的,所谓的师傅和仆从,都是没生过孩子没养过孩子的人,弄一孩子回去……还不定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可委屈着委屈着就长大了,除了练武生命里再没有其他的……真是怪可怜的。
四爷翻身过来给孩子把肚子盖住,睁着眼睛看屋顶,“这地方想收拾利索,得小半年。”
差不多!
林雨桐低声道:“明儿开始,我带着人布阵……你给我画点符箓呗。这东西应该是有点用的。”
四爷却扭脸看林雨桐:“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你也会?”
会!
但是几乎是没用的。
当年苏星河能隐藏门派,靠的是什么?
自己不用加入太多的东西,哪怕原套的照搬过来,都是可行的。
不敢说别的,只怕要比桃花岛更高明。桃花岛再如何,它孤悬海外一孤岛,人迹罕至。可当年苏星河隐藏门派的地方,可正是中原腹地。这得何等的能为才能做到?
林雨桐见四爷的眼睛闪亮,就低声道:“回头给你书!”
慢慢研究吧!
四爷是不挑的,以前这种东西他也不是说全不信,但至少是不全信的。但如今到了这里,那只能当全信的去做。
接下来的日子就忙了。尹东山被留在继续当厨子,但是采买这些还得他负责。有时候忙不过来,就直接叫周围的乡邻给这边送。什么时下的菜啊,蛋啊肉的,只要有的,只管往过送,这边给结账结的特别利索。
林雨桐把那最早占着这个寨子的五个通缉犯叫过来,才知道他们是因为抗税打了收税官。这种事,说大也大,也小也小。往大的说,殴打官员抗税,这都能说成是谋反。所以,这五人也只有落草这一条路可走了。
四爷先问他们叫什么,五人说了姓名,但面色更苦。
这名字,其实是不能再用了。
四爷就给赐姓为‘赵’,以金木水火土为名。这是收家臣的意思!
也是!无人可用,这样笼络来的人至少暂时是能用的。那几十号人,总得有人来约束。
接下来的得有两个月的时间,啥也不能干,全员出动,把附近的三个山头连城一体,布上了阵法。而四爷呢,又在其中提意见:“哪里改留下位置放置一些防御兵器,你提前要预留好……”
是说光是能迷惑人还不行,还得具有攻击性。
里面用的很多机关之类的东西,都是冯默风做的。他是全程参与了布阵的过程,但是他却不敢说他能肚子闯关进来。里面有很多的东西,他是没看明白的。而且这其中变化的多样,也应该比桃花岛要多一些。
这两个月,他的左脚已经能挨着地了,扔了拐杖走路还是会一瘸一拐,但这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现在是越发的想弄清楚这女人是谁,跟师傅的师门又有什么关系。
晚上的时候,别人不知道,但是她是知道的。这个女人每晚都会出来练功,她的步法精妙,身形犹如舞蹈,翩然如烟如雾。这也就是内力不及师傅,否则……
这天晚上,他又在老地方看这女人练功,他知道对方知道他在看。但对方没阻止,他也没避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承的缘故,对方不怕他偷师。事实上,他看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偷师成而已。
今晚上,这女人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她怀里抱着孩子,身边跟着男人。看着他们朝演武场去了,只一眨眼的工夫,好像是演武场边上的木桩换了方向,他这个位置就再也看不见演武场了。
冯默风转身回房,不管人家是干什么去的,既然不叫看,那便不看就是了。
今晚林雨桐带四爷出来,就是练武的。
这套步法学起来并不困难,尤其是在四爷对八卦易经有一定的了解之后,学起来就更快。这玩意跟内功还不一样,它讲究的是熟练度。只要勤练,练熟了就行。也就是说,只要下功夫,肯定有成效。
她就跟四爷说内功:“……这有资质和机缘在里面的。”北冥神功能练,但得自己能找到气感才行。林雨桐自己熟门熟路,一个月才找到点感觉。半年了才感觉像是一条线。而四爷得自己摸索,时间是多久?这个谁也不知道。要先保命就得做到万无一失,四爷身上的小|弩暗器,配合这步法,绝对有跟江湖三流人物周旋的余地。
暂时的话,这就行了。其他的,不急,也急不来。
她也跟四爷说:“这一行,在在于一个‘专’字!心无旁骛,不要想别的,咱们今年内什么也不干,只练的咱们自身有自保的能力。”
四爷对这个倒是看的开。如果把这个世界当成真实的看,有些人就注定是宠儿。比如段誉,人家就是能练成六脉神剑。而那个一灯大师,一阳指练成了,却依然不会六脉神剑。那么高深的武学,便是剑谱被烧了,可段誉是当过皇帝的,这么要紧的传承不往下传吗?默写一份很难吗?那为什么一灯大师却不会呢?只怕不是因为丢失了传承,而是跟当年的枯荣大师一样,压根就没练出来。
这上哪说理去?!
为了可成或不可成的东西,放弃伸手就能攥到手里的,那是愚蠢。
桐桐给的这个步法很好,刚开始对照着口诀,一步一步慢慢的往过踩,等熟练了,走的慢慢就快了起来。再熟悉了,感觉走起来跟别人跑步的速度差不多。
大约到了凌晨四点,四爷估摸着走路的速度能赶得上一般慢跑的速度。这也才练了四个小时。
不是不想继续练,是本身这体质还是有些跟不上。
“循序渐进,慢慢来。”林雨桐回去就给他摁腿针灸,疏通身上的经络。练武是个苦差事,刚开始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想想不锻炼的人猛的开始锻炼,那种感觉抬腿迈步都疼。
四爷躺在那里,桐桐施诊他也没管。只看着房顶愣神。
林雨桐就说:“疼你就叫出来。”就咱俩,孩子还小,又不会笑话你。干嘛忍着!说完见他不说话,还想着是不是为了练功的事着急,她就说:“回头我想办法,重新淬炼一些丹药来。”
四爷不是不觉得疼,是这会子又走神了,被林雨桐拉回思绪的时候还有些怔愣,他问说:“……你说,这万千世界是谁在主宰?”
啊?
林雨桐的手一抖,差点给扎错了穴位。
四爷抬起头来:“这事我琢磨了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前还不明显。可如今,你不觉得奇怪?咱们不管怎么折腾,都走不出原来的圈子。为什么?它就跟一个能自愈的系统似的,总能将一些事给串起来。要是咱们不来这宅子,这尹东山是不是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然后发生个意外或是如何,消息没送到他侄儿手里,而他说不定怎么着就死了。”
是谁,发现了有了自己和桐桐两个bug之后,将系统修复了,且很快的将这个BUG人物融到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主宰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巧。
林雨桐捏着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会子还在担心他练功的事,他满脑子都琢磨着这个终极问题。
这个问题……它就是个终极问题。
林雨桐自己能力有限,觉得想了也是无用。可她却从来不反对四爷去琢磨。他这人,脑子里要是一天不琢磨事,那都不是他。
行吧!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保证他往后的很多年都不会觉得无聊和无所事事。人得有目标的对吧?!
喜欢琢磨就琢磨吧,虽然这真的很耽搁练功啦。
早说了,要专心嘛!要心无旁骛嘛!
所以,林雨桐就发现,四爷像是要做实验一样。武功很有用,四爷不否认。想有很高的武功吗?想!但这很重要吗?
对于林雨桐来说,觉得这个很重要。
但对于四爷来说,他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他得试着看这世上是不是真有一种超脱于万千世界的主宰之神。
于是,之前早就想好的,叫杨铁心和穆念慈去给那些旧臣送信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此时,天气已经凉爽了下来,路上也能舒服一些。林雨桐给两人准备了银两,又带了一些干粮,临走的时候又特意交代了穆念慈半晚上的话,这才看着两人离开了。
四爷站在高处看着远走的船只,眼里带着几分兴味。林雨桐猜,他是想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跟一些命定要遇上的人遇上。
走了俩人,日子还得照过。不管四爷心里想验证什么,但在他看来,伸手想揽月跟脚踏实地没矛盾,人到底还是得活在当下的。
天凉了,指挥着几十个人,修葺房屋,盘火炕,准备过冬的柴火。又把地窖里的金子搬出来,找了尹东山,拜托他在村子里扎点,收购粮食。可着这金子的收,收多少当天就运回多少。
林雨桐呢?买了猪仔羊羔,还专门买了抱窝的母鸡和种蛋,这些人里有两个年龄教大的老人,叫他们伺候这些东西就行了。
再有富裕的劳力,开垦荒地种点菜也行啊!反正就是忙碌!
秋风一起,秋雨一落,这便更冷了。寨子里最近倒是收容了七八个女人。年龄不小了,四五十岁的有,三四十岁的也有。各有各的苦和难,知道寨子里的人不是恶人,自从在这里安营扎寨之后,没见祸害过谁。也没见收过什么费用。反倒是家里有事求上门的,多半没有拒绝的。人家也甚少靠岸来。打交道最多的是大家都认识的尹东山,尹东山如今算是寨子里的后勤总管。
有了几个妇人,后勤全一股脑的塞过去,林雨桐基本是不用操心了。
给四爷将经络梳理了两遍,再下来才是真正痛苦的开始。
叫尹东山跑了三个县城,搜罗了半车的药材回来。这些药材都是能用的!
寨子里要是没有冯默风的话,随便弄点药材糊弄人,自己另外拿好药材替换就行了,别人也不能知道。但是冯默风这人,作为黄药师的徒弟,医术如何不知道,但对药材基本是认识的。凭空拿出药材不合适。
搜罗了两月,这才把药材找齐全。然后配药,熬煮,半个寨子都是浓浓的药味。
这回不光是要给四爷泡,还得给孩子泡。
因着孩子小,稀释的有那么一点药劲就行了。孩子泡在里面最多是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但对于四爷来说,这就比较痛苦了。
火烧火燎的不说,好似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林雨桐心疼的不行:“练武是个苦差事……”但这苦却不是非得受的。她叫四爷喊出来,四爷却只咬着毛巾包起来的软木,到底是一声也没吭。
如此,日子就在孩子牙牙学语中一天天过了。
四爷白天带着冯默风打造一些东西,能设置在阵法里,叫这个阵法具有一定程度的攻击性。然后天一黑就去演武场,到了子时就回来,在药汤里泡上一个时辰,浑身就基本是动不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疼晕过去的,还是累的太狠睡过去了。
等第一场雪来的时候,四爷那套步法练的差不多了。不敢说多好吧,三流的轻功肯定比不上他快。
唯一的不好就是:“遇上墙挡路就得完蛋。”
对的!这步法如今他只能走横轴,不能走纵轴。。
两人正说着话,龙儿哼哼哼的踢着小短腿要下去。如今能走路的,四爷就说:“去把小绣球取来给你娘。”
那是做给孩子的玩具,平时一抛一捡的玩,总好过外面的野风吹着好。
屋子里平整的很,她又常在里面玩,跑动一点事也没有。放下孩子,林雨桐就说给四爷诊脉:“要是差不多那汤药就停了吧!太受罪了!”
手拉着四爷的手腕,还没诊脉呢,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娘……给……”
林雨桐和四爷不由的就先看孩子,结果就见三头身的小东西用手指揪着绣球上的流苏,站在面前。两人不由的对视一眼,眼里都露出几分愕然来。
四爷笑着将绣球接过来,拿着绣球走到厅里的那一头,逗孩子说:“在爹这里,龙儿来,给你娘取绣球喽……”
这孩子咯咯咯就笑,眨眼到了四爷跟前,伸着手要绣球。四爷不由的递给她,然后不错眼的盯着她看,就见小身子蹭蹭蹭的往前移动,两个呼吸的工夫,到了桐桐的跟前:“娘……给……”
林雨桐蹲下来接过去,认真的打量这丫头。
刚才这孩子用的就是四爷平时练的步法,她会走,哪怕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快,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学会了,而且这速度比成人跑起来也不慢。
她不懂什么方位,她就是靠着脑子记,记住怎么走,她也模仿大人那么走,然后这就会了。
四爷差不多用了半月的时间才练到这种程度,可在这个才会走路的孩子,只是模仿大人的举动,她就能无师自通。该是说天赋高呢,还是该说……主角光环呢。
两人把孩子抱起来,仿若捧着珍宝。
于是,四爷就越发对改变这原有的世界执拗起来。这么好的孩子,将来的人生应该璀璨的没有任何阴霾,可却遭受了那样不公平的对待。
凭什么?
就在四爷心里正不爽的时候,一个一身青袍,眉清目秀的道士风尘仆仆的踏上了通往寨子的小船,船儿悠悠,犹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接到叔父信的时候,师父还不在山上。他无奈,只得禀报了师叔,这才快马加鞭的奔着老家而来。到了地方,坐在小店里打听叔父的去向,倒是被人打趣:原来是尹家的小子回来了,你叔父可是盼着呢……盼着你回来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
这话先是叫人羞恼,可不知怎的,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了在路上碰到的一群白衣‘少年’,初开始他以为是少年,可后来他知道那不是,那些明明就是姑娘。
他们同路了很长时间,饿了,就拿了干粮吃。渴了,就饮山泉水喝。乏了,也去掬一捧山泉水洗把脸。那些姑娘坐在山泉边的山石上,然后松开领口,露出白皙的皮肤来,用帕子蘸水轻轻的擦拭。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便口干舌燥起来。
她们朝他笑,还叫他:“小道士,没见过女人吧!想看就看!”
他不敢看,但从来没觉得噎人的干粮,在那一刻噎了起来。口里越来越干,这叫他心生惶恐又多了几分向往。
从那之后,就再不敢跟那些姑娘一道走了,宁肯绕远一点,也要避开。
如今说到媳妇,他不由的又想起那些白衣少女里领头的那个姑娘,他只看见她的锁骨,再往下,也没瞧见,也不敢瞧……那是不是……娶了她,便能……
这么一想,浑身都热了起来。
直到到了寨子前,上了岸,被人拦住,通报了姓名,被人带着七绕八绕的直到绕到里面。
远处跑来的汉子,怕是自己的叔父吧。
尹东山看见侄儿那是又哭又笑,眨眼间,侄儿这都一十八岁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尹志PING跪下就给叔叔磕头:“看见叔父好好的,侄儿就放心了。”
尹东山一愣,忙咳嗽几声:“你可别说要走,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就是再忙,也办完了我的身后事再走。”
尹志PING无奈,自己的医术还过得去。叔父有病没病的,他看的出来。但到底是没有叫破,又说要拜见贵人。
贵人?
什么贵人?
尹东山一头雾水。
尹志PING就道:“这寨子的主人便是贵人。师叔叫带了一封书信来,侄儿得亲手转交才行。”
尹东山‘哦哦哦’的应着,心想,来了总得去见礼,那就去吧。
一听说是谁来了,林雨桐抱着孩子就呆在内间没出去,只四爷在外面应酬。
尹志PING知道这两人是贵人,女眷当然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他给四爷见礼,又奉上了书信。四爷直接打开信看了,心里皱眉,却面上不显。请了对方坐下,才道:“道长们真是太客气了,我在这里的日子过的也还尚可,劳动他们记挂,真是过意不去。”
“您太客气才是。”尹志PING 又拱手:“师叔之前有过交代,说贵人若是有不方面出面办的事,尽管交给在下就是。全真教在外面总还是有几个得用之人的!”
四爷露出几分沉吟之色来:“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是接手这个寨子的时候才知道,附近好些人家的姑娘媳妇都丢了,也不知道去向,我这是有心无力。既然贵教很有几个得力的人……我又知道几位道长最是侠肝义胆,要是不麻烦的话,还请全真教施以援手!”
“‘请’字不敢当,本就是理所应当的。遇到这样的事,我辈之人不管,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尹志PING 说的斩钉截铁,“这事不能耽搁,在下就不在寨子里盘亘了,这就告辞……”
四爷又夸了几句,叫赵木帮着送客。
林雨桐在对方走了之后就出来,低声跟四爷道:“我今晚出去一趟,天亮前回来。”
四爷看了看外面的天,拉着她回房:“你就是闲的!大冷的天凑什么热闹。”暖和的被窝里不呆着,跟着人家盯梢,什么爱好这是。说了桐桐,又喊冯默风,“你跟着他……”
外面没有应答声,但冯默风肯定是跟过去了。
丢失了那么多的女人,这事林雨桐一直在心上放着呢。也叫尹东山不要心疼银子,该打探的就继续打探去。之前就听说,有人到庆云客栈去找那对黑心的店家了,说是生意来了。这人大概喝醉了,敲门不见开门,就在外面喊,喊的人都知道了,还是没见店家的人,这才气哼哼的走了。
后来林雨桐叫人查了,此人是珲县娇云阁的龟|公……那这能是什么买卖?
如今尹志PING去娇云阁,林雨桐就是想趁机做点什么的,但四爷现在不叫去,那么接下来,只看尹志PING会怎么选择了。
四爷手里拿着棋子,等着桐桐落子。桐桐纠结了半天,下了一步,还是忍不住问道:“揪着这条线,你到底想验证什么?”
一朝一夕哪里就能验证出什么了?他随手放下一子,只道:“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造物主神奇,还是另有一双大手……”
拿咱们当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