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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握了握她的手,很是欣慰的样子:“这是你和朕的第一个孩子,素日里要小心些才是。”
阮昭容面露羞赧,道:“谢陛下关怀。”
傅贤妃和安德妃都向阮昭容投去一抹嫉恨的眼神,阮昭容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笑容越发深了。
很快,皇子和公主们陆陆续续的送上寿礼,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不过,要说是独具匠心,还是景王妃傅柠。
傅柠和景王走上前拜了拜,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傅柠对身后人道:“将寿礼呈上来罢。”
少倾,就有几个宫女,抬着个长方形的的东西上来,乍一看好像是屏风。众人纷纷侧目,都很是好奇。
皇后眸光微闪,笑道:“不知景王妃给母后准备了什么寿礼?”
太后也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立刻坐直了身子。
傅柠抬手,一个宫女就将上面的红绸掀开了。
顿时,啧啧赞叹之声此起彼伏,只觉得在灯火的映照下,这架屏风闪烁着千万道金光。上面是上百个用金线绣成的寿字,而且绣工精湛,每个寿字的字体也不一样。
原来,是一幅百寿图啊。
傅柠笑道:“臣妾不才,找不到太过贵重的寿礼,所以便亲手绣了这幅百寿图,聊表心意,请太后娘娘不要嫌弃。”
太后笑着点头,很是满意:“你有心了。”
“太后娘娘喜欢就好。”
她又给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将屏风转了过来,红绸被扔到了地上,只见百寿图的背面,赫然是一只金色的凤凰,凤凰绣的栩栩如生,高贵典雅,丝毫不逊于那上百个寿字。
原来,这竟是一幅双面绣。
怀庆公主张大了嘴巴,叹道:“真好看。”
其他人也面露惊叹,没想到傅柠还有这等本事。
太后看着这只凤凰,好半天才道:“的确绣的好,景王妃,你的孝心哀家收到了。绣这一架屏风,费了你不少时间和精力罢?”
傅柠笑道:“横竖臣妾在王府有的是时间,不如多为太后娘娘尽尽孝心。”
太后连连点头:“好,很好。来人,将这架屏风收起来罢,这既是景王妃的一片心意,哀家自然会好好保存。”
傅柠满面欢喜之色:“能得太后娘娘喜欢,是臣妾的福气。”
沈妗只是个妾室,自然没有机会像傅柠一样,大大方方的向太后祝寿送寿礼,只能用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她,更羡慕傅柠能和景王并肩而立。
太后对皇帝道:“皇帝,你给景王指了一个好妻子啊。”
皇帝看向景王的目光并未有多少温度,反而是多了几分审视。他笑了笑:“只要母后喜欢,也不枉费景王妃的一片心意。”
傅柠原先是傅贤妃的侄女,一直在她身后谄媚讨好,如今却帮着景王讨太后欢心。这落差来的太大,太快,傅贤妃接受不了,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手也紧紧地捏住酒杯。
安德妃虽然不喜欢傅柠,但是看到傅贤妃气成这个样子,她心下得意,笑容带了三分挑衅:“柠儿不愧是贤妃姐姐的侄女,和姐姐一样,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真的很讨人喜欢。”
傅贤妃笑容凄冷,瞥了傅柠一眼:“是啊,柠儿的确很讨人喜欢,也是她和德妃妹妹有缘,让你们成了婆媳。”
傅贤妃抿唇笑着,金簪上的流苏随之摆动:“可不是吗,我也很喜欢柠儿,真是要多谢陛下成全这一段美好姻缘。”
两人话里有话打着机锋,下面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皇后笑而不语,如今她越看后宫女人争斗越是觉得有意思。横竖她是皇后,她们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她乐得看热闹。
回到席位上,沈妗为景王夹了一道菜,筷子刚伸过去,傅柠的筷子就从那边伸过来了。
“殿下,您尝尝,这个味道不错。”傅柠微笑道。
景王没有看沈妗,吃下了傅柠为他夹的菜。
宴会上人很多,无人会注意到这种小事,可是沈妗却觉得面上难堪,好像所有人都在嘲笑她。而幸灾乐祸最厉害的就是沈妤。
这么想着,她四下寻找着沈妤,恰好和一双冰凉的眼神碰到一起。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沈妤。
沈妤朝她举举酒杯,笑容明媚,一饮而尽。
沈妗怒意堵在心口。她原以为嫁给景王,凭借她的心机手腕能得到景王的宠爱,可是她想岔了,景王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以为景王最得圣心,将来登上皇位,她也能跟着一飞冲天,可是没想到景王这么快就失宠了。
她成了一个失宠皇子的无宠妾室,以后该怎么办?
说到底,她落到这样两难的境地,罪魁祸首还是沈妤。若非沈妤总是和她争抢,她又怎么会被逼无奈主动献身景王呢?
对于沈妤来说,沈妗只是个小喽啰,她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关心的是今晚的热闹。
思及此,她往上面望去,阮昭容朝她点点头,沈妤微笑颔首。
歌舞正在继续,众人一边说笑,一边观看歌舞。即便殿内美人众多,可是都及不上沈妤的容貌,一眼就让人看到她。
崔葇正是如此。
虽然她竭力掩饰,可是崔大夫人仍旧看出她哭过了,站在沈妤的位置,好像能看见崔大夫人在对崔葇说什么,观其表情,忽而生气,忽而心疼,不停地劝慰着她。
崔大夫人道:“你别伤心了,这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你方才为何不经我同意就去质问宁安郡主,依照她的性情,她不反驳你才怪。宁安郡主纵然可恶,但还是次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先想办法笼络住陆行舟的心。你看你每天哭哭啼啼的,哪个男人看到会喜欢?”
崔葇低声道:“可是我试过了,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那又如何?”崔大夫人耐心道,“无论他心里那个人是谁,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再喜欢宁安郡主,还能将宁安郡主娶回去吗?”
崔葇摇摇头:“不能。”
“那你担心什么?”
“我……我……”她只是不甘心。
崔葇到底年纪不大,对于男女之情还抱有很大期待的。她也希望能和自己的夫君恩爱有加,而不是相敬如宾。
崔大夫人年纪大些,比她看得开,劝道:“葇儿,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夫妻之情是最不可靠的。你与其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还不如想想如何在陆家站稳脚跟,将陆家的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为人妻子,自当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久而久之,他纵然不会像喜欢沈妤一样喜欢你,却是能做到信任你、尊重你。你明白吗?”
崔葇的手在桌子底下绞着帕子:“可是,我还这么年轻,就要以这样的方式和夫君生活一辈子吗?”
没有喜欢,只有尊重,她无法接受。
崔大夫人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叹一声:“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永城侯世子并不是只有崔大夫人一个妻子,还有几个通房姨娘,崔大夫人也不指望他身边只她一个女人。但是无论他宠爱谁,都对崔大夫人信任有加,很是尊重,所以崔大夫人才会这样劝崔葇。
崔葇不置可否。陆行舟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她喜欢他,自然也希望能得到回应。只是相敬如宾,她真的很不甘心。同为女子,为什么沈妤可以得到他的心,而她却不能呢?
酒宴半酣,众人都有些疲乏,就连皇帝也有些倦怠了。很快,歌舞也下去了,风穿过四面的窗子吹进来,一阵阵凉意沁入人的肌肤,色彩绚丽的纱帘也随风飞扬。
这时,一个宫女将托盘端至齐眉,恭恭敬敬道:“陛下,阮昭容该吃安胎药了。”
皇帝一听,倦意消散了不少,道:“这件事自然是耽搁不得的。”
宫女将托盘放下,端过药碗捧给阮昭容。
阮昭容不情不愿道:“这样苦的药,还要每天吃。”
皇帝刮了刮她的鼻子,哈哈一笑道:“这可是为了爱妃和朕的孩子,你就辛苦一些罢。”
如此亲昵的动作,所有人都尽收眼底,太后笑着转过身去。安德妃心中的酸意上涌,以前情到浓时,皇帝也这般与她亲近的,而现在,她成了失宠妃子,皇帝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另外一个女子……
阮昭容秀气的眉头皱了皱:“那臣妾只能听陛下的了。”
她接过药碗,刚要喝下去,突然面露痛苦,‘哗啦’一声,药碗被打翻在地,她捂着小腹痛呼出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皇帝也吓了一跳,随后更为恼怒:“这是怎么回事?”
阮昭容眼泪沾在长长的眼睫上,忍着痛苦坐好,拉了拉皇帝的袖子:“陛下不要着急,不过是小事罢了。”
皇帝怒目圆睁:“这也叫小事?”
阮昭容脸色发白,却还是强笑道:“之前几次,妾身都是小腹突然作痛,过一会就好了。太医说,是因为臣妾体弱,又是头胎,孩子月份浅,所以会偶尔腹痛,不打紧的,陛下无须担心。”
皇帝狐疑的盯着她:“也就是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阮昭容微笑道:“臣妾无碍,不过是有孕妇人常有的毛病罢了,陛下不要劳师动众,否则臣妾心里过意不去。”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皇后道:“陛下,太后,臣妾虽然没有怀孕经验,但是出于谨慎,臣妾觉得,不能大意。毕竟,阮昭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龙胎,一定要小心为上,就算真的没有大碍,请太医再细细看过,我们也能放心。”
太后点头:“皇后说的很是。阮昭容,你现在是皇帝的嫔妃,不必那么谨小慎微,不舒服就请太医看,这没什么。”
然后她对身边的宫女道:“请太医过来。”
今夜当值的正是刘太医,刘太医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请她给阮昭容诊治正好。
很快,刘太医就赶过来了,皇帝道:“刘太医,你给阮昭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太医道:“是,陛下。”
说着,他打开药箱,拿出一块雪白的丝帕放在阮昭容手腕上,再搭上手指。
过了一会,刘太医突然眉头紧锁。似乎是不能确定,他又诊了一次。
少倾,他站起身,却是欲言又止。
皇帝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刘太医道:“回陛下,看阮昭容的脉象,似乎有些蹊跷。”
皇帝面色一沉:“怎么回事,你照实说就是。”
听刘太医这话,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呢,原本有些疲乏的人,也立刻来了精神。
良久,刘太医才道:“陛下,微臣判断,阮昭容的症状不像是有孕妇人的寻常症状,而像是中了毒。”
皇帝脸色又沉了几分,猛然站起身:“你再说一遍?”
刘太医也有些紧张,道:“回陛下,阮昭容像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皇帝怒声道:“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朕的儿子?!”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开口。
刘太医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经臣诊断,阮昭容已经有小产之兆。”
阮昭容吓的花容失色:“怎么……怎么会?我的孩子一直很好,怎么会小产呢?”
刘太医道:“阮昭容偶尔会小腹痛,就是小产之兆。想来是因为长期服用毒药的缘故,毒药在体内日积月累,便会小产。”
皇后也是变了脸色:“自阮昭容有孕以来,吃穿用度都极为精细,本宫也特意警告宫里的人,务必要小心照顾阮昭容,是谁起了歹心敢害阮昭容和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如何给阮昭容下的毒?”
刘太医摇摇头:“这……微臣就不知了。”
阮昭容惊惧不已,因为疼痛,再加上受了惊吓,她脸色惨白的吓人,下意识退后几步:“不,怎么会……怎么会……”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而有宫女及时扶住了她。她顺着宫女的手径直跪在地上,泪水瞬间流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陛下,到底谁要害臣妾?”
太后皱眉道:“阮昭容,你现在身体不好,快起来,你既受了委屈,自有皇帝为你做主。”
阮昭容泪水连连,就像一只被雨水浇灌的瘦弱的花:“陛下,臣妾只是一介民女,偶尔有了机会,入宫见到了陛下,得到了陛下的宠爱。对此,臣妾一直是感恩戴德的。臣妾也知道,臣妾出身低微,身似浮萍,无依无靠,能得到陛下的关心和爱护,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也是侥幸。
臣妾想着,只要臣妾能陪在陛下身边,已经满足了,臣妾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直安守本分,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人容不下臣妾?臣妾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皇帝怒气不减。他亲自将阮昭容扶起来,目光在人群逡巡着:“查,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龌龊之事!”
阮昭容哀声道:“臣妾多谢陛下……”
皇帝目光淡淡的看着皇后道:“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如今宫里竟出了谋害皇嗣之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皇帝怀疑宫里所有的妃嫔,自然也不会相信皇后。
皇后掩住眸中冷嘲,道:“臣妾身为六宫之主,管理后宫,竟被无耻小人钻了空子,也是臣妾的失职。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查明谁是谋害阮昭容的幕后主使。恕臣妾直言,臣妾想,能悄无声息的给阮昭容下毒,还让阮昭容毫无察觉的服用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先怀疑阮昭容身边伺候的人?”
皇帝甩甩袖子道:“皇后此言有理。来人,将伺候阮昭容的宫人带过来。”
每个宫里伺候的人有几十个,自然不能一个个审问,是以带到大殿来的是能靠近阮昭容的人。
那么,最先审问的就是阮昭容的贴身侍婢。
芳女官将两个宫女的名字悄悄告知了皇后,皇后微微颔首,又一脸肃然道:“曼儿,茹儿,你们两个是贴身伺候的,阮昭容身边最得用的女官,阮昭容每天吃的药,你们都一清二楚罢?”
曼儿和茹儿惊惶失措,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绝不敢谋害阮昭容和皇嗣。”
皇后淡淡挑眉:“哦,单凭你们一句话,所有人都要相信你们吗?哪个做了坏事的人会主动承认呢?再者,就算你们没有谋害阮昭容,你们毫无警觉的让阮昭容吃了那么久有毒的安胎药,以至于差点小产,差点酿成大祸!这可是玩忽职守,难道不该责罚吗?”
曼儿和茹儿连连磕头:“皇后娘娘,奴婢也不知道,这与奴婢无关啊……”
“办事不周,差点害了皇嗣,本就是大罪,来人,拖下去,打五十板子!”皇后冷冷道。
宫里的五十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是五十,很多人连三十板子都坚持不到就没气了。所以曼儿和茹儿听了这句话,汗如雨下,一下子瘫倒在地。
曼儿惊惧失色,膝行到皇后脚下,扯住皇后的裙摆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皇后冷眼瞧着她:“说!”
曼儿面色忽青忽白,咬咬牙道:“是贤妃娘娘,是贤妃娘娘指使奴婢下毒谋害阮昭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原本正在看好戏的傅贤妃,面色大变,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何时指使你害阮昭容了?”
皇帝却是神情冷漠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傅贤妃知道,皇帝对她的情分越来越淡薄了,她生怕皇帝听信曼儿的一面之词相信她是谋害阮昭容的真凶。
她声音凄婉道:“陛下,您不要听信这丫头的一面之词,一定是她受人指使陷害臣妾。”
曼儿冷笑道:“当初贤妃娘娘收买奴婢谋害阮昭容,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呢?”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傅贤妃呵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你,一定是你被人收买陷害本宫!”
景王轻呡了一杯酒,唇边溢出一丝势在必得的讥笑。
沈妤斜睨他一眼,继续看着上面那出好戏。
安德妃看见傅贤妃被牵扯进去了,恨不得将她直接拖下水,所以忍不住落井下石道:“贤妃姐姐,即便你嫉妒阮昭容比你得宠,也不该下此毒手啊,要知道她肚子里可是陛下的孩子。你这样做,就不怕陛下厌弃你吗?亏你还口口声声心里都是陛下,原来你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以前是我看错你了。”
皇帝不禁多看了安德妃一眼,心中有了思量。
他已然确定,阮昭容是景王的人。而谋害阮昭容的人是傅贤妃,安德妃又来落井下石,他不得不怀疑,此事是安德妃和景王一手策划。
看来,这出戏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傅贤妃一下子跪倒:“陛下,您不要相信这丫头的话。臣妾承认,臣妾的确羡慕阮昭容备受宠爱,可是臣妾万万不敢用此毒辣手段谋害皇嗣。臣妾在您身边多年,您了解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做过这等恶事……”
安德妃冷笑道:“贤妃姐姐可真是无辜。”
傅贤妃指着她道:“德妃,你别在一边说风凉话,说不定就是你从中作梗,既能铲除阮昭容,又能栽赃给我,一箭双雕!”
“贤妃姐姐,话可不能乱说,要知道曼儿可是口口声声指认你呢。”
“陛下……”傅贤妃声音哀戚。
皇后对曼儿道:“你指认贤妃收买你,让你谋害阮昭容,可有证据?”
曼儿连连点头:“贤妃是派了她的心腹女官琴女官与奴婢接洽,还送了奴婢不少金银,奴婢一文都没动,全藏在房间,陛下和皇后若是不信,可以进去搜查。奴婢一个低贱的宫女,就算在宫里当一辈子差,也拿不到那么多金银。”
皇后看向傅贤妃身边的琴女官,淡淡问道:“曼儿所言属实?”
琴女官面色一变,一下子栽到在地。
此情此景,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皇帝斥道:“还不快说?”
琴女官猛然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皇后,陛下,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奴婢虽然良心不安,但却是贤妃娘娘的人,奴婢只能听从她的命令……”
傅贤妃猛然回头怒视着琴女官,眼中写着几个字:你背叛我!
琴女官不敢看傅贤妃,跪伏在地。
安德妃心中欢欣鼓舞,口中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你既是贤妃姐姐的心腹女官,为何要背叛她?”
殊不知,她越是话多,皇帝越是怀疑她,但是她和景王却是根本不知道皇帝的心思。直到现在,两人都以为,皇帝冷落他们,是因为阮昭容受了宁王之命在皇帝耳边进谗言。
琴女官哭诉道:“奴婢虽然是贤妃娘娘的心腹女官,但是奴婢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是有良心的,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到阮昭容这么单纯可怜的人无辜枉死,更不想看着一个小生命还未出生就被人害死,所以,奴婢不再隐瞒,决定将一切说出来。的确是贤妃娘娘让奴婢收买曼儿,又送她金银珠宝,让她每日给阮昭容的安胎药里下毒,日积月累,就会小产。奴婢房里,还有贤妃娘娘给的毒药。”
皇后道:“你能认出送给曼儿的金银珠宝吗?”
琴女官擦擦眼泪道:“奴婢在贤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再熟悉不过了。”
“搜!”皇帝冷冷吐出一个字。
很快,负责搜查的人就回来了,果不其然,在琴女官房里搜出了一瓶药,在曼儿房里搜出了不少金银珠宝。
经刘太医查验,琴女官的那瓶药的确是能使人小产的药。
安德妃惊讶的指着匣子道:“那……那支珍珠玲珑八宝簪臣妾见过,的确是贤妃姐姐的。还有,还有那支披霞莲蓬簪,也是贤妃姐姐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傅贤妃道,“贤妃姐姐,你果然害了阮昭容吗?”
皇后道:“琴女官,你说呢?”
琴女官低声道:“这里面都是贤妃娘娘的首饰,那些银子也是贤妃娘娘给的。”
安德妃努力克制住,才让自己不喜形于色:“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连琴女官也指认你,贤妃姐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傅贤妃缓缓站起身,回过头,扬手给了琴女官一记耳光,声音愤恨:“你这个贱人,本宫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本宫,勾结外人陷害我!”
琴女官被打的半边脸偏了过去,捂着脸哭道:“奴婢只是不愿意害人而已……”
皇后迟疑道:“陛下,您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皇帝也在犹豫,宁王看不下去了,站起身高声道:“父皇,母妃绝没有要谋害阮昭容和皇嗣,请您明察!”
安德妃叹息一声:“以前,我也一直以贤妃姐姐是个善良宽和的人,她做出这种事我也很意外……现在证据确凿,琴女官和曼儿皆是供认不讳,难道贤妃姐姐还不认罪吗?我知道宁王担心贤妃,可是你也不能包庇凶手,阮昭容也是陛下的妃嫔,难道她就活该受委屈吗?”
宁王狠狠瞪了一眼悠闲自得的景王:“德妃娘娘,请您慎言!”
安德妃像是被吓到了,缩到皇帝身后:“陛下,您看宁王……”
她并未看到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又道:“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若是害人者还能逍遥法外,可真是寒了阮妹妹的心了。”
沈妤转动着酒杯,不追痕迹的给了阮昭容一个眼色。
阮昭容立刻扑倒在皇帝面前:“陛下,您不忍心责罚贤妃娘娘,臣妾不敢有丝毫怨言,毕竟她陪伴您多年,我入宫侍奉您不过几个月,自然比不得贤妃娘娘与您的情分。只是,臣妾求陛下一定要保护好臣妾的孩子,臣妾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安德妃忙道:“阮妹妹这是说什么话,你才是无辜的人,陛下怎么会忍心看着你被人害死?”
“父皇——”宁王撩起衣袍,跪在皇帝面前,“母妃绝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求您明察。”
安德妃道:“宁王说来说去还是这些陈词滥调,我真不明白,事情进展到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了,你为何还不承认呢?”
傅贤妃泪如雨下,神色凄惶:“陛下,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
阮昭容仰头看着皇帝:“陛下,我相信,贤妃娘娘只是一时糊涂,您就原谅她这一回罢。说来说去都是臣妾的错,若是臣妾没有进宫,若是臣妾没有被陛下怜爱,就不会惹怒贤妃娘娘,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臣妾愿意自请离宫,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只求贤妃娘娘消消气罢。”
听起来这话说的软,实际上字字句句火上浇油。若非宁王知道阮昭容是他的人,他真会以为阮昭容要配合安德妃和景王置傅贤妃于死地。
皇帝也不傻,阮昭容这样说,就是要让皇帝确定,今天发生的事,是景王、安德妃和她串通好的。今天的傅贤妃越凄惨,安德妃以后就会有多凄惨。
“陛下,我真的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收买了琴女官,偷了臣妾的银子和首饰陷害臣妾,求陛下明察。”
安德妃讽笑:“贤妃姐姐还真是会狡辩呢。”
太后有些不耐:“皇帝,你说呢?”
皇帝脸色紧绷,扫视着这一圈人,大声道:“傅贤妃不贤无淑,嫉妒成性,谋害皇嗣。来人,将她关押起来,容后处置!”
宁王作势又要求情,皇帝冷声道:“宁王,证据确凿,你还想说什么,是要无视法纪吗?”
宁王低下头:“儿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不要多说了!”
皇后淡淡提醒:“陛下,琴女官和曼儿呢?”
皇帝道:“先关押起来,等他们将自己的罪供写下来,和贤妃一同处置。将两人剥皮斩首,悬挂于宫门,以儆效尤!”
说完这句话,皇帝就拂袖离开了。傅贤妃也被立刻拖了下去,口中还喊着:“陛下,陛下……”
皇帝都走了,宴会自然也散了。太后摇头叹息:“阮昭容,你也回去罢,别伤到孩子。”
阮昭容道:“是。”
好好地寿宴变成这样,太后也有些不悦,被嬷嬷扶着离去了,皇后和各宫妃嫔也离开了。
众人行礼:“恭送太后,恭送皇后。”
宁王满面寒霜,走到景王面前:“三弟这下可满意了?”
景王目光平淡:“二哥说这话,我可听不懂。”
宁王冷笑道:“你不要演戏了,你敢说今天这出戏与你无关?你就是想陷害母妃,除掉母妃来打击我。”
景王拂了拂袖子,淡淡笑道:“二哥真是想多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
傅柠含情脉脉的望了宁王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殿下,等等我……”沈妗在后面追着道。
眼看着人都要走完了,宁王才出去,到了一处无人的长廊。
“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宁王讽刺道。
沈妤身穿一袭水绿色的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戴着一支碧玉做成的海棠簪,整个人显得十分清新雅致。她就站在这里,就像与万千风景融为一体,像是水墨画里的美人。
沈妤笑容淡雅:“几次三番被殿下打压,好不容易成功一次,自然要弹冠相庆了。”
宁王道:“但是父皇明知母妃是被冤枉的,还是给她定罪,关押起来,未免让人心寒。”
沈妤眉眼清冷:“陛下一直是这样的人,殿下无须太过介怀。”
宁王叹道:“只是这次母妃受苦了,是我愧对于她。”
沈妤心道,你若是真的一片孝心,就不该同意这个计划,可是你为了达到目的,眼睁睁看着傅贤妃被冤枉,受尽委屈。现在在我面前表示对贤妃的愧疚,不觉得虚伪吗?
在皇位面前,亲情真的淡薄如纸。
她神色淡然道:“既然宁王殿下心怀愧疚,就不要将真相告知贤妃娘娘了罢?”
“那是自然。”宁王道,“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沈妤道:“请殿下立刻派人去大牢盯着琴女官和曼儿,千万别让她们被灭口……”
当天夜里,宁王跪在宫门口求见皇帝。一开始皇帝是不想见宁王的,可是挨不住宁王苦苦哀求,他才想着听宁王说几句废话。
宁王终于见到了皇帝,却是捧着傅贤妃写的血书送给皇帝,不胜哀戚道:“父皇,求您看在母妃伺候您多年的份上,还她一个清白,儿臣愿意以死请求父皇见母妃一面,她真的有很多冤屈。”
说着,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磕的血流不止。
皇帝明知是景王和安德妃设局陷害傅贤妃,但还是要处置傅贤妃。如今看宁王这般痛苦的模样,起了几分怜悯。宁王比起景王,算是个至诚至孝之人。
一直以来,他都是宠爱景王,和宁王作对,可是到头来发现,景王才是包藏祸心之人。他突然对宁王生出些许愧疚,将血书看完。
只见里面一字一字全是凄凉,似杜鹃啼血,皇帝也难得露出几分不忍。
终于,他道:“好,朕就去见见她罢。”
------题外话------
看来德妃明天才能领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