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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凤家,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已经凌驾于入世的所有族人之上,血族的族长出自凤家,四位长老亦是出自凤家,宁德王就是其中之一。
也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入世的这些血族的命运,一百多年来,所出的子嗣当中,血族的血脉越来越稀薄,到如今,天下因为血女大乱,但是,临安城,只有爱莲公主这一位血液纯正的血女。
她的降生也是一个意外,因为她的母亲,明玉国的皇后出自医者天家,是一位没有特殊能力的血女,或许是她的父皇血脉纯正,她继承了血族最纯正的血统。
明德帝将她许给凤遥,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凤遥保护她,他的内心也是很煎熬的,凤遥是血脉纯正的血子,和女儿成为夫妻后,生下的孩子将会继承血族最纯正的血脉。
他真的不想要凤家再有血女生下来,在他这一代,在他女儿的这一代,血族的血脉就此断绝了吧。
天下大乱,就像是先祖的诅咒,血族就应该安心在逍遥谷里农耕,天下人的贪心,岂是血族能反抗得了的。
一天之内,他杀了两个亲生儿子,他们明明是血族的后裔,却像普通人一样想要得到血女,假如他们知道他们也是血族的一员,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如果可以,他在两个额日子的面前想要怒吼出来,你们的老子就是血族的血子,你们都是老子生的,世人想要得到血女,世人也想要得到血子,你们也是世人的目标,就因为你们不知情,你们就站在了世人那一边来残害你们的族人,所以,你们该死,你们必须要死。
正大殿里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四下的窗子都打开着,将血腥味散去了大半,但是,在明德帝的感官中,大殿里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所以,他一直用一块浅色的帕子蒙着嘴,抑制住想要从喉咙里冲上来的呕吐感。
内侍颤抖着双腿前来禀告,大将军凤遥和宁德王以及世子求见陛下。
明德帝迟疑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凤遥的意思,疲倦的一抬手,内侍赶紧转身到了殿外,请三位入内。
凤遥朝宁德王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宁德王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低声唉了下,拉扯着自家的儿子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了潜龙殿的正大殿,明玉国皇帝陛下处理朝政之地。
宁德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早在他还未被封王的时候,义父卫东就告诉过凤遥,若是宁德王年长几岁,明玉国的皇帝就不会是明德帝,为了避嫌,那个人一直做着闲散的王爷,但,身为血族的长老,处理起血族内部的事,从不手软。
明德帝见亲弟弟来了,脸上的倦意更浓了,说一句不必多礼,免了三个人的跪拜之礼,挥手让他们都靠近些。
“皇兄……”宁德王疾步上前,跪在龙案前,不顾君臣有别,这一刻,他只把高高在上的皇帝当成幼年时处处维护自己的兄长,“节哀,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们该死。”明德帝反握住弟弟的手,眼泪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汹涌的流淌了下来,吓得一旁跪着的十五岁世子赶紧低下了头。
“阿竣,皇伯父问你,假如你得到一个血女,你会怎么做?”
并非血子之身的凤竣虽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但是,他懂事起,他的父王就教导他,天下所有的种族都有权利平等的生活,无论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或者是引起天下大乱的血女,在这种教育氛围长大的孩子,他的回答自然与明德帝的两个儿子完全相反。
“天下苍生平等,血女虽然引起了天下大乱,但是,也非她所愿,孩儿若是得到血女,会成为她的保护者,虽然孩儿的能力尚且不足,但是,孩儿会努力成为可以保护别人的男子汉。”
明德帝眼中的欣慰之情随着眼泪淌落下来,用力拍了拍亲弟弟的手,说道:“还是你教育的好。”
接着,将宁德王推到一旁,不顾弟弟的祈求的眼神,一拍龙案,厉声道:“宁德王世子凤竣。”
“儿臣在。”凤竣被自家伯父突然来这么一下,有点晕乎,忙爬着到了龙案正中间的位置,四肢伏地,恭恭敬敬。
“你的皇兄凤煦,凤玉,包藏祸心,于今日先后谋刺朕,都已伏法,国不能一日无君,也不能一日无储君,从今日起,你就是明玉国的储君,称朕为父皇,皇后为母后,明日起,搬入潜龙殿,跟着朕学习处理朝政。”
伏在地上的世子瑟瑟发抖,声音也是抖得话也说不全了:“儿臣……无德无能……儿臣……”
“朕名下只剩下你妹妹凤翎,难不成你让伯父册封她为储君不成?”
“臣弟遵旨。”宁德王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了挽回的可能性,跪在儿子身边,拎着他的领子抬起头来,“那么,皇兄,家族的秘密该让孩子知道了吧?”
“他是下一任国君,自然要让他知道,凤遥,太子刚才的回答你可记清楚了,假若有一日他违背了自己的答案,你可以用你的长刀砍下他的脑袋。”
“只要臣弟活着,无需朱雀大将的长刀,臣弟自会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宁德王用力甩了下儿子的后脑勺,自己恭恭敬敬伏地磕头,“皇兄一直清楚,臣弟心中,家族的安危比明玉国更重要些。”
“臣记下陛下和王爷的话了。”跪在最后面的凤遥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恕臣不敬,那一天假如来临,陛下和王爷都不在了,臣若是也不在了,还会有人持着长刀,取下世子的脑袋。”
凤竣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说句实话,这些话加在一起,他根本就是怕死了,人家当上储君都是高高兴兴的,他倒好,还未正式册封呢,就一大堆的威胁之语,连带自己的亲爹在内,都是要取下自己的脑袋。
“儿臣一定谨记今天所说的答案,一辈子都不敢忘。”
“朕会给朱雀大将凤遥一道密旨,阿竣,你真的要记住今天的答案,言行一致,我们凤家就剩你这根独苗了。”
明德帝对他弟弟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带着儿子离去,跟他说说家族的秘密了。
“臣弟告退。”宁德王按着儿子的头磕头告退,拎起他的领子哀叹了一声,“走吧,跟爹回家,我们父子俩坦诚不公的聊聊,过了今日,以后得是爹进宫才能看你了。”
凤遥起身,给宁德王父子诚心诚意的行了一礼,这才走到明德帝的跟前,跪下,请罪。
“是朕心乱,忘记这一茬,幸亏你把他们父子叫进宫来。”
“陛下内心的痛楚,臣非常理解,但是,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
明德帝举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闭上眼睛,凤遥静静的等待着他睁开眼睛,只见他将刚刚蒙着鼻子的帕子铺开,朱砂笔在上头写了几行字,最后,盖上玉玺和私印,愣愣了看了一会儿。
“阿遥,朕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这道密旨。”
凤遥伸手接住皇帝朝他丢过来的帕子,捧在手里,并非展开来看,恭敬的磕头,应了声是。
“臣会亲手将这块帕子封存在卫家祠堂义父的灵位下面。”
“朕和宁德王都是软弱之人,太子凤竣也过于温厚,对付如狼如虎的朝臣,还需你助一臂之力。”
“臣明白。”
“若是朕能册封翎儿为皇太女,你便是……”
“陛下,慎言!”凤遥刚把帕子收入怀中,听到这句话,神情一凛,威严的看着当朝皇帝陛下,“陛下难道要翎儿去面对腥风血雨?臣即便成了驸马,即便也是凤姓,驸马凤遥,总归是个外人,但是,朱雀大将凤遥,却可以做很多陛下下不手的事。”
“朱雀大将,此刻,朕就要你去做一件事。”
“臣明白。”凤遥起身,回头看了眼殿外,唇角扬起一丝冷冽的微笑,“臣的杀气足以让外面这些人臣服,陛下是明玉国的皇帝,他们只要遵从陛下的旨意便可,哪里来的那么多意见,话多的,贬几个,去穷苦的地方改造改造,不敬者,杀几个,余下的就会安分。”
“朕若是有你这样的决意,朕也不会如今这样被动了。”
“陛下仁厚,不易动杀心,但是,臣十几岁就跟着义父上战场,见多了违抗军令者一律斩杀。”
言下之意,陛下,你该杀的时候杀几个,何必去考虑这个人是否该死,你是皇帝,杀一儆百的道理,你比我清楚。
但是,他也很清楚,明德帝到底宅心仁厚,是一个不轻易动杀心的皇帝,这是百姓之福,却也是明玉国的不安因素。
“启禀陛下,郑州八百里急报。”内侍在殿外扯着嗓子叫嚷起来,“郑州境内发生叛乱。”
“取来。”明德帝神情一凛,命令凤遥去把急报从内侍手里取来,做了一个撕开的动作,凤遥疾步奔到门口,将急报从内侍手里接过来,撕开,看了一眼,双眉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