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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急需抽一根烟,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惜他没有。
对于冷泠竹的这番话,刘驰驰很能理解。
上大学的时候他看过一本讨论人类性格的书,他记得很清楚,书的某一页赫然写着:“对于一个冷静的人来说,激情只是一个意外”。
他想,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吧。
当然,和身在唐朝的某个女子探讨人类性格学的话题,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事。
那事情总要有解决办法吧,怎么办?
那就让它过去。
夜晚缓缓降临,黑暗遮蔽了两颗尴尬而挣扎的灵魂。
万籁俱寂。
由于担心被发现,冷泠烟没有生火。
石室的另一侧,她安静坐着,只让她的眸子在黑暗中发亮。
他只能安静躺着,可谁知道他内心挣扎。
缄默中,一夜枯睡无眠。
第二日,在晨曦到来之前,他终于草草睡着。
也确实累了。
合眼前他瞥了一眼对面的冷泠竹,那姑娘竟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凝望着自己发愣。
难道她一晚都是这样?到底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刘驰驰的心里跳了一下。
然而睡意上头,太困了,加之身体虚弱,他实在无暇顾及许多,倒头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午晌,他扭头四顾,石室里四壁空空,竟然没了冷泠竹的身影。
她何时出去的,出去干什么了,刘驰驰一概不知。
他有些纳闷,这姑娘说走就走,不会是不理自己独自离开了吧。
也是,事情发生之后,自己未说一句话,一点宽慰和表态的都没有,确实有点过份。即便是在唐朝,也没有开放到可以随便亲吻人家姑娘的程度啊。更何况这泠竹姑娘个性收敛而矜持,估计是想了一晚觉得寒心了,所以毅然离自己而去了。
他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惟有一个人对着顶上的石壁发呆了。
......
正独自发着愣,忽听得有轻微的悉悉簌簌声从石室出口处传来,很明显正有人攀爬上来。
什么人,莫不是王建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不像,如果是的话,那定然是大批乌甲军压境将此处层层包围,断然不会只派一两名士兵偷偷摸上来。
他脑筋急转,无奈全身虚弱,没有半点直起身来的力气。
努力无效,他只好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只听一人叫道:“老大,实在爬不动了,歇会行不行?”
“才爬多远,你就叫累。你叫个屁啊,想让别人都听见啊!”那被称作老大的骂道。
“这荒山野岭哪来的人听见,再说,我们营盘都驻扎在山脚,老大你也太过份谨慎了吧。”
那老大回他:“你懂什么,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好,老大你英明。你先坐下喝口水。”
估计这两人已中途找了块地方坐下,边聊着边喝水歇息。
那人又问道:“老大,你确定这大佛后面别有玄机?”
那老大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说你们这些人整日里只懂打打杀杀,一群大字不识的野夫,就一个抛尸沙场的贱命了!”
“是,是,大哥您说的都对!要不我们兄弟怎么都服您,都愿意跟你混呢!您见多识广,给我讲讲呗。”
那大哥见那人颇识抬举,便清清嗓子说道:
“好吧。我早年间在乡里旁听私塾,那帮地主崽子不晓得用心,成日里打闹,只有我一人专注不移,所以轶闻典故什么晓得的不比旁人少。《大周野裨》中有一段说道:西域迦南僧,倾毕生之工,造佛于伊水之侧、龙门之巅,十年乃成。然残生已尽,遂筑室于佛像后,携毕生经书手卷,长奉佛侧以至天年......”
“老大,你就别拽文了,说白了什么意思吧?”
“这段文字说,一个西域的和尚在龙门造了这尊佛,后来便在佛像后面建了座石室,把他毕生收集的佛籍经典都藏那里,他自己也圆寂在那里。”
“噢,这么说来,我们在这佛像后面如能找到那石室,就必然能找到那和尚所藏的佛经啰!”
那手下显然来了兴趣。
“那是自然,昨日我们巡查至此,我一眼就认出这尊佛像,即是书上所记载的,绝不会差。”那老大颇为自得。
“那等什么,老大我们赶紧啊!”手下那位顿时来了精神。
“刚才说累的是你,现在紧着要找的也是你,真正属猴的性子!”那老大笑骂道。
听得两人三手两脚爬起身来,又接着往上走。
刘驰驰耳听得两人的脚步正一步一步朝石室靠近,一抬头,已看见前方出口已露出两个戴着的头盔来。
他正暗自着急又动弹不得的时候,忽然听得半空一声鹰唳,响遏行云!
一只鹰隼如弦箭般疾疾俯冲向两人,未及近身已露出尖利无比的劲爪。
那两人吓得一个矮身,鹰爪“铛“地击飞一只头盔。
狼狈间,两人“呛啷”齐齐拔出了佩剑,迎向那鹰隼。
那鹰隼一个盘旋,返身落于一枝突兀的树上,眼神如炬地盯着两人。
被称作老大的那人,挥起佩剑敲击着胸甲“铮铮”作响,他眦目叫嚣:
“来啊,粗毛畜生!”
羽翼一振,那只鹰隼再次极速俯飞过来。
那老大举剑拦着那鹰半腰处横扫,那鹰避之不及,正拍在翅膀处,羽毛飞溅起一片。
那鹰失了平衡,斜落在岩崖上,跌撞着扑翅后退了几下,仍然傲视着两人。
那老大一副狰狞再次举剑......
“作死!”
一声娇斥在空中响起,瞬间一条鹅黄色身影轻盈落于两人面前。
粉脸上杏目圆瞪,正是冷泠竹。
那两名士官露出奇怪的神色,一副不能理解从何而来这“天外飞仙”的样子。
“你这丫头从哪里来的?”
“勿要废话!”冷泠竹舒袖一展,两柄短刃闪现在手中。
“哎呦,还是练家子”手下那人调笑着说。
泠竹冷面不语,右手挺刀便刺。
那人笑着挥动长剑去挡,他老大紧忙着叫道:
“小心!别着了这丫头的道!”
说话间已经迟了,那冷泠竹的右手使出的是虚招,挽了个刀花便撤,左手刀随后撩了出来。
一刀由下而上剁在那人手上。
只听一声惨叫,那人滚落一边,捂着手臂叫唤不迭。
那老大看来还算郑定,虽颜色一变,但很快双手抱剑拱手道:
“姑娘,在下骁骑营朱温。你我近日无仇、远日无怨,不知姑娘为何出此狠手?”
冷泠竹厉声说道:“我与王建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王建麾下,怎说没有关系!”
那人脸色一变,说道:“在下也是委于其下,受其差遣之苦早不甘心,如此趟得以下山,我必辞了这破差,转投良主。”
冷泠竹撇了此人一眼。
“你如果真如此言转投别处,我便可饶你。”说罢,双手刀光一退,将刀收于袖中。
那老大再拱手谢过,转身拖着他的手下下山去了。
冷泠竹疾步跃到石室刘驰驰的身边。
“你怎么样,他们没有伤到你吧?”
刘驰驰摇摇头说:
“伤是没有伤到,不过,你今日却纵了一个大患。”
冷泠竹听他这么说很是不解:
“我就是看他尚通情理,放他另投他路而已,不至于如你说的这般严重吧。”
刘驰驰苦笑,他是没法跟她解释的。
他很清楚,这个朱温下山即刻投了黄巢的义军,日后复又归顺大唐,被赐名朱全忠,成就一番功绩后,篡唐弑杀了大唐天子,自立为帝,取国名为梁。
史称他为后梁太祖,朱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