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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本文的刘驰驰,仅是那个唐末社会的乱世遗孤,会一手犀利卓然的公孙剑法,偶尔也会串唱两句催人落泪的风雅悼诗,那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可能除了嫉恶如仇以外,就只有心存美好,单纯而善良了。
然而很“不幸”,这是个苏楚澜式的刘驰驰。
除了心存美好以外,他还有着诸多现代社会的后遗症。比如,不相信表面过于美好的东西;比如,总是把一些事情想得过于复杂;比如,相信大多数的人性是贪婪的......
他的思维缜密而复杂,多虑,甚至有些多疑,总把一些事情剖析得体无完肤,面目可憎。
和古人相比较起来,他的这些毛病曾让作者觉得他一塌糊涂,甚至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然而,一次又一次的现实却又在告诉我们,他的分析往往是对的。
现实有时就是那么复杂,复杂得甚至有些可憎,而不可理喻。
在刘驰驰心中,那个曾经单纯无邪的少年背影,早已渐飘渐远,飘散进那群山深处的漫长古道里了。
现实的锋芒早已把他雕刻得圆滑而精于算计,世故而敏于人事。
所幸的是,他还留有一颗执着的初心!
在作者看来,这比什么都要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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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驰驰怀揣着一腔顾虑,细皱着眉头跟着殷十六走到了李默余的住处。
李默余行走天涯惯了,所以早习惯了利用零星的睡眠来补充自己体能的生活方式,此刻他早已醒了,正在安逸地享受午后阳光里的一杯清茶。
看到他们两人进门,他扬起嘴角微微笑着说道:
“我正估猜着不会等我这杯茶喝完,你们定然来找我,果不其然。”
殷十六笑道:
“你喝你的茶,我们谈我们的事。”
说着,自顾坐下,从袖笼里掏出一把做工考究的折扇扇了起来。
这正是初夏的节气,午后的空气中微微泛着些热浪,这胖子才跑几步就有些气喘的架势了。
刘驰驰说道:
“胖子,不急着坐,我们得先去你后院看看。”
殷十六不明所以,看着他问道:
“去后院做什么,那里荒废许多年了,连我都已有两三年没有去过了。”
李默余说:
“去就去吧,驰兄弟既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说着率先放下杯子站起身来。
......
殷府的后院,长草及膝,老树枯藤几乎遮蔽了大半幅天空,竹林在不明的光线里无风而摇曳,声音显得细碎支离,在刘驰驰听来,多少有那么一丝诡异。
殷十六驻足在一片荒凉的草色面前,无趣地望了一眼。
“就这地方,几年都无人问津了,有什么可来的?”
刘驰驰不回答他,径直蹚过杂草往里走。李默余跟在后面。
殷十六无奈地摇摇头,挪着步子跟上......
直至走到竹林边的那口废井处,刘驰驰这才停下。他放低了身体蹲在井口察看,看得非常仔细,不时用手触摸光滑的井沿。
殷十六看着,神色也变得异常起来。
“不太可能吧,这口井平常竟有人用过?”
刘驰驰抬头看着他点点头:
“看这样子,恐怕真的是。如按你的说法,这里已经废弃了多年,恐怕这井的井沿也早该爬满苔藓了吧。可是你看,这石头的井沿一圈却是异常光滑,像是最近一直在使用似的。”
殷十六蹲下,试探着用手摸了下,狐疑道:
“谁会无事跑到这后院里的废井来汲水呢?”
李默余问道:
“会不会是你府里的花匠用这井里的水浇灌花木?”
刘驰驰摇摇头。
“我今早刚问过,你府里的花匠姓张,人称张伯,他平日里浇灌花草只有从南院花园的水池取水的习惯,从不会舍近求远跑到这后院取水。另外,你们看着井沿一圈皆很光滑,绝不是一根取水的吊绳就可以磨擦出来的。”
殷十六皱眉道:
“按你的说法,这光滑的井沿并不是取水所造成的吗?”
刘驰驰低头又仔细观察了一圈,肯定的点头道:
“是的,绝不是取水造成的。”
“那会是什么原因?”殷十六莫名觉得一股寒意自周身传来,他追问道。
刘驰驰抬头对着两人郑重说道:
“说出来恐怕会吓到你们,应该是有人自这口井里进出!”
他这猜测一说出口,立刻把这两人吓了一跳。
殷十六被惊得往后连退了两步,生恐这井里突然间跳出一个人来。
“这也太吓人了吧!”
李默余原本托腮蹲着思考,闻听此言也情不自禁地直起身来。
“真有这种可能?”他对刘驰驰问道。
刘驰驰蹙起眉头深吸一口气道:
“难道你们两位认为还有其他可能?”
殷十六和李默余面面相觑,俱都说不出话来。
......
三人眉头紧锁围着这口废井沉默了良久,忽听到身后的园子门口阿蛮用不大的声音喊道:
“少爷,老夫人让您过去一下,说有要紧事跟你商量。”
殷十六抬头应道:
“好,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
看到阿蛮站在园子门口,刘驰驰忽然心念一动。他抬手向阿蛮招呼道:
“阿蛮,麻烦你过来一下。”
阿蛮听到叫他,略是愣了一下便走了过来。
“刘爷,您找阿蛮何事?”
刘驰驰伸手把阿蛮拉近一步问道:
“你还记得前几日有天清晨你在南厢房外遇到赊刀人,并和他发生缠斗的事吗?”
阿蛮点头道:
“我记得。”
“那好,你将那日的情形再给我们叙述一遍。”
阿蛮虽是不懂他的用意,但还是据实说道:
“那天一早,我照例早起带着一群护院把府里一圈巡查了一遍,然后就赶到南园的厢房探看那和尚的伤势情况,却不料在那和尚房门口看到人影一闪,我立刻赶过去与他交起手来。后来的情况刘爷您也看到了,那人看你过来就急速蹿墙逃掉了。”
“那人确是狱族之人吗?”殷十六急切问道。
阿蛮点头。
“是的,就是狱族的赊刀人,当时刘爷还提醒我小心他刀上有毒。”
刘驰驰说道:
“关键不在于此,而在于阿蛮他们一早已巡查过府的四周,均没有发现有人进来的痕迹。”
听他这么一说,阿蛮点头道:
“由于前一日刚刚发生过这和尚被追杀的事,所以那日一早我率一帮护院巡查得格外仔细,连墙角门边都巡看了一遍,没有任何人进来的迹象。可偏偏却在那和尚门口被我撞见到了,真不知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阿蛮刚说完,殷十六和李默余的眼睛同时一亮。
殷十六急冲刘驰驰说道:
“难道你的意思那人是从......”
他眼睛朝向井口,后半段话就没再说下去。
刘驰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恐怕你猜对了!”
虽然这仅是一个猜测,但三个人立刻觉得有股冷汗顺着后脊梁淌了下来。
瞎忙活半天,原来后院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想着都觉得后怕。
“现在该怎么办?”李默余问道。
刘驰驰想了想,对二人悄声说道:
“恐怕得先派人把这后院严密看护起来。”
殷十六点头表示赞同,他把阿蛮叫到了一边,压低声音安排道:
“阿蛮,此事由你亲自去办,你即刻安排抽调精干人手,将这后院给我日夜看护起来,一刻不得疏忽。如发现任何人员出入,即刻拿下,然后报之于我。”
顿了一下,他肃目叮嘱道:
“此事至关重要,关系全府上下的性命,你务必要在意!”
阿蛮听他一说,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
刘驰驰走近了补充道:
“还有,此事务必要保密,绝不能声张。看护之人也要注意隐好身形,切莫让出入之人察觉了。”
阿蛮朝他俩对视一眼,一脸严肃地躬身答道:
“请少爷和刘爷放心,我这就着手去办!”
说完转身跑着出去了。
殷十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小心走到刘驰驰和李默余他们身边说:
“亏得此事发现尚早,我们还来及补救。否则如在后院起火酿成大错,后果真不堪设想。”
刘驰驰依然蹙着眉头说道:
“你此话说得尚早,我们皆不知那帮狱族通过这井出入,都干过些什么?”
殷十六转念疑问道:
“不会跟甜儿有什么关联吧?”
刘驰驰摇头茫然道:
“不得而知。”
......
一会,见阿蛮在院门口朝三人示意,他们明白阿蛮已安排妥当,这才放心一起离开后院。
走在路上,殷十六问他:
“真是高明,你是怎么联想到后院会有蹊跷的?”
刘驰驰站住说道:
“我们真是疏忽了,你们想想看,你家后院之上便是通往清凉山的峭壁,那清凉山巅又是狱族常常集会之处,怎能会没有干系!”
殷十六点头,眼神里透着后怕。
这倒也是,谁知道自己终日在跟狱族的赊刀人做着邻居,谁都会后怕。
李默余拍他一下:
“你莫要忘了你母亲正在找你!”
殷十六方才一阵紧张险些忘了这事,经李默余一提醒这才赶紧小跑着过去。
跑到一半还不忘回头喊道:
“你们且去我房中等我,还有明晚甜儿的事没商量呢!”
刘驰驰低头一笑:
“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