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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六日,慕慕走的那天,阴雨连绵,没人来送。
只有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抱着一大束花,手执黑色长柄伞,雨滴顺着伞骨往下滑落,溅湿了她的裙摆,浑身都在一阵阵发冷。
台阶上有青苔,她走得慢。
“妈妈,今天老师又给我一朵小红花噢,小黎还说喜欢我呢咦嘻嘻。”
“妈妈,我站在板凳上就可以煮饭啦,你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妈妈,慕慕早上可以不喝牛奶的,你不要辛苦工作了。”
“妈妈,我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妈妈……我要走了。”
“啪”
最后一级台阶,到底还是没能踏上去,手中的花砸在地上,女人站在风雨琳琅里一动不动,她静立,眼眸澄澈,眼泪一颗颗砸下,却始终没有哭出声。
记忆中的小男孩永远乖巧听话,他牵着她的手在公交车上给老奶奶让座,一边给她背学校新教的古诗词,背完吞吞吐吐的想要奖励。
“慕慕想要什么?看着今天这么厉害的份上,回家给你玩游戏机好不好?”
“妈妈……我不想玩游戏机。”
“那慕慕要什么呀?”
“要……爸爸。”
后来,在医院的病房里,男孩浑身都插满管子,他虚弱的说:“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其实我也有的对不对,你能不能让爸爸回家呀,我死了之后,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会有人陪着你的。”
年幼的孩子尚且不懂生与死的概念,却已经能感知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一阵风吹来,在空中悲伤的哀鸣了一声。女人如纸片摇摇欲坠。
她又一步步走下山,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天地森然,嗓音出口打个旋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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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沉,四处辉映的霓虹在彰显这是属于夜猫子的时段。
人人皆知,这段时间X市不太平,因为某些原因X市掀起了一场金融危机,这场危机有多严重呢,它的影响波及了X市大大小小一众公司。
局内的人看得清,这场危机的发起者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BY。
BY幕后的主事人是程北尧。
这晚程北尧和几位资方大佬在“菲林”谈事,即使是在声色场所,言谈间依然还是那副睥睨陈规,没把任何人放进眼里的模样,萧疏轩举,言谈举止,冷静的不近人情。
而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连续几年某富豪排行榜上位居第一,带领BY走向国际,垄断许多行业,财力权力不可估量,是当之无愧的首富。
酒场上看热闹的周宸然陪座,冷不丁抛出一个问题:“程先生对这次金融危机怎么看?外头的人可都说这是BY做的。”
男人不动声色签完手上的文件,摆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彰显着他很忙——非常忙。能抽出时间在这里和他们说话,都已经是极大的面子。
“是又如何。”他嗓音低沉,自带一股压制的气场。
蓝牙耳机里很吵闹,小孩的哭声,老人的诱哄。
有心给他洗白,这人倒好,直接给否了。
场子上也很热闹,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漂亮的女孩子穿不合年龄的衣裙,被家长或兄长逼着讨好某个人。程北尧收回目光,一刹那,忽然有些走神。
周宸然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懂了。凑近:“你最近养的那个快毕业了吧,这个据说是菲林新来的公主,才大一,要不要?我帮你啊。”
最好年华的女孩子,还在上学,笑起来粲然过四月云锦的八重樱。
程北尧喜欢这口,被他这个冷血动物看上了,日后怕是不好过。可是没办法,兄弟为先,周宸然也就不去好心在意旁人的未来了。
他招手让人将那女孩子带过来,漂亮的女孩子微微鞠躬,笑的自信,水嫩的肌肤能溢出水来。
娇软顺从的声音:“程先生。”
程北尧没回应,只是挑眉,虚虚伸手把她揽进怀中。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眼神却还是望向不远处,周宸然会错了意,程北尧看的根本不是这个女孩子。是再远一点,依靠一根杆子将风情展现的淋漓尽致,浑身已没有一点生涩气息的女人。
他直直看着她,嘴角那点嘲讽被放得越来越大。
眼里的情绪带着某种摧枯拉朽的气势。
许知非是今晚的舞娘。事实上经理出过高额的报酬请她来跳舞,没办法,她学舞蹈出身,长得又好看,只要她愿意,卖弄风情吸引顾客是唾手可得的事。
可惜人家清高,一个月只跳一场,多少少爷想买她,得不到手,只能挑这一天来捧场——疯狂砸钱。
“菲林”每个月的这一天人气都暴涨。
用以前的话来说,许知非的性质属于“卖艺不卖身”。但跳这种舞,免不了有人对她虎视眈眈。
混乱,肮脏,烦躁。
程北尧的这场会散的很早,周宸然没能把他拉去纵情欢场,程北尧直接回他在X市的家,车上还载着那位姑娘,路上让司机绕了远路。
“先生,溪溪在发高烧,哭着喊您,您看,是不是回来一趟。”
程北尧坐在汽车后座,沉默的听,过了半晌才开口:“生病就送去医院,告诉她我还没回国。”
摁掉电话。男人仰头闭眼,伸手解开衬衫的两颗纽扣,露出一脉相承的喉结和脖颈,滑动的喉结性感至极,让人想要……亲吻。
完美的男人通常让人想犯罪。
他一只手虚握着女孩的手指,低头认真的看,似笑非笑。女孩也清楚即将发生什么,想要窝在他怀里。
男人没让。
望向窗外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属于自己的别墅,以及一道站在路灯下静立的身影。
修长的手指一顿,耳边一片寂静,深沉的眼里有什么在翻动,掀起久违的波动。
兴许是因为热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裙,夜风吹来,裙子紧贴细白的长腿,勾勒出实在美好、引人遐想的身形。
连方才的衬衣都脱了。
设防的情况下再次看到这个女人。
程北尧滚动了下喉结。
司机已经停了车,轻声问:“先生,还进去吗?”
诡异的场景,后座的女孩意识到危机感,下意识攥紧他的手。程北尧挣开,径直打开车门走下,要更冷漠几分,两双冰凉不带感情的眼睛对视。
离得近了,程北尧透过微微镂空的裙子一眼看清她里头穿的牌子是Agentprovocateur。大红色的,翻译成中文名是大内密探。
“程先生。”女人双手垂落,是放低姿态的意思。“好久不见。”
瘦了,也更好看了,即使低姿态,一抬头还是养眼的,和外面那些妩媚的女人都不一样,她的妩媚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程北尧捻捻指尖,脑子里闪现两个字:怀念。
他伸手,将她额间的碎发拨开,低沉磁性的两个字:“怎么瘦了?”
“我求您放过沈氏。”她的声音压抑低喘,应当是在看见他离开后尽最快速度赶来的。
程北尧挑眉,玩味的看进她的眼睛里。
依然懦弱,带着期期艾艾,以及努力鼓起的勇气。
还是这么怕他啊?
“什么沈氏?”
“…”她不敢和他对视。
程北尧继续看着她,就在这时,头顶的路灯闪烁几下,突然“啪”的灭了,突然而至的漆黑。
程北尧眼睛一黑,下意识伸出手去,女人细长薄凉的手臂已经缠上了他的脖颈,整个人紧贴上去,冰凉的嘴唇毫无预兆的吻上他的。
触碰,描绘,轻咬。
反客为主。程北尧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脑勺,回吻。
唇齿交缠,他如愿以偿触摸到了她细腻的肌肤,浑身战栗,他啮咬她的锁骨:“许知非。”
视线中只剩月色盈然,洒在床上犹如糖霜。
谁被绊倒,谁顺势压了上去,女人浑身都软了,唇齿交缠。
程北尧连呼吸都是性感的,满脑子只充斥了一个念头。
他一直凉薄的笑意突然变得yanqing。忽然想起方才她在台上跳舞,稍微一注意,人人都可以看见某些景象。
女人仰头,不愿闭眼,手抚摸着他的精致脸庞,眼泪突然大颗大颗掉下来,“哥哥…”
这个称呼,她一叫出来……。
从前多少个深夜,她缠着他,喊了无数句哥哥。
哥哥,哥哥。
禁欲又刺激。
男人动作一顿,片刻别过头,躲开她的触碰,躲避时,手上力气没控制,猛的甩在她脸上。
像是一个巴掌。
男人将她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身上移开,始终没抱她。
女人望着男人模糊的剪影,在黑暗里犹如蛰伏的野兽。
情致最后,他突然俯身,宽大的手扣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力气慢慢收紧,那是骤然的暴怒:“贱不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