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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三日,霍天心日日在房中抄书,身边只叫绿衣伺候着,对于绿屏时常不见人,也不去理会。
她如今身边能用的人少,完全信任的也就绿衣一个,有许多事情还得斟酌着来办,不可能事事都去理会。
幸好,在处理沈若秋的事情上,母亲特地拨了两个人手给她,一个是素馨,一个则是将军府的采办,小宁。
小宁是素馨的亲弟弟,今儿才十六七岁,入府也有好几年了。平日里话不多,却是机灵抖擞。
采办本就是个到处跑的活儿,他这身份倒也方便。
自门房出入记录薄上,霍天心找到了沈若秋两次出府记录,一次是在三个多月前,与她有孕的日子对得上号。另一次,则是在十多日前,正是绿衣在马车上找到她的巾子,怀疑她有小产之日。
细细思索一番,霍天心决定从这儿入手。
“小的给小姐请安,小姐万福。”小宁身着蓝色褂子,头发一丝不苟的以木簪子束在头顶,一双黑色的千层底布鞋,整个儿瞧着就精神利索。
虽是贫苦人家出身,却也是知道礼仪的。进门之后,一双眼睛就盯着自己的足尖,不敢擅自乱瞧,一看就是个本分的。
霍天心满意的点点头,道:“小宁,我知道你是素馨的弟弟。如今,我这儿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办。办好了重重有赏,办不好,也会收到相应的责罚,你可愿意?”
小宁神情一肃,朗声道:“小的托夫人的福,在将军府获得生存之地,得以赡养父母。老爷夫人的恩情,小人永世难忘。为府中效力是小人的本分,不需要奖赏,小姐吩咐便是。”
“难怪母亲特特向我推荐了你,果然是个伶俐人儿。”霍天心微微一笑,自纸上写下两个日期,让绿衣递了过去,“我要你帮我查一查,府中的若姨娘在这两天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并且将她所见之人的底细都细细查出,可有问题?”
小宁结果纸条,看到上面的日期,先是微微皱眉,继而作揖道:“小人入府之前,识得一些市井上的兄弟,应该能查得出来。只是这日期有些久远了,恐怕需要些日子。”
“哦?”霍天心略一思衬,“需要多久?”
“约莫十日。”小宁不敢托大,说了个保守的时间。
霍天心沉默不语,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动,想了好一会儿。
据绿衣的查探,沈若秋这次损伤得厉害,自他们离开之后,她便一直昏迷不醒,急得碧柳日日垂泪。
如今,也有两日了,才听闻她中途醒过一回,喝了些药便又睡了过去。
死是死不了的,但是要下床,没有些时日肯定不行。十日功夫,算来也差不多。
便轻轻点头:“十日便十日,到时候打听到消息,回来禀告我变成。”
“谨遵小姐吩咐,若无别的事,小人先告退了。”
霍天心点了点头,又转头道:“绿衣,你找个时间与小宁去一趟车行,给他指认一下当日沈氏乘坐那辆马车的车夫,这样找起人来也方便一些。”
绿衣自是应了。
于此同时,红梅急匆匆的冲进霍天羽的房中,急声道:“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你这个乌鸦嘴,我现在已经够不好了,你还想我怎么不好?”霍天羽听得糟心,随手拿起眼前的胭脂罐就砸了过去,骂道:“再胡说一句,你就给我跪在院子里头自个儿掌嘴去!”
红梅不敢闪躲,又怕那价值不菲的胭脂就这样摔碎了,急忙伸手接了,忍着痛将其放回妆台上,小声道:“大小姐,方才婢子送衣服去洗的时候,听到老夫人房里的丫头说,老夫人要把您在寿宴上送她那件衣服烧了呢!”
“什么?”霍天羽“刷”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瞪着她,怒道:“那件衣服花了我足足三个月的心血才做成,祖母怎可能烧了?定是你道听途说,没弄清楚便来唬我!”
红梅急了,“大小姐,婢子是这样的人吗?这是梨儿亲口说的,难道还会有假?”
梨儿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小丫头,与红梅一块儿入府的,是她的远方表妹。
能被老夫人要到院子里,还伺候了那么多年的丫头,沉稳自是不必多说。自梨儿口中说出来的话,多半不会有假了。
可是,好端端,老太太为何要烧了她送去的衣服?
霍天羽脸色发白,只感觉足底一阵凉气漫上来,身子晃了几下,扶着妆台才勉强站稳。
姨娘势弱,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处罚,若连她也失宠,以后母女俩想要翻身就难了。
不,绝对不能任由形势再这般跌落下去。她倒要去看看,老太太为何要这般做!
“红梅红珊,速速替我更衣,我要去给祖母请安。”
她就不信,没有人的掇使,老太太会舍得让她这个最疼爱的孙女颜面涂地!
匆匆赶到老太太院里的时候,便问道了一股衣料的焦糊味儿。一个小丫头正在炭盆里翻烧着一件袍子,从上头未燃烧完全的花色来看,正是霍天羽送给老太太的寿礼。
“混帐东西,你在做什么?”她倏的冲上了上去,夺过小丫头手中的烧火棍,狠狠的打了小丫头几下,怒道:“祖母的衣物也是你这个贱婢能妄动的?还不快给我捡起来!”
烧火棍在炭火里翻搅了好一会儿,烫的吓人。小丫头被这滚烫的棍子一抽,顿时哭了出来,跪在地上求饶:“大小姐饶命啊,这衣物是老夫人吩咐婢子烧的,婢子也是奉命而为啊。”
“胡说!这是我送给祖母的寿礼,她怎会让你烧掉?”霍天羽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说,是谁掇使祖母这么做的?是不是你?”
“放肆!”
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阶梯上传来,霍老夫人不知何时自房间出来,面色凌然的看着霍天羽:“羽儿,是谁教你这般目无尊长,竟敢跑到我这儿来发脾气?”
本朝尊长是风气,莫说长辈,便是长辈房中的下人,也不是小辈能随意呼喝的,更别说她还动手打人了。
老太太气得不行,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看着霍天羽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看着疼爱孙女的样子,简直恨不得用大棒子将她赶出门。
霍天羽从不曾见过老太太对她发这样大的火,吓得手一松,烧火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气焰全无,怯怯的唤了声:“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