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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刚刚落进水里,湍急的水流就冲得我失去平衡。
我拽住绳索,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整个人一下就被水流冲出去七八米,我拼命拽着绳索,摒住呼吸,正准备发力拉动自己,忽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我给水流冲得撞在了对岸的山壁上。
“哗啦!”一下,我从水流当中冒出头来,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完全黑下,刚呼吸一口,就又再次沉入水底,耳畔还回响着昊其他们的喊声。
“回答!”
“回答!”
“请回答!”
再次沉入水中之后,我开始趁机发力,利用绳索把自己往前面啦。
我的臂力很强大,现在不顾身体状况的使用,就更加强大。
但水流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压得我整个人脖子都疼,我拼尽全力,终于拽着绳索将自己拉出水面。
张开嘴巴,大口呼吸,缓了一缓之后我对着耳麦当中喊道:“我没事!”
“他没事!他没事!成功了!”那边顿时传来昊其的欢呼声。
重重吐出一口气,正准备伸出手继续将自己往上拉,我一用力,忽然发觉绳索那端拉空!
该死!湍急的水流,一下就将我朝着下面冲去。
黑暗混乱当中,我胡乱伸手抓摸,终于扣住一块凹进去的山壁,死死拽住!
手指那里传来钻心的疼痛,我知道自己的手指肯定被锋利的山壁边缘割破了,但这时候松手的话,肯定死路一条!
我咬着牙,忍住剧痛,将自己拉出水面,然后伸出已经被割破的手,在黑暗当中的光滑山壁上面摸索。
好不容易找到另一块可以下手的地方,死命抓住。
虽然看不见,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得到我的手指那里鲜血正汩汩而出。
我一直在冰冷的山壁上,爬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爬上去。
到了上面,我直接躺在泥浆当中,翻过身来,朝着不断有雨丝落下的黑暗苍穹,大口喘息。
从来没有过的疲惫席卷我全身。
我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这次用力太多,还是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急剧恶化,导致我无法承受这么强大的力度。
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向前啊...睁开眼睛,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头顶固定得非常紧的安全帽上的探照灯。
开灯刹那,我对着耳麦说道:“我准备继续上路了,放首歌来听听吧。”
“你喜欢哪首?”昊其在那头问道。
此时此刻,我的思绪飘回过去,响起那时候在蓝翔,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记得那次校庆,她们女生领唱《鲁冰花》,女生刚唱出“天上的星星...”后面的“不说话”三个字还没唱,我一激动直接吼了一嗓门“参北斗!”
“我就会一首,《好汉歌》。”我开口说道。
“《好汉歌》?”昊其在那边略感惊讶。
“放吧!”背对着身后差点要了我性命的滚滚浪涛,我顶着瓢泼大雨,头顶探射灯劈开黑幕,耳边传来一声壮阔歌声。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走着走着,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浑身上下已经到处都疼,终于听到耳麦当中传来昊其的喊声:“目标地点已经就在附近,一百米范围之内,搜索!”
原来和他们研究决定由我探路,走成功之后,他们组织人员立即跟进然后营救的计划,现在已经放弃。
因为那条路实在太难走,就算是我,也不下于三次差点送命。
而直升机的燃油从机场根本不够飞到这里,这时候正在返航加燃料当中。
今晚的雨下的这么大,现在又是晚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飞过来。
听到昊其这么说,我立即将头顶的探照灯调至最亮,然后在大雨里大声呼喊沈佳宜的名字。
这里已经是一片汪洋,泥石流之后,已经变得好像沼泽地一样,深的地方浓稠的黄泥浆水直接没到腰部,非常难以行走,移动几米都非常困难,而且如果脚下是深坑的话,那肯定就会送命。
我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得不到任何回应,四周一片黄茫茫,完全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渐渐的,我的嗓子都已经喊哑,最初到达目的地的兴奋正在不断消失。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这种冷,是因为内心的绝望。
“唐山,你呆在原地,不要只是喊,你用灯光照射,如果他们看到的话,他们肯定会喊得。”忽然耳麦里面传来小玲老师的声音。
我一听对啊,这里已经变成这样,如果沈佳宜他们还活着的话,就算是听到我的叫喊也没法过来,而在这种大雨瓢泼的黑夜,我的喊叫声肯定没有光线来的有用。
于是我闭上嘴巴,不断的用头顶的探照灯四处照。
每个方向,我都停留很久,希望能够被人发现。
然后我慢慢移动,争取让四周只要有活人就可以发现我。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已经艰难地移动了三十多米,但是却仍然没有听到任何呼救声。
“唐山,你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种消耗,就算是超人也吃不消的...”
小玲老师在那头说道:“看看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
“山坳里面有个山洞,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堵起来...”耳麦当中传来那个支教老师的声音,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尖叫起来:“山洞!那个山洞在山壁上!天呐!沈佳宜他们一定在那里!”
山洞?
我立即问她具体位置。
她非常激动,在那边一直说,一直说,我抬起头四处查看。
这里已经被泥石流毁了,整个学校消失不见,但是山体的大概样子还没有发生变化。
我终于找到她说的疑似山壁,那在我现在所处位置的后面。
带着最后的希望,我开始朝着那边移动。
一步,两步,一分钟两分钟...当我绕过这边,终于来到山坳的另一面,探照灯往上一打,一个山洞,赫然出现!
这一次,里面传来了孩子的哭闹声,我听得非常真切!
沈佳宜!
我忽然好想浑身充满用不完的力量。
狂风暴雨不能阻止我,泥浆沼泽也不能拦住我,我要向前,向前,再向前!
时间好像停止,我听不见风声,听不见雨声,眼里只有那个山洞。
当我终于到达那里,光线照入其中,一道熟悉柔弱的身影被我照亮。
站在山洞口,我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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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宜,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