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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即便有着那红肿的五指印痕,也一样的风华绝代:“朕,非常期待,其实,你真的很像她,这种眼神,这种满身是刺的傲气,真的很像……”
他絮絮的说着,似已陷入了回忆,云晚歌心念一动,明白时机已到。
她倔强的小脸花一般的绽放着妖娆,再恨也不能忘记,他们已在百步之间。
他是个心思沉稳的男人,在身体的反应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之时,他就又完全确定自己的所有不对劲都是出自于云晚歌,每当他靠近她的身体,意会生出本能的抵抗之心。
头,又开始有些晕晕沉沉,可他却仍旧笑得残忍。
终于,他一声狂吼,在云晚歌尚未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已闪电般再度出手。
云晚歌以为,他一定会要了她的命,他那双可怕的手,她早见识过的残忍。
可这一次,她错了,且错得离谱,他的手离她那样的近,却是摛向了另一边。
狠狠抓住萧湛断折的那条小腿,萧翊的眸间,已是杀机一片,任头痛欲裂,他字字如冰:“既然恨我,那便让你恨个彻底,我知你不并不怕死,那就让他死在你眼前,或者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
言出,手已动,云晚歌的那声不要,未及出口,却瞥见萧湛绝望的脸庞在眼前被放大再放大,而后划过一条诡异的曲线,竟是像被扔掉的废物一般,沉沉飞向崖边。
云晚歌疯了一般的大叫着:“不要,不要,不要……”
从未如此的脆弱,那是给了她十年温暖的男人,虽然他也伤痛了她的心,可在频死之际,她唯一想做的,竟还是一命换一命。
这么想着,她竟也真的那么做了,紧捂的腹部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她撑起最后的意志,像扑火的飞蛾般毅然而绝决。
翻飞的裙裾上,早已染现朵朵血花,爆发一般腾跃着,扑向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心中疯狂呐喊着的,是那仅有的两个字:救他,救他……
————
“啊!”
那叫声,惨绝人寰,声嘶力竭,萧湛倒挂在悬崖边上,那骨折的右腿之上,缠得死死的,是根细软的银鞭。
混乱之中,她仓惶的拾起了自己的银鞭,却已来不及分辨,他伤到的是哪么腿,可是,至少她做到了,他还倒挂在那里,他还没有死。
右手紧抓着银鞭的另一头,左手攀附在陡峭的悬崖边,云晚歌仿佛能听到自己,几乎要跃出胸膛的心跳声。
沙石滚落,她攀附之处,已缓缓开裂,云晚歌却已再顾不得,脑中唯一能想到的仅有那件事。
他救过她,所以,一命还一命,她也同样不能看着他命丧人手。
更何况,那个人,是萧翊。
单臂用力,想要支撑起两个人的重量,却只是令得那块着手之石,更加的摇摇欲坠,绝望的感受着那越来越松的石块,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它一眼。
终于,她手心的重量,骤然失去,石脱手离的瞬间,只觉臂上一沉,原本下降的身体,竟然又重新吊挂在了岸壁之上。
手腕处,温热的触觉,令她诧异,恍然抬眸,对上的竟是萧翊恨痛交加的脸。
他慌乱的眸间,印射出自己苍白如纸的脸,只是那眸间的恨意,竟已被惊诧所取代,她梦呓般开口:“为何要救我?”
“你这个蠢女人,为了他,你究竟要死几次才满意?”
他怒吼,血红的眸间,那张狂的怒气,似熊熊烈焰,似要将她彻底的焚化。
她想恶狠狠的反驳于她,也想恨恨的甩开他紧握不放的大手,可当她读懂了他眸间的慌乱。
她突然就笑了,笑得那样的讽刺:“萧翊,你骂我蠢,其实你才是最蠢,爱上我这种女人,难道不会让你觉得痛苦么?”
萧翊心神一荡,像是被她的话也惊骇了一般,在这场游戏里,谁先沦陷,谁就失了先机。
他一直以为最为镇定的那个是他自己,可当他眼看着她不顾一切的冲向悬崖。
他的心,忽而碎裂了一般,痛不欲生。
不受控制的抓紧了她的手臂,他自以为一切都是中了云晚歌的妖法,可当她用那样的口气,说出这个事实,萧翊似乎也迷乱了,难道,他的心真的是因她而重生了么?
他找不到答案,却也固执的不肯松手,滴血的眸间,只余霸气的余怒,欠欠不散。
“女人,你到底对朕施了何等妖法?”
“妖法?不敢承认便是妖法了么?那你为何不松手,松开啊!那下面挂着的,不是你最想要整死的人么?”
她嚣张的反驳着,全然不顾他的面色铁青。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么?”他咬牙,恨自己竟真的被她说中心事。
“那就放手啊,放啊?”忽然觉得很解恨,望着他左右为难的表情,她竟有一种胜利后的喜悦。
他真的试着去放手,却忍不住握得更紧,嘴上不肯承认,不代表心里不会认同。
爱一个人,需要太大的勇气,这些年来,他只真心爱过一次。
但那份爱早已让他伤痕累累,所以,他不敢再付出真心。
想要真的做到无爱无嗔,却只是再多挣扎几番红尘,他痴望着她的眼,那欲语还休的无奈,尽情流淌着,早已是无声胜有声。
她的心忽而震颤不已,她不喜欢他用这样的眼光看她,仿佛她真的是他心中最爱,可那嘭嘭直跳的心儿,早已出卖了她的假装镇定。
“放了他。”
她说,用一种命令的口吻。
“除非我死。”
他答,用一种近乎绝情的冰冷,他是一个帝王,他有他的无奈与痛苦,他在儿女思情的同时,还必须承担的是一国的子民。
理智告诉他,萧湛不能放,哪怕那是他至亲的弟弟,他也绝不能手下留情。
“那好,那你就去死。”
她再度启唇,眸间竟已再现迷离,痛苦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萧翊忍不住想要闭上眼,却顽强的霸气支撑,不肯再受她控制,他强大的意制力,霎时也让云晚歌心惊不已。
僵持间,他如炬的双眸,竟是堵气般恶狠狠的死盯她的眼,他想要克服这一切,想要看清她眼中的一切,只因唯有如此,他才能赢得她的人。
云晚歌的心,颤抖着,忽而意识到她面对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拼尽全力,她却始终不能再像当初那般随意控制他的心神,这让她感到不安,像是溺水之人失去了救命的稻草,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扯着她的那只手臂,因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而青筋暴起,他明明那样痛苦,却始终不肯松开她的手臂。
明明是恨的,可看着他的模样,她的眼眶竟有些湿润,只是那眼泪来得莫名,让她也生出几分慌乱。
硬下心肠,她强扭开脸,默默运气于崩紧的右臂,一声娇喝,她使出全力,挥舞的银鞭,如灵蛇出动,挂着倒垂的萧湛飞荡了出去,竟是稳稳落在了临崖的险壁之上。
“啊!”
一声怒吼,此番却是发自萧翊之口,死死拉住的了她,却仍旧改变为了她拼尽一切救他的事实。
“你一定要救他吗?为了一个背叛你,将你送上别人床榻的男人,你一定要这样羞辱于朕?”
那是个不争的事实,却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心口处,原本愈合了的伤口,再度崩裂,温热的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落在她绝色的脸庞之上。
任脸上血污一征,她仍一动不动的望着临崖的男子,用眼神示意他尽速离去,崖与崖之间的距离,已足够他逃离此地。
她能做的,她承诺的,她已不再去想,只是一命还一命。
“萧湛,我再也不欠你。”
梦呓一般,她喃喃而语,微弱的声线,唯有他才听得清。
痛得锥心,却只能看着她晶莹的泪水,和着他的鲜血,在她脸上尽情流淌,多想伸出一手,为她试净一切悲伤,可他却只能望着她的小脸僵硬一语:“不许哭!不许为那样的人哭,不许!”
云晚歌的泪,越来越多,像是泛滥的潮水,在她脸上冲刷出清澈的两道,她重新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却露了难得轻松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心痛难挡,紧握着他的大手,愈发的用力:“一命换一命,朕也要你一命换一命,朕要你永远都记着是朕救了你。”
她的眼泪不停,却又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她听到了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她,云晚歌,这短暂的一生似乎都在为别人而活,直到垂死,陪在身边的竟是她最恨之人,何其讽刺,何其凄凉。
他说他想救她,可她为何应允,她可以欠下任何人的债,却唯独不是他。
“不许笑,不许笑!”
他似已疯颠,表情狰狞,发力的大手,在云晚歌的手臂上勒出重重红痕,可她仍旧疯狂大笑,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换成这振奋的笑声。
“你要救我,可我偏不要,萧翊,你给听好了,便是死,我也绝不会爱你,绝不………”
像是最后的诅咒,她声嘶力竭,右手的银鞭银光飞舞,在空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巨响,最后的一击,竟是正中他发力的手臂。
他吃痛皱眉,却仍是紧紧不松,她又笑了,不同于方才那般疯狂,只是浅浅柔柔,含情带媚的眸间,是绝色倾城的纯净,他几要心碎,却只是不忍再望。
终于,她扔掉手中银鞭,右手扶耳直上,迅速拨下她头上玉簪,墨发飞扬间,是恪眼玉梅,那一声不字尚未出口,玉簪已深深插入他强有力的手臂,准确无误的挑断了他的手筋。
“啊!”
一声龙呤,他被迫松手,眼睁睁看着她飞坠直下,他悲唳出声,任手腕血肉模糊,他已心如刀割,原来心碎也会有声音。
佳期,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