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峭壁之上悬挂着的两道身影引来了山下诸多弟子的关注,不少人围拢过来一看究竟,也为郁旸涎和洛上严的安危而焦急。
玄天子立即幻化出一道云练,浮去峭壁之上将郁、洛二人接下来,这才平息了一番热闹。然而洛上严如今忽然恢复了伤势的情况令玄天子颇为存疑,待禀退了其余人之后,他将事情原委问了一遭,得到的答案却并没有得到他多少信任。他由此问郁旸涎道:“你信么,郁师侄?”
郁旸涎对洛上严的解释也不尽信,但若要他当着玄天子的面给出否定答案,他便能想到接下来洛上严会受到何种待遇。眼下安邑封印之事尚需洛上严协助解决,他便岔开话题道:“师叔,我和洛兄还有封印之事为决。既然洛兄的伤势恢复至此,请师叔容许我带洛兄下山,待封印事毕,我必定会来当面请罪。”
玄天子不愿放洛上严离开太虚山的缘由,郁旸涎自然是清楚的,对此他也无法指摘什么。但仅凭他一人之力并不能完全破解封印,更何况阴阳双鱼就在山下,倘若他们闹起来,就当真节外生枝了。
郁旸涎向玄天子说明了缘由,并以阴阳双鱼这对上古灵兽作为理由,请求玄天子放洛上严下山。
玄天子先是沉默一阵,又趁洛上严不备,在他身上施下禁锢之咒,再同郁旸涎道:“这道灵咒虽不见得有奇效,可一旦你这小友作了出格之事,至少还能暂且将其牵制,你也需知,只要这灵咒显灵,便是你要将他押回太虚山之时。”
玄天子言语之间尽是警告意味,说话也不留情面,虽然听来很不舒服,却也都在道理之中。郁旸涎无法反驳,只好顺从道:“多谢师叔。”
未免夜长梦多,郁旸涎立即带洛上严下山。但因十二连环阵为太虚家秘藏奇阵,非本门中人不得窥伺,下山之前,洛上严被封闭了五感,这才可以随同郁旸涎一起离开。
阴阳双鱼终于等到了洛上严归来,见家主看来平安无恙,他们就此放了心,一行人也即刻赶往安邑。
太虚家走了一趟,郁旸涎和洛上严都变得心事重重,日常说话也似是少了许多,往安邑去的一路上,两人多半各坐一处,并无交流。
郁旸涎并不担心破除安邑封印一事,现在反而是大梁的封印让他忧心忡忡。既是需要用五只凶兽来镇压之物,其力量必定远超基石。如果大梁北郊封印的当真是契俞,那么等大羿封印的力量最终难以克制而最终被其破封而出,事情就当真难办了。
为此郁旸涎的眉头几乎没有一刻舒展过,而洛上严的神情也始终严肃,这令双鱼在这段时间内也总是提心吊胆。
靳帛符在安邑等到了郁旸涎一行人归来,稍作歇息之后,他道:“我有一个猜测。”
“靳师弟请说。”郁旸涎道。
“封印至今只剩下最后一个,力量已经到了最弱的时候,我觉得会不会已经有人将封印解了?”靳帛符道,“之前郁师兄你说是有故意隐藏从封印内泄露出来的妖邪之气,我原也以为是这样。但后来我发现司妖罗盘的指向每日都在发生变化,甚至于一天之中多有改变。如果封印未解,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
“不会。”洛上严断然否定了这种可能,道,“如果封印解除了,一定会和血魂之力产生反应,我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你所说的情况属实,极有可能是安邑封印内的凶兽和当初的修蛇一样,魂体和本体进行了分离,在时间重托宿体,并且本体在封印内所受到的桎梏也十分微弱,只要稍有可能,它就能冲破封印。”
“若是如此,我们还需要尽快确定封印的具体位置才行。”靳帛符道。
郁旸涎此时又收到裴陆予的灵讯传书。水镜才打开,他就见裴陆予紧张道:“郁师弟,大梁的情况不太妙。”
原是大梁郊外近来常有人离奇死亡,前去查看的侍卫也都莫名其妙地有去无回。因为一时间难以调查到真相,很多人都以为是一帮极为凶悍的匪徒所谓。风言风语传开了,还有说是因为近来连年征战,天神发怒所以进行惩治的。总之现在整个大梁城内人心惶惶,很不安宁。
命案都发生在北郊,这必定不会是巧合。根据裴陆予一直以来的监视,北郊的封印虽然时有松动,但总是还算稳固,他原本判断,短期之内应该不会发生太大的动静。但就是一日前,从封印内四散出来的妖邪气息突然浓重了不少,北郊附近的百姓并不知晓,可裴陆予知道情况不妙,便就此通知了郁旸涎。
一夜之间死了近百个百姓,再加上前去查看却胡然失踪的一队侍卫,这件事立即被报去了魏宫之中,自然也惊动了魏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魏王惊讶之余更是怒火中烧。想来大梁国都,居然会发生这种命案,若是人为,就绝对是对他这一国之王的挑衅,他作为魏国国君,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大王息怒。”惠施恳请道,“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必须详细调查。”
“惠相,你即刻命人着手去查,多调派忍受,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查出是谁在大梁挑衅与寡人,寡人必要将他碎尸万段。”魏王怒道。
“大王请慢。”公子卬开口道,“眼下的情况,并不适合将这件事扩散出去。”
魏王拍案道:“都已经欺到寡人跟前了,就在我大梁的辖境之内,他们居然作出这等恶事,还不彻查个清楚,你让寡人这口气,如何消得下去!”
“大王,请听我慢慢说来。”公子卬不急不缓地上前道,“眼下大王陈兵河西,与秦军正在对峙,最是应该稳固军心之时。如果这件事贸然传开了,一时之间又不能抓到凶手,到时候人心不稳,河西那边要是听见了,自然会影响军心。军心不稳,可是不利于两军交战。再者,被秦国知道了这件事,万一他们从中捏造事实,扰乱人心,与我们而言不是雪上加霜么?所以大王,这件事要查,但要暗中查,对外就说是他国有心之人潜入大梁,试图制造事端,引起恐慌。人已经抓到了,择日问斩,就行了。”
“上将军怕是又要从天牢里揪人出来顶罪了吧。”惠施对公子卬的这种行径向来嗤之以鼻。
“那惠相有何高见?”公子卬道。
惠施不理会公子卬的有意刁难,只与魏王道:“大王,臣以为这件事尚有蹊跷。当日宫中潜入妖邪,幸得郁贤侄在场,将妖魔清除。这次的事件,会不会也是妖魔作祟,臣想不如将郁贤侄找回来查看一番。”
“那郁旸涎早不知去了何处,只有惠相相信他那种江湖术士,还请大王和他定立什么一年之约。要我看,这约早就作废算了。”公子卬道。
“上将军只怕是按耐不住河西驻军日久,想要再动干戈吧。”
“我本就不同意和那郁旸涎定什么期年之约,大好的时机都白白浪费了。现在大梁又出了这种事,惠相,不是我多心,怕就怕惠相遭人利用而不自知。”
“上将军不用指摘他人,郁贤侄的品性我还是信得过的。”
惠施和公子卬同朝为臣却政见不合,往日见面互相给个面子也就息事宁人,若是多说了一两句怕就当真要吵起来,魏王本就心烦,更听不得有人在自己跟前聒噪,便扬声喝止道:“够了,寡人现在不要想去追究郁旸涎的品行如何,只要二位给寡人一个交代,这件事,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大王,就照臣说的去做,大梁民心、河西军心皆可稳固,还可以顺水推舟,将这个责任推给秦国,到时秦国不义,天下得而诛之,不是两全其美。”公子卬道。
魏王以为公子卬的提议虽然不甚道义,但对魏国来说确实还是有益,但他又不能不顾及惠施的意思,便假意问道:“惠相以为如何?”
惠施不耻于公子卬的行径,但在大国之前,公子卬提出的办法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身为一国丞相,惠施也必须顾虑到国家利益,便无奈道:“一切听凭大王明断。”
见惠施松了口,魏王便令公子卬着手去办这件事。
大梁百姓和侍卫离奇死亡,罪责却最终被推到了秦国头上,郁旸涎得知这件事后自然心急如焚,随立即向嬴华传送灵讯,并且询问了张仪近来的情况。
“张子现在在河西,还不肯入秦,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等什么。”嬴华道,“灵阳君是想让张子出主意么?可是他现在还在魏国,他会帮秦国解难么?”
“罪名推脱给秦国之后,魏国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说服其他各国联手伐秦,纵使他国不出兵,基于现在的情势,将来只要不触动到切实的利益,魏国还要对付秦国的话,他们也不会干涉,如此一来,秦国就彻底被孤立。”郁旸涎道。
嬴华自然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现在诸国异心,都想尽办法让自己占得上风,联合结盟也都是权宜之计,秦国本就东抗魏国、西御义渠,如果再被其他诸侯国敌对,秦国当真危矣。
“我也想请张子出计,就怕张子闭口不言。绑人我行,但要张子献计,我可就强求不来了。”嬴华焦急道。
“张子有心入秦,想来他也是在等一个时机。如今秦国陷入困境,你以秦国公主身份恳请于他以示诚意,若不然……”
“如果我出面张子也不愿意出计,那我就请君上亲自前来河西……”
“太危险了。”
“秦国都被人推上刀子口了,君上如果没有这个胆识,秦国国君的位子,他也不用坐了。”言毕,嬴华虽关闭了水镜。
往日嬴华多有分寸,都抵不上在知道秦国将有难时的紧张急切,郁旸涎心知嬴华急着去恳请张仪,他也不作阻拦,转而继续追查安邑封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