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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爷!”
方觉远拱手,正欲言语,
李哲拦住,道:
“先生何必客气,只需唤我学弟李哲便是,先生也是我州学前辈,何须如此多礼。”
方觉远一愣,也道
“也好,那学弟也不要客气了,唤我兄长即可。”
“那,兄长!”
“贤弟!”
“哈哈哈哈……”
两人这才是正式叙了礼。
叙了礼之后,两人重新坐下,方觉远道:
“贤弟,原谅我这样问,这本书难道是你自己写的?”
李哲回道
“当然!”
他倒是没有生气,射雕英雄传这样的雄文本就是他抄的,人家看他年轻,怀疑一下又有什么打紧。
方觉远道:
“贤弟!不是我多心,实在是我看你这本书写的极好,可谓是文法老道,自成一家,颇有大家气象。”
李哲想,不是大家气象才怪,这可是另一个世界的经典。
但嘴里却还是说:
“哪里哪里,兄长着实是谬赞了!”
岂料接下来方觉远又道,
“哪里,我可没有过誉,实在是贤弟这本书写的太好,愚兄不才,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只是,还是有一个问题……”
咯噔,李哲心里一突,道:
“什么问题,兄长尽管说,”
“这,贤弟的这小说,问题是有些措辞不妥,有些不知尊卑之嫌……”
“不知尊卑?”
李哲惊人一提醒,登时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这射雕英雄传是出自后世的民主时代,那时候早已经没有了皇帝,哪里有什么上下尊卑,书里这第一章就出现的骂狗皇帝,进入皇宫大内里去偷东西这样的情节,普通老百姓看了当然是解气,后世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但是放在这延时几百年的大宋朝,未免就有些作死了。
方觉远说不知尊卑,甚至已经是含蓄了,正经是这种情节看起来颇有反意,所谓大逆不道,若是公开发表,说不定还因此吃了官司也不是没可能。
如今的大宋朝虽然已经远不如以前几百年前那样礼教森严,但是对皇室最起码的表面的尊敬还是要有的,李哲这书里的情节已经涉嫌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这些待李哲一想清楚原委登时出了一身大汗,暗骂自己糊涂。
“那我赶紧将这些全都改了?”
李哲已经有些六神无主。
“不,不需要全改。”
方觉远轻轻的笑着说,
“我看贤弟这文,莫非贤弟您也是赞同非君之议的。”
恩,非君?
李哲刹那间明白方觉远所说的意思。
非君之议,堪称中国古代最早的民主宪政思想。所谓非君,就是否认君权神授,否认几千年来中国家天下君主专制制度的合法性的思想。
这在另一个世界,是在晚明、清初年间才逐渐出现的思潮,以沈默、黄宗羲等人为代表发展起来的理论。但在这个世界,大航海时代的开拓,让宋人的重商主义可谓是得到了超前时代的发展,社会中的资本主义思想和封建专权体*制,早早的就开始了对立。
所以这时代的非君思想,却是早在两百年前就在传统的士大夫阶层发源发端,并得到了那些通过海贸获取了财富的资本家们的广泛支持,这些人频频在社会上呼吁改变君权专*制制度,想要在政治中取得自己独立的地位。
因此,非君思想在以海贸立足的海外领地里非常流行,几乎所有的海商天生的就是这个政治理论的盟友。
李哲这篇文,开篇就气势汹汹,将乱世中小民和昏君的矛盾挑明到了纸面上,这一点却又和当前绝大部分小说不同了。可以说一开始射雕英雄传里,就和这个时代典型的忠君思想格格不入,虽然只是小说,但绝对是让任何一个非君派的士人看了后大呼过瘾,恰好是他们这些人眼中最好的宣传非君思想、教化百姓的文章。
所谓文如其人,一篇文,从你下笔开始,字里行间都能透漏出作者的潜在的思路,能写出这样的小说,李哲不非君,那又有谁非君?现在李哲想说自己不是,那也没人相信啊!
我靠!
李哲这时候真心感觉冤枉了,他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只是写一个小说,这怎么扯的竟然扯这么远,扯到了非君思想上去,这可是当前的大潮流,内中蕴含着可怕的政治漩涡。不知有多少名人宿老争先恐后栽在这上面,不知有多少名士都在这上面和人斗法呢。
看方觉远的样子,竟似是想要将这射雕英雄传大肆宣传,当做是宣传非君思想的典型了啊,这可是将李哲给吓了一跳!
方觉远毫无疑问是天竺洲士人中非君派的骨干,这家伙早就在报纸上倡议加大元老院的权力,学习古代西方的体制,圣人拱手而治,将治国的权力全交给士人——这时代的宋人可是对西方的哲学历史精通,什么古希腊,古埃及,古罗马,宋人最喜欢在报纸上讨论各国古文明政体的优劣之处。
身在其中,你都能感受到,这个大宋时期社会舆论中那种火热的、浮躁的、始终在酝酿涌动的那种时代变革的气息。
方觉远是打算将李哲也拖进这个漩涡里来,和那些掌握权力的当权者们斗争?
拜托,李哲可真心没那想法啊!
李哲连忙连声拒绝,说什么也不肯让方觉远这样宣传。
“如果贤弟真心不想参与,我们也理解,”方觉远看样子很遗憾。“贤弟身份不同,恐怕还是有所顾虑。”
“不过那样的话,贤弟这小说发出去可就要考虑用匿名了,这文,我这里是不怕发的,只是恐怕会惹来争议,耽搁了贤弟那可就不好了,我想若是安王殿下见了你这文,肯定会不高兴。”
李哲道那是,
岂止是不高兴,肯定会气的恼羞成怒好不好,那道君皇帝再不怎么样,那毕竟是人家的先祖,而那高宗,更是南宋朝的开国君王,李哲在书中将人家骂的狗血淋头,安王听到了不砍他的头就算是不错了。
“那还是匿名好了。”
方觉远道,
“也好,某知道贤弟的心意了,就照着贤弟的意思去做,只是可惜,贤弟写的这么好一本书,却不能借此扬名当世,不能让世人知道这书是贤弟这等世人杰写的,这未免有些太过可惜。”
好吧!其实不可惜,李哲在心里想,本来也就不是他自己个儿写的,有什么可惜的,这个什么所谓的文名扬不起来也就算了。他骨子里是个现代人,最讲究实惠,这一点却和古人大有不同。
谁知,那方觉远听了他这话,又是大为赞赏,
“文人在世,所求这不过是立言立功立德这三立,便是世上大贤在世,也很难斟透这一层,贤弟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参透这其中道理,不为虚名所惑,这境界,愚兄自叹弗如,自叹弗如啊!”
李哲都无语了,这有个屁的境界!他压根儿就没这么想好不好,只好翻过这一层,改个话题道:
“那我听兄长的意思,小弟这篇文,兄长还是要发?”
“要发,当然要发,贤弟的雄文,虽然言语平实了一些,但却是气贯长虹,自有一股气势在,最适合教化百姓。我想那些小民们看了贤弟的小说,肯定会稍有进益,若能从中悟出些真意,知道这天下大义所在,知道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那就是莫大的功德了。”
方觉远慷慨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