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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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卫韫去讨王贺,  若卫韫想要和王贺联盟,或者以王贺之手打赵玥,  那必然不会动王贺根本,这样一来,便可找到理由发挥,借机惩治卫韫。

    若卫韫动了王贺根本,那王贺之患,  也就不足为惧。

    赵玥将顾楚生的法子前后一想,  抬起头来,  真诚道:“这么多年,  也就你忠心耿耿对我了。”

    顾楚生面色不动,  对赵玥的感激不置可否,他专心致志盯着棋盘,  只是道:“陛下,该你落子了。”

    顾楚生与赵玥下着棋时,  卫韫将给楚临阳和宋世澜的信都送了出去。如今这两位都在前线抗敌,  怕都在看这华京的热闹,楚临阳的态度卫韫大概能够揣摩,  但是宋世澜

    这个人近年来稳住了宋家,几乎已经将宋家收入囊中,虽然还是世子身份,  但却是宋家说一不二的主人。他向来是个笑面虎,  同谁都笑意盈盈,  但实际心思难测,  饶是卫韫也说不定这人是怎么个想法,也只能先去探底。

    等写完这两人的书信,准备修书给王贺时,卫韫突然顿住了笔墨。

    他皱了皱眉,想了片刻,却是放下笔来,只送了两封信出去。

    办妥了这些,他回到屋中,楚瑜正在给楚临阳去信,见他过来,有些疑惑道:“这就写完了?”

    “给王贺的信,我没写。”

    卫韫跪坐下来,平静出声,楚瑜皱起眉头:“为何?”

    “如今王贺自立为王,消息必然也传到了宫里,嫂嫂觉得,以赵玥的性子,会如何做?”

    “你且直说。”

    “赵玥会怕我和王贺结盟,或者暗中帮助王贺。”

    “这是自然。”楚瑜有些摸不透卫韫的意思,卫韫笑了笑:“若我是赵玥,王贺我不能不管,卫韫也不能不管,便干脆让卫韫去打王贺,打赢了接触王贺之患,打输了就拿卫韫问罪,也算民心所向,嫂嫂觉得,赵玥会不会这样做?”

    听到这话,楚瑜露出恍然之色来,她立刻反应过来:“那你若此时给王贺书信,日后又担任主帅,王贺便可拿书信威胁你了?”

    “正是如此。”卫韫认真道:“所以此刻我不宜去给王贺书信,我如今只能是拖着,若是拖不过,我就要同赵玥要人要马,等打完了兰州,我们便占地不动,当一个不宣告于人的安兰王。”

    没想到卫韫竟是如此果断就定了下来,楚瑜反而愣了愣,片刻后,她有些不安道:“你若要反,以何名目来反?”

    “这次我过来,找到了苏查给中赵玥的信,就可以坐实了赵玥通敌的罪名。加上这些年赵玥为了给长公主修建行宫,打着军饷之名苛捐重税等事儿抖落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罪名。”

    “有了这些罪名,我再让沈无双站出来指认他。”

    “指认什么?”

    “他不是秦王世子。”

    听到这话,楚瑜愣在原地,卫韫平静道:“当年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沈无双的哥哥给他准备了一个替身,可是他到底是替身,还是真正的秦王世子,谁能说得清呢?”

    卫韫喝了口茶,眼里带了几分嘲讽:“有真的罪名,有假的谣言,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给一个人泼污水,那真是太容易不过。到时我们便以帝君无德,血脉有疑的名义将他换下来。”

    楚瑜没说话,她静静看着他。

    当年的卫韫会因为自己不上战场愧疚痛哭,如今他却已经能平静又熟练说着这些朝堂上的肮脏手段。

    楚瑜看着这样的卫韫,感觉自己的心抽了起来,她没说话,卫韫却从她的眼里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嫂嫂不必意外,”他垂眸开口:“人都会长大的。”

    “我知道”楚瑜干涩出声,她苦笑起来:“我并没怪你的意思,我知道。”

    只是可惜。

    楚瑜叹息出声,卫韫听着她的叹息,忍不住捏了拳头。

    等到夜间里,楚瑜拆了发髻,听得晚月道:“小侯爷果然是长大了。”

    楚瑜应了声,她平静道:“平日里有哪家同小侯爷年纪相仿的好姑娘,你多留意一些。”

    话是这么说,可楚瑜却知道,当年卫韫的妻子清平郡主,那是当时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不仅容貌清丽动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年仅十五就能以一篇论水患的策论震惊大楚。她是神医江流关门弟子,常年在外游历,救济灾民百姓。当年卫韫一直敬重她,哪怕是在婚后,哪里有征战疫情,哪里就有这位郡主出面安抚,也因着如此,卫韫在民间声望一直极高。

    那清平郡主就是活菩萨一样的人物,想要找出比清平郡主更好的女子,怕是不容易。

    只是她也不知道清平郡主与卫韫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如何相遇,于是也只是随意去帮忙看看,若是真的遇到更好的,也是一桩美事。

    听着楚瑜吩咐,晚月这次没有应声。楚瑜抬头瞧她,有些奇怪:“你怎的不说话?”

    “夫人,晚月一直很疑惑,”晚月叹了口气:“您对小侯爷,真的没什么心思吗?”

    晚月说完这话,就打量着楚瑜,似是随时准备等着认错。

    楚瑜没想到晚月问得这样直接,她愣了愣,看着烛火,想了许久。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她开口,却是再没有其他。

    听到这话,晚月也就明白了楚瑜的意思。卫韫之于她,很重要。可是为什么重要,却是谁都不知晓的原由。

    若说是爱,她内心早已如枯井,同这正值少年的人谈不起爱。

    若说不是爱

    她也未知是什么。或许是感动,或许是亲情,总之人一辈子,除却爱情,还有太多。

    只是说完这话,楚瑜竟是有些茫然,等她梳洗睡下,她盯着床顶看了许久,恍恍惚惚,终究才是闭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朦朦胧胧就梦起四年前,在北狄时灯火节,那天晚上她和卫韫在屋顶看千万灯火升腾而起,那本是很美好的场景,她在梦里睁着眼睛看着,却不知道怎么,少年卫韫就俯下身来,亲吻在她唇上。

    那本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他太年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于是他就是一下又一下,反反复复亲吻在她唇上。

    她在梦里呼吸急促起来,然后场景猛地转换,变成了她十五岁时洞房花烛夜。

    那天晚上她和顾楚生在一个破烂的小院里,贴上了喜字,点了红烛,顾楚生执意用了对于当时他们来说的巨款购置了鸳鸯被枕,绣了喜字的红色罗帐。

    梦里她像年少时一样,紧张得背对着对方。对方一开始也是没有动弹,许久后,他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身体很热,胸膛很宽厚,他伸出手,揽过她的腰,然后带着厚茧的手覆在她柔软之上,轻轻拿捏。

    不是顾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