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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对外公外婆的抵触,安雯不是第一天知道,也不意外。
所以,当她听到囡囡的话时,唯一的想法不是跟她交流什么长辈对她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带她离开。
“囡囡只是个孩子,既然她不喜欢,又何必勉强她住在这里?”安雯这话不是对林母说的,而是对林父。
因为在安雯的印象中,相对比林母而言,林父更讲理一些。
“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喜不喜欢,她懂什么?只要她在这里住下去就知道,这里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林父凉凉说着。
话音落,林父朝着囡囡招了招手,“囡囡,到外公这里来。”
“我不要!”坚定的三个字,囡囡赶紧抱住了身旁的安雯,生怕安雯把她交给林父一般。
微皱眉,林父的脸上带着一丝沉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以前你妈妈在的时候,外公可疼她了,只有乖巧的孩子,才能被长辈疼,懂吗?”
埋在安雯的胸前,囡囡的声音闷闷响起,“我不要你们,我只要姑姑。姑姑,我想回去,我们回家吧。”
安雯知道,囡囡说的家,不是安家而是这段时间住的那个小家。安雯也想带她回去,但是……
“囡囡听话,姑姑先带你到房间里玩,姑姑有些事情要跟你外公他们讲,好不好?”安雯抬手抚摸着囡囡的头发,柔声说道。
紧紧抱着安雯的腰,囡囡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看着安雯,“姑姑,你不能骗囡囡,你要回来找囡囡。囡囡一个人,会害怕。”
“好,姑姑不会骗囡囡,囡囡不怕。”安雯将囡囡抱了起来,没有人阻拦安雯的上楼,因为他们都知道安雯带不走囡囡。
看着眼前干净的房间,安雯该笑吗?以往都需要自己打扫的房间,居然有人在她离开期间打扫过。
抱着囡囡走到了床边,将她放在床沿,安雯随之坐在她的身边,“囡囡要不要睡一觉,姑姑去跟外公外婆他们说说话,或许你一觉睡醒,就能离开了。”
“姑姑,你说真的吗?只要我睡一觉,我们就能走了?”囡囡满眼的不敢置信,但是却难掩那丝小小的欢喜。
微微点头,就算安雯知道自己是肯定不能走的,“是啊,所以我们囡囡要不要睡呢?”
“要要!”囡囡一骨碌地脱掉鞋子,爬到了床上的被子里,“姑姑,那囡囡睡觉,你记得回来接囡囡走。囡囡不喜欢这里,囡囡喜欢跟姑姑的家。”
“嗯,好好睡。”等到将囡囡哄睡着,安雯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时,安雯尽量放轻了动作。可她不知道,在她关上门后,原本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囡囡却是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落寞。
大厅里,就像是在等着她一般,所有人都在。只是他们都坐在沙发上,而她站在一旁,活像是要被审问的犯人一般。
“哼,装模作样。”席娇娇带着一丝嫌恶的声音响起。
安雯撇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直接坐到了略远些的沙发上。
他们的面前,有茶有点心还有果盘,而她的面前,连杯开水都没有。安雯都不在意,因为这些还不足够让她在意,“我要带囡囡离开,你们有什么条件。”
跟林家,根本不需要谈什么感情,因为那都是屁话。这是安雯这些年来的心得,就算听起来很荒谬,但却是事实。
无利而不为,这是林家人的风格。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只是想让囡囡多陪陪我们而已。”林母边吃点心边说道。
“但她不想陪你们。”看着林母,安雯淡淡说道。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同样林母说的话,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谎话。
林轩坐在沙发上,屈肘抵着一旁的扶手位置,手指轻抵下巴,“小孩子而已,关几天还能不乖吗?”
“你也说只是个孩子,你们又何必在她身上下什么功夫?就像以前一样,当做谁也不认识谁,不是很好嘛?她已经没有了父母,你们在她的印象中本就如同白纸,又何必在那张白纸上画上污点墨迹。”安雯的话,说得林父和林母的脸色越发地难看。
想当初,林清婉还在世时,他们对于这个外孙女有多疼。那么在她过世之后,他们对于这个外孙女就有多厌恶。
这是一种无法走出来的劫,因为林清婉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那是连林轩也比不上的一种宠爱。
“好了,直接说吧。”终于,林父发了话。
闻言,林轩也不再说什么,“我们最开始的想法,确实是让囡囡回来住,就算只是一段时间。但既然她不想,我们也不勉强。我们不需要你什么条件,只是因为她不想,所以放她离开罢了。”
囡囡能离开,安雯是高兴的,但是林轩的话,又是让安雯不解的。
“不谈囡囡的事情,我们现在应该谈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三个月的时间,可不是让你在家里吃吃喝喝就行。”林轩的话,让安雯心里一声咯噔。
但她也已经猜到了,所以虽然有所忐忑,但还是坦然接受,“我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不会妄图不劳而获。说吧,要我做什么?”
林轩神色淡然,“没什么,只是觉得作为林家的儿媳妇,你也该为我们公司尽一份力而已。”
下午一点多,囡囡睁开酸涩的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睡觉前原本她是打算躺着等姑姑的,但是躺着躺着,变成真的睡着。
房间里没有人,囡囡有点害怕。
但是,相比起这个房间,囡囡更不敢出去。
索性,没有让她等太久,房间门就被打开了,安雯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小懒猪,睡醒了?”看到囡囡,安雯便扬起了嘴角的笑意,走到床沿坐下。
“姑姑,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揉着眼睛,囡囡迫不及待地问道。
失笑出声,安雯轻敲了下囡囡的小脑袋,“是啊,马上就能回去了。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姑姑给你煮一碗面吃?”
快速地摇了摇头,囡囡手脚利索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不要,囡囡不饿,囡囡就想回家。姑姑,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帮着整理了下囡囡的衣服,安雯将她抱到了地上,牵起她的手。
两人下楼时,没有遇到一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林家,囡囡眼底带着十足的兴奋与喜悦,安雯看了,心中却略有些苦涩的味道。
“我送你们回去。”门口,林毅等候已久。看到两人,淡淡说着上了车。
囡囡看了看安雯,安雯抬手摸了摸囡囡的头,“走吧。”说着,拉着她上了车后座。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林毅看着后车镜中开门的安雯,“今晚回去吗?”
“嗯。”淡淡应了一声,安雯没说什么。
“到时候我来接你,这几天我都会回去住,有什么事情找我。”林毅不厌其烦地说着这句话,虽然,他知道就算有事情安雯也很少找他。
下了车,囡囡看着开走的车子,微微嘟起了小嘴,“姑姑,这个叔叔是谁啊?”
安雯这才想起来,都没帮囡囡和林毅做过介绍,当即笑道:“他不是叔叔,他是囡囡的舅舅。”
“舅舅?囡囡不喜欢舅舅……”囡囡皱着小眉头,一脸认真地跟安雯说着。
“这个舅舅不会伤害囡囡,会照顾囡囡,所以,囡囡不要讨厌这个舅舅好吗?”安雯并不想囡囡的心里,对于亲人有的只是一种厌恶的情绪。
那样的话,未免让囡囡太过可怜。她只是个孩子,不应该承受那么多。
微微低着头,安雯也看不到囡囡的表情。直到好一会儿,囡囡抬头看着眼前的安雯,可爱的小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姑姑,只要姑姑在囡囡身边,囡囡就听姑姑的话。”
“怎么?姑姑不在囡囡身边的话,囡囡就不听姑姑的话了?”安雯佯装生气地看着囡囡。
冲着安雯做了个鬼脸,囡囡迈着小短腿就往前跑去,看着囡囡的背影,安雯好笑不已。
看着囡囡的身影绕过拐角,虽然小区里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安雯还是觉得不放心,加快了一些脚步跟上去……
等她绕过拐角,小丫头早就进了楼里没影了,可想而知那丫头跑得多快。
待安雯走进楼里,看着空无一人的走道,安雯不由微微皱眉。她不知道,是不是囡囡先上楼了……
在一楼找了一圈,确定了没有囡囡的身影,安雯这才按了电梯,打算上楼看看……
‘叮’电梯门一声轻响,缓缓在安雯的面前打开。正打算往里走的安雯看到电梯内的情形,缓缓退后了一步。
只见在电梯里,停着一辆垃圾车,这种垃圾车是平常小区里打扫卫生时的物件,而偌大的垃圾车几乎有电梯的三分之二,安雯必须等车子出来先。
推车的是个约莫四十多的男人,面孔很生,安雯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而他在看到自己时,那种森冷的感觉,也让安雯感觉隐隐有些不舒服。
索性,车子很快从电梯里出来,安雯也走进了电梯里关上了电梯门。
待电梯完全关上,安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刚刚那个人给她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很快电梯就到了她们所住的楼层,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楼道,安雯心中的不安更甚。如果说之前还能理解为人是上楼来了,现在安雯却不能骗自己她自己进房子了。
没有钥匙,根本就进不去。
“囡囡……囡囡你在哪里?别跟姑姑玩了,出来好不好?”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走廊,安雯心中微窒。
没有反应,回应她的是持续的安静。
等到安雯将楼上楼下全部找过,终于不得不承认,囡囡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