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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公主本宫命你将话说个明白(1)
躺在那张宽大的龙床上,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夜风呼啸的孤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连心都是荒芜的了。
后来,他将寝宫搬到雒妃从前住的洛神殿,一应摆设都未曾改动,他睡在雒妃曾经的金丝楠木拔步床上,才终于好睡一些。
一夜好眠,晨光微熹。
雒妃睫毛一颤,迷迷糊糊地睁眼,她伸展了下手臂,却遇到了阻碍,她愣了愣,一抬头就触及秦寿那刀削玉刻的下颌,以及微微柔和的薄唇。
显然她压根就没想明白,自己怎的就睡到了秦寿的怀里。
这动静扰了秦寿,他眼都没睁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又亲密的在她眉心啄了口,带着厚重鼻音的呢喃道,“乖,蜜蜜再睡会。”
亏空了精血,饶是铁打的秦寿也是吃不消,况他一转醒过来就去拦劫雒妃,昨晚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这会整个人都是懒散的根本不想动,只想再多眯一会。
这样的温言细语,倒叫雒妃不好将人闹起来,她眸底情绪略有复杂,从前两人琴瑟和鸣的时候,他也是惯常这样轻拍她后脑勺,再诱哄两句好话,她就能欢喜半天。
目下才是觉得,自个堂堂公主,又何必为个男人,将自己折身的那样卑微,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将揽在腰身的手挪开,自己爬将起来,理了理发髻和衣裙,抬脚出了屋。
是以,雒妃也就没看到,在她背后,秦寿跟着睁眼,烟色凤眼深邃幽沉,见她只是在外面活动手脚,他又闭上了眼。
雒妃在屋前屋后转悠了圈,沮丧的发现,自己根本就记不得昨个是从哪个方面过来的,且这四周根本就没路,她彻底放弃了一个人偷溜回去的念头。
雒妃踱回拴马的地方,她摸了摸马上骢毛,思量这老马识图的可能性有多大,这才一转身,就当场全身僵硬地愣在那里。
在她身后两丈外,一条碗口粗细的蟒蛇盘着身子冲她吞吐着猩红信子,金黄色的兽眼虎视眈眈,吓人非常。
雒妃咽了咽口水,她紧紧靠着马儿,动也不敢动。
那条蟒蛇也是不动,就这样嘶嘶地盯着她。
雒妃打小就害怕蛇这样软趴趴的东西,又没有茸毛,滑腻恶心,她腿发软,可也不敢大声喊,只得抖着音儿,声如蚊呐的唤着,“秦九州……”
“秦九州!”
她喊了两声,没见屋里有动静,那蟒蛇还朝她游动了几下,距离更近了,她瞬时就快哭出来。
“秦九州!”
她心里暗骂秦寿,甚至都想好,他若再不来,这一辈子都再不见他!
“秦九州……”雒妃声音都带出哭腔,身后的马儿不断往后退,打着响鼻,也是不安,但她却是根本不敢动。
“秦九州,你快来……本宫往后再不跟你闹了……”她怕的想闭上眼,但又不敢,甚至她都能嗅到那蟒蛇信子发出的腥臭味。
就在这当,那匹马扬蹄嘶鸣,这动静大的将雒妃拽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蟒蛇迅疾如电弹射过来,雒妃再不顾忌,扯开嗓子喊道,“秦九州!”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雒妃脸上几乎都感受到蛇信子的冰凉,斜刺里一道暗影蹿出来。
“啪……”的声响,那条蟒蛇让那道黑影打的一偏,粗重的蛇身一甩,溅起层层落叶。
缤纷落叶中,雒妃见着秦寿一个闪身到她面前,他脸上似乎有疼惜的温柔,“好了,没事了。”
他低声说着,微微低头,顿了顿,才伸手虚虚半拥过来,揉揉她发髻又轻拍她背心。
雒妃这才觉得活过来,她松开缰绳,抓着秦寿衣襟,红着眼眶惨兮兮的道,“吾不要在这里,带吾回去!”
秦寿指腹拂过她眼尾,触摸到一线湿濡,他抿了抿,斟酌着道,“我带你去见个人,见一面就送你回去。”
雒妃怔忡,“见谁?”
秦寿转身,捡起起先当做暗器的那截柴火,见那蟒蛇重新盘起身子,还欲卷土重来,他哼了声,掂了掂柴火,瞅准了,就朝那蟒蛇七寸的地方打过去。
“嘶嘶……”蟒蛇疼的乱蹿,碗口粗的蛇身搅在一起,显然秦寿那一下让它吃痛了。
“滚!”秦寿舌尖绽雷。
那蟒蛇竟像是听懂了一般,歪歪扭扭地飞快游走了。
秦寿这才转头对雒妃道,“我外曾祖母。”
雒妃从来不晓得秦寿竟是有南蛮血脉的,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辈分,所谓的外曾祖母,可不就该是秦寿祖母的母亲。
她忽的想起秦寿祖父以一白身起家的事来,当时有传言,他是娶了个很是神秘的女子为妻,那八十一计的兵书正是嫁妆。
如此看来,盖因秦寿祖母自知是个南蛮人,故而鲜少在人前露面,是以外人才觉得神秘。
但她想起那日秦寿脱口而出的南蛮话,她记得他说是生母教的。
雒妃侧坐在马背上,她拢着宝蓝色枫叶暗纹的那件披风,侧头问他,“驸马母亲也是南蛮人?”
秦寿一手拉缰绳,一手扶着她细腰,不快不慢的在湿潮的南蛮密林中穿行,听闻雒妃这样问,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母亲是大殷人。”
许是心情还不错,他这会愿意与雒妃说说几句自个的事,又详细的道,“母亲是祖母亲自为父亲挑选的,不得父亲喜欢,但母亲和祖母的婆媳关系十分融洽,说是亲如母女都不为过,是以早年祖母就教了母亲一些南蛮话。”
雒妃凝神细听,秦寿说的这些秘闻,让她有一种他允许她跨入他的世界的错觉。
“祖父和祖母鹣鲽情深,生不曾同时,但死的时候,倒是一并去的,同穴同葬,我那会不过两三岁,这些并不太记得,都是后来母亲与我说的。”
秦寿驱着马儿跨过条溪流,好似想起一些不甚美好的事,他口吻稍冷,“祖母一去,母亲没了依靠,父亲不待见她,她索性就搬去了安佛院,我四五岁之前,还能日日见到她,就是我的启蒙,都是母亲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