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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情非得已
楚策有些惆怅，想到近来听到那些关于林梓恩的传闻，又有些自责。原来她现在过得这么辛苦，从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她也开始出现在这类场合，应该是为了保住工作。只是，以她的孤傲性子，受得了这无聊的应酬么？都怪自己当年没用，没能护住她，往后该怎么办，已经不容自己再去筹谋，看来那个计划，必须得提前了。
在华灯霓裳的包围中，林梓恩虽没像楚策以为的那么辛苦，不过也很疲累，脑海里连续冒出念头，想半途而去。避过霍靖琛在大厅中梭巡的眸光，她推门走到宴会厅外面的小花园里，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零星的雪花，才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就听到身后有一道女声传来。
“林小姐，一个人赏雪吗？”
林梓恩缓缓回首，半响才认出和自己打招呼的是谁。
“李小姐不也是一个人么？”
“是啊，看来我们的品味，果然相同。”
林梓恩闻言不由得好笑，“但不知使李小姐滋生这等感慨的，是哪一类上的品味？”
碰了个软钉子，李秋水也不生气，语气仍然波澜不惊，“心照不宣，不是么？”
“哦？”林梓恩按了按眉心，无奈道，“我这个人比较迟钝，不知何时与李小姐有了这样的默契？”
李秋水一怔，有些惊讶她的油盐不进，也不再迂回的直言，“和我堂妹若水比，你聪明太多。”
“是吗？原来李小姐向来有和怀疑对象‘说心事’的习惯？”林梓恩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揶揄，“李小姐不用把我当做假想敌，我对你的目标，没有野心。”
“没有野心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做个朋友，反之，我只能对林小姐说声抱歉，因为结局已经注定，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
林梓恩不以为意的笑笑，真诚说了声“祝贺”就开始往花园的走廊走去。
望那道修长背影，李秋水幽深眸底，一丝渐渐成型的谋算明灭掠过。
“梓恩。”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林梓恩脚步一顿，看到楚策迎面走来。
灯光之下，楚策看着一袭银紫裙装，黑发高挽，如斯魅惑不可方物的她，几乎觉得是陌生的。记忆中的那个她，多是清爽休闲，潇洒如风……“你是和我表哥一起来的吗？”
“是的。”林梓恩毫不犹豫的给予肯定，随之反问，“苏珊呢，看新闻上说，你们下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今天这种场合，你应该陪在她身边。”
楚策涩然一笑，是上天罚他当年没保护好她么？偏偏在他想破釜沉舟挽回她的时候，她与他心目中如同神一般的表哥一起出场。“……那个婚礼，我之所以从三年前拖到了现在，是因为我想要的人，从来就不是苏珊，你知道的……没有你，一切对我都毫无意义。”虽然三年前为掩盖丑闻不得已妥协答应这桩婚姻，但苏珊是他人生的污点，他不可能娶她，何况他一直爱的就不是她。
“原来，苏珊的未婚夫与林小姐是故人？”树影内，走出了去而复返的李秋水，要笑不笑，“故人重逢，不该如此平淡哦。”
楚策一愕，见林梓恩淡定的挑眉，就觉得这种情况下得说些什么，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霍靖琛的声音，“梓恩。”
楚策万没想到表哥霍靖琛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表情一僵，身形不自觉的微退。
霍靖琛缓缓走来，面带微笑，视线落在林梓恩身上，温柔如水，“外面正下着雪呢，你穿的太少了。”
林梓恩看到霍靖琛一出现，李秋水立即对自己射来两道冰锥，只觉得内心烦郁得无法透气。
“累了吧？”霍靖琛把手中的大衣帮她披上，动作自然，语气柔和，就仿佛旁边的楚策和李秋水完全不存在一样。
林梓恩顺他话“嗯”了一声，又问，“可以走了吗？”
霍靖琛点点头，轻揽她肩往花园的出口走去，林梓恩潜意识中想要躲开，可又觉得那样的话会显得自己矫情，就忍着没有再抗拒。
眼看他们即将离去，李秋水不由得冲口叫了一声，语气中有些沉不住气的味道，“林小姐！”
“李小姐还有什么事吗？”不等林梓恩回答，霍靖琛侧身回头，语气浅淡的问。
灯光下，李秋水看到霍靖琛明明一派绅士风度，却有一种冰冻三尺的压迫感传来，她心里不由得一愣，说出口的话也不由得软了几分。
“哦，就是那个，我想和你谈谈项目的合作……”
“李小姐是不是搞错了？项目和林小姐没有关系，她是我朋友，不是我秘书，如果你想谈合作，就去找我的秘书约时间，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先告辞了。”霍靖琛冷然无情的眼眸犹如在说，他没兴趣与她浪费时间，她喜欢找事，就等着没趣。
李秋水窘迫至极，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目送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花园出口处，雪花密集起来，快要冻僵的时候她才挪动脚步，看到同样僵窒在几步外的楚策，心思一动，端着腔调开口，“楚策，虽然我和苏珊关系不错，但站在爱情的立场上，我还是想提醒一句：被甩是悲伤的事，但更悲伤的事是……没有把自己的心意正确地表达出来。”
楚策一愣，李秋水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他浑浑噩噩的脑中突然被僻出一方清明，既然无法忘记，那么，破釜沉舟……会不会改变结局？
回程的车上，霍靖琛侧首看着自上车就一语不发的林梓恩，温和的问，“今晚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好像没有吃什么东西，附近有个餐厅很不错，去吃一点如何？”
林梓恩望着窗外，眼神有些冷淡，“不用，时间不早了，送我回家吧。”
霍靖琛瞥了一眼腕表上所显示的时间，不过才八点半，之所以离场的早，是感觉到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另外不知在花园中发生了什么，就半开玩笑的试探道，“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场合很乏味，就后悔答应帮忙了？”
林梓恩仍是望着窗外，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你想多了。”
“那这么早？是不是还有其它的约会？”
林梓恩无语，她不可能说出是因为李秋水那番话的缘故，可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只得岔开了话题，“哪里有什么约会……不过是大后天要出差，还有行李没整理呢。”
“出差？是去哪里？”
“法国。”
霍靖琛听了，望着她的侧影，轻轻挑眉，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哦，大后天就是周一……那是要提前整理的。”
这个冬天，江南的雪尤其多，不消半个小时，已一地薄薄的积雪，寒冷的夜晚，人少车稀，车子很快到了她家巷子口。
霍靖琛坚持要送她走到门口，她拗不过，只得随他。
到了门口，林梓恩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门里了又转过头，“你晚上喝了不少酒，雪天酒驾很危险的，安全起见，还是让司机过来带你回去吧。”
霍靖琛心弦微动，轻轻点头，柔声道，“好的，那，晚安咯。”
回到家，洗漱完毕，躺倒床上快迷糊过去的时候，林梓恩忽然想起明天是霍靖琰的生日，她很奇怪，这么一段时间，似乎从来没有从霍靖琛的口中谈起过与霍靖琰相关的内容——又或者，其实是她记错了？霍靖琛不知道自己认识霍靖琰吗？好像是有次在仲夏会所的入口处见过面的吧，可他怎么闭口不提呢？
心思翻转了几下，她忽然拿起电话拨到了霍靖琰的手机上。
“梓恩？”
“霍靖琰，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的，怎么了？”霍靖琰的嗓音似乎永远是那么温柔。
林梓恩靠坐起来，懒笑着问，“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去过的在国际金融中心那边的法式餐厅吗？”
“记得，你不是说那里太奢华不喜欢吗？”
“是啊，可我居然发现那边有Almas鱼子酱。”
霍靖琰听她说的那么可爱，不由得讶然失笑，“Almas鱼子酱？你不会今晚一个人去吃了吧？”
“当然不会，是你去尼泊尔那天有个朋……客户请的。”林梓恩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明晚请你去那里吃饭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霍靖琰再没有半点睡意。
柏悦餐厅的Almas鱼子酱——32盎司的售价就高达两万多美元，而且数量极其稀少，需提前预定才能吃到，什么人以“客户”身份去请她？也太大手笔了吧？
他心思翻转了一会，终究不放心，忍不住的拨了个电话出去：“马上去问一下，我上次去尼泊尔那天都有谁在“柏悦”预定了Almas鱼子酱。”
消息很快就过来了，那天，只有一个人在那里预定了Almas鱼子酱。
看着那个名字，他怔然过后，脸上的表情却在瞬间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