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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玥居然用朝鲜语在病房里载歌载舞地唱起了原版大长今。看着那些情不自禁地拍红了手掌的医生和护士,敏芝居然疏忽了那双时不时瞟向她的眼神,完全陶醉在心玥的歌声里。
六岁前,心玥大多时间跟着敏芝的父母生活。她不仅跟外婆学会了鲜族舞蹈,还跟当过小学教员的外公学会了鲜族语。只要与外公外婆在一起,她们就用鲜族语对话。因而,心玥把这首大长今唱得韵味十足。
“雾来了,雾来了。娃娃哭了,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雾来了,雾来了,天色暗啦,星发光,心发慌,没有方向……”
敏芝以为这孩子卖弄完了也就得了,没想到她又一本正经地站在病床前唱起了国语版的大长今!因为意外,再加上闹不清她唱这个版本的大长今究竟想表达什么,所以,敏芝心里有些忐忑。
“雾散了,雾散了,娃娃笑啦。听爸爸;听妈妈;唱歌说话。雾散了,雾散了。天色亮啦。看阳光的方向,就有希望……”
心玥唱得声情并茂,一曲终了,她不但眼圈发红,还一本正经地对敏芝说道:“妈妈,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心玥虽然没有长大,但是,心玥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伤害……”
病房里一片吹嘘,敏芝更是泪水沾巾,猛然发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程放和一张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与心玥的年轻男人的脸,她的心倏然沉了下去。
是他!那个似笑非笑的年轻男人居然是陪程放和程守忠进到家里救她的男人。
医生查完病房后,心玥被程守忠送去了学校,程达康主动请假留在医院陪护敏芝。
其实,敏芝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因为不想与程达康做过多的交流,吃过午饭后,她便装成疲惫的样子假寐在病床上。
程达康下意识地捋着被程守忠敲疼了的后背蔫头耷脑坐在沙发上。程放打来电话时,心虚的他立马慌了手脚。
“敏芝,程放哥要我马上去他的办公室?”接完电话的程达康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程放没有程守忠严厉,但是,程达康真正怕着的还是不怒自威的程放,尤其是做了错事后。见敏芝没有反应,他又极不自然地说道:“敏芝,我得赶紧去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不用我陪,我就直接去学校,晚上再过来陪你……哦,这是你的电话。”程达康从包里摸出敏芝的电话,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敏芝默默地接过电话,依旧不搭理程达康。
程放很少找程达康说事,在死亡边缘挣扎了一番的敏芝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想为什么。
两个小时后,程放破天荒地给敏芝打来了电话。看着这串印记在心海中的电话号码,敏芝鼻子一酸,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敏芝握着电话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是我……”
“我知道……”
“身体好些了吗?”
“还行……”
“敏儿,我在瑞西山,有重要的事想同你商量,你……能过来吗?”
激烈跳动着的心出现了紊乱的症状,因为意外,敏芝的大脑一片空濛。直到传来程放的声声呼唤,这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两不相牵地过了八年,他居然又称我敏儿?
泪,潸然而下,似是在悼念曾经有过的激/情岁月。
自从嫁给程达康,程放便断了与敏芝的关系,敏芝也没有去过瑞西山。敏芝比谁都清楚程放的为人,却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转换了心思。是想重续前缘?还是真的有事和她商量?如果是后者,为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偏偏要约她去瑞西山?
明明知道瑞西山是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明明知道瑞西山会让她情不自禁;明明……
莫名地想到去天国的哥哥,敏芝越来越惶惑。哥哥曾在梦里告诉过她,十年后,属于她的幸福才会来到。而今距离所谓的十年还有一年多的光景,更何况,她也想不明白属于她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敏芝从来不敢奢望程放娶她。就算与程达康离了婚,程放也不会抛弃高晓文,除非……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里越发瞧不起自己。就算高晓文也去了天堂,因为与程守忠的关系,程放也不会无所顾忌地把她娶进门。
更何况,高晓文只是羸弱,并没有短命的迹象。
是去还是留,敏芝真的没了方向。
傍晚时分,程达康带着心玥来看敏芝,执意要带她俩去外面吃晚饭。为了心玥,敏芝装出很开心的样子陪着他俩共进晚餐,而后,便以休息为借口,早早地打发他俩离开医院。
敏芝坐着出租车来到瑞西山时天刚刚擦黑。二楼的主卧室透出迷幻的灯光,楼下的客厅也被橙色的壁灯散照的一片朦胧。
心,一阵紧似一阵的疼。明明近在咫尺,却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
别墅的角门大开着,敏芝万般纠结地倒倚在门墙上,想起那句嫁给程达康我们的缘分就尽了的话,难以遏制的痛汹涌而来。
程放说到做到,自从嫁给程达康,他们再也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她忘不了程放的狠心与绝情,更忘不了此刻的她依然是程达康的妻子。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希望的痛,她已经麻木地生活了八年,如果再给她希望……
她不想粉身碎骨,也不想再做扑火的飞蛾。若是注定失望,不如打消对希望的渴望。
蜿蜒的山路上,林子初驾驶着墨绿色的宝马越野车急驰而来。转过第二个弯道时,他下意识地瞟了瞟那栋突然亮起灯光的别墅,蓦地发现别墅的门墙边依稀立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不屑地哼了哼,双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
三分钟后,林子初的越野车灭了大灯顺着山路慢慢滑了下来。临近别墅时,这才把车遮蔽到茂盛的灌木丛后,并熄了引擎。
汽车里,烟雾缭绕,半开的玻璃窗后,林子初的眼神深邃而幽远。他长时间地盯着站在门墙下的敏芝和立在卧室窗前的修长身影,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很有耐心地敲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