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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万城没想到苍鹰会突袭自己,赶忙闪身避让,可是那苍鹰仿佛已经算准了他闪避的方位,在空中猛地煽动翅膀和尾羽,一个陡转,利爪依旧抓向崔万城的胸膛。
崔万城大惊失色,慌忙再次后跃,没想到鹰魔陆伯鹰早就算准了他的退路,悄然上前,一掌击在了崔万城的后背。这一掌打的崔万城口吐鲜血,向前扑倒。
恰在这时苍鹰的一只利爪狠狠刺穿了崔万城的胸膛,另外一只利爪紧跟着剖开了崔万城的腹腔,肠肺内脏立刻涌出。苍鹰毫不犹豫抓住崔万城的尸体带到了半空,这才松开双爪,崔万城的尸体从空中跌落下来,鲜血一时之间散满了树林。
其实,崔万成凭着真实武功还不至于一招就毙命在鹰魔陆伯鹰手下,只是苍鹰攻击过于凌厉突然,鹰魔陆伯鹰和苍鹰又擅长合击之术,才让崔万城一照面就当场惨死。
房羣和剩下之人都被这血腥场面给吓呆了,有人在闻到血腥气味后开始呕吐。鹰魔陆伯鹰转过身来,狠狠盯着房羣。房羣看到崔万成惨死,哪里还有反抗的勇气,小腿肚子一哆嗦,人立马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下。房羣向鹰魔陆伯鹰如捣蒜般磕头道:“陆大侠饶命,陆大侠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房羣的话带着颤音:“玄古帮要的东西我等万万不敢染指。我立刻就滚,还望陆大侠饶命,放我离去。”
这时,在一旁的剑魔乌师道冷冷接口道:“现在想走,是不是迟了啊。”说着话,剑魔乌师道反手从剑篓里拔出一把长剑,猛地几个纵跃,出剑快如闪电。
待阳云汉定睛再看时,剑魔乌师道已经纵身跃回原处,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拭着手中的长剑。而那跪在地上的十来人,包括赭衣帮帮主房羣、京杭帮刀疤大汉、肥胖大汉等个个心脏中剑,倒地而亡。
这一下事出突然,房羣等人没想到剑魔乌师道会突下杀手,还在伏地求饶时已然中剑毙命。阳云汉施救不及,玄古帮的凶残让阳云汉心中暗自震惊。
鹰魔陆伯鹰对剑魔乌师道的举动倒是坦然自若,习以为常,他转过身盯着跌坐在地上的雌雄双剑张绍英说道:“把那物事交出来吧,我们给你留个全尸。”张绍英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只是握着雌雄双剑的手抖了抖。
剑魔乌师道擦拭完手中长剑,回手将剑插回剑篓,突然说道:“朋友,都看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现身了啊?”阳云汉一听此言,以为自己行藏暴露,正准备现身的时候,突然对面树林中走出来三个人。
阳云汉看这三人两女一男,都身着和自己二哥凌孤帆一样的峨眉派装束,显然都是峨眉弟子。那两位女子看起来甚是面熟,阳云汉仔细分辨,可不正是自己在江南运河上解救的那两位村姑么。
此刻二人换了装束,年长的看起来更是犹如幽兰之姿,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子。年轻的看起来愈发亭亭玉立,双目灵动之间,就仿若一位慧黠淘气的小仙女。走在前面的那位男子则是器宇轩昂,大约二十九岁年纪,和那两位女子神态颇为相似。
剑魔乌师道见三人走出来,冷冷扫视了一眼,说道:“原来是峨眉派的弟子,怎么你们名门正派也来干偷偷摸摸拦路抢劫的勾当?”
那两位女子听了这话脸现羞愧之色,而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却是面不改色,说道:“你们玄古帮这些年作恶多端,刚刚那些人已经求饶,你们却在朗朗乾坤之下痛下杀手。如此草菅人命,想我武林正道中人岂能坐视不理。何况我们峨眉派和上清派乃是武林同道,此刻张师叔身受重伤,我们自当出手相救。”
剑魔乌师道冷冷回道:“我杀的那些人恐怕没有一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们名门正派要为这些人报仇?”剑魔乌师道仿佛听到一段可笑之极的话,仰天一阵狂笑。鹰魔陆伯鹰接口说道:“只怕你们救人是假,夺宝是真吧?”
当先的峨眉男子拔出腰间长剑,挽了个剑花,朗声说道:“多说无益,我上官一鹤来领教剑魔的高招。大姐,小妹,你们去对付鹰魔。”那两位女子闻言,也跟着拔出长剑遥指鹰魔陆伯鹰。
剑魔乌师道又反手从剑篓里面拔出一剑,缓缓说道:“刚刚我用吴主孙亮所造之四尺三寸流光剑诛杀了一群宵小之辈,现在让你见识一下晋怀帝所铸五尺步光剑的厉害。”果然步光剑一出,精光四射,端的是一把绝世宝剑。
上官一鹤知道对方武功深不可测,见对方宝剑在手,不再谦让,施展出白猿剑法,身若猿猴,挥剑刺向剑魔乌师道。上官一鹤的白猿剑法一经施展,竟比当年澶州之战时候的凌孤帆境界还要高出一分,招招不离剑魔乌师道的身上要穴。
乌师道号称“剑魔”,他除了一心收集天下名剑之外,剑道造诣异常深厚,更是对使剑之人格外有耐心。面对上官一鹤的凌厉攻势,剑魔乌师道舞动步光剑高接低挡,竟胜似闲庭信步。
剑魔乌师道一边接招,还一边点评道:“峨眉白猿剑法以守见长,似你这等使白猿剑法,真是不得要义。”
上官一鹤听到这话,心头一震,赶忙凝神观看剑魔乌师道的出招,再用白猿剑法进行拆解。如此一来,上官一鹤不仅剑法看起来更加轻灵飘逸,而且守的也是密不透风,竟将剑魔乌师道的进招一一挡下。
剑魔乌师道心中暗赞上官一鹤天资聪慧,竟能一点就透,更是有意要见识一下峨眉剑法精妙招式,也不猛攻,二人斗在一处。
那边鹰魔陆伯鹰也已经和两个峨眉女子战在一起。这两个女子使的剑法和上官一鹤却又不同,只见二人身若黄莺,动若穿柳,正是峨眉女子所传的“惊鸿剑法”。二人双剑合璧,共斗鹰魔陆伯鹰。
鹰魔陆伯鹰见状,不时吹口哨驱使苍鹰,忽而攻击年长女子,忽而攻击年轻女子,鹰魔陆伯鹰则配合着苍鹰的攻势,忽而攻击年轻女子,忽而攻击年长女子。
二女只好各自靠着轻身功夫前后左右不断避让鹰魔陆伯鹰和苍鹰的凌厉攻势,不过如此一来二女“惊鸿剑法”的十成威力还使不出五成来,一时尽处下风。
阳云汉见状,正欲出手相救二女,突然树林中又窜出二人,一个手拿长剑,一个手使竹节钢鞭。阳云汉认出这二人正是十年前曾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崆峒派夺命剑玄空子和游龙鞭广成子。
玄空子和广成子不理会正在打斗的玄古帮和峨眉派众人,却直扑跌坐地上的雌雄双剑张绍英。
剑魔乌师道和鹰魔陆伯鹰惊觉有人乘乱夺宝,赶忙各自舍了峨眉弟子上前拦截,峨眉派三人见状也跟了上前。崆峒派夺命剑玄空子和游龙鞭广成子来不及抢夺雌雄双剑张绍英身上的宝物,只能回身应战,一时之间玄古帮、崆峒派和峨眉派众人斗在一起。
此时,跌坐地上的雌雄双剑张绍英突然睁开双眼,收起雌雄双剑,猛地起身向树林外奔去,跑的方位恰好是阳云汉藏身之处。阳云汉赶忙拨开树枝,现身喊道:“张真人,这边走。”
玄古帮、崆峒派和峨眉派众人眼见雌雄双剑张绍英突然逃走,阳云汉现身接应,都急欲摆脱各自对手,前来追赶,可是一干人谁也不愿让敌人先于自己离去,因此攻势都未停下,反而继续纠缠在一起,一时间谁也脱身不得。
趁这个空当,阳云汉一把扶住雌雄双剑张绍英,搀着他向树林外奔去,来到“龙驹”旁,阳云汉先扶张绍英上马,接着自己也翻身上马,策马而行。“龙驹”确实是一匹宝马,驮着二人,还是疾如流星,绝尘而去。
正骑行着,雌雄双剑张绍英突然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原来他早就受了重伤,本该就地调理,可张绍英刚刚强忍着内伤逃脱,又一路骑行了这么久,内伤终于再次发作。雌雄双剑张绍英开口说道:“少侠停步。”阳云汉闻言赶忙勒住缰绳,扶着张绍英下马。
张绍英一下跌坐在地上,微微苦笑道:“没想到我张绍英今日将毙命于此,敢问这位少侠高姓大名?”阳云汉忙拱手回道:“在下江南阳家阳云汉。张真人,十年前我们在东京会仙楼酒家曾有过一面之缘。”
张绍英听到这话,仔细看了看阳云汉,依稀记了起来,说道:“原来你是江南阳家的阳少侠。我想托阳少侠一事,请你将我这腰间的葫芦转交我上清派朱掌门。”阳云汉闻言毫不犹豫答应道:“张真人请放心,我一定将此物交还贵派朱掌门。”
张绍英听了这话,略一思討,微微摇头道:“这葫芦内宝物乃我偶得,却没想到走漏了风声,给我召来杀身之祸。各门各派都对此物垂涎欲滴,为此已经死伤了许多人。此物定是不详之物啊,阳少侠还是将我和此物一起埋葬于此地吧。”
阳云汉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道:“张真人但请放心,只要我阳云汉有一口气在,一定将此物原封不动送还上清派。”
雌雄双剑张绍英听了这话,本已经灰暗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一些,他定睛看了看阳云汉,说道:“阳少侠,你可知道这葫芦内的宝物是啥么?”
阳云汉微微摇头,张绍英见状接着说道:“当年我和掌门师弟一起无意中得到了阴真人所炼的玄解神丹,并进献给当今天子。此丹果然有妙手回春的功效,真的让当今天子得到龙种,这也是我上清派做的一件大德之事啊。”
说到这里,张绍英哈哈一笑,一阵红潮涌上面颊,这才接着说道:“可后来我在无意中得知这枚丹药竟只是一枚‘子’丹而已,它还有一枚‘母’丹,威力更强。最玄妙的是这枚‘玄解母丹’据说能让我辈习武之人内力暴增一甲子。一甲子啊,一世如驹过隙,又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夜呢?知道这个消息后,连我这修道之人也心动了。若是能得到此药,就可让我掌门师弟内力提升一甲子,想必我上清派从此再也不用在八大门派中添居末席了。于是我这几年四处寻访这枚丹药,费劲周折,终于还是让我得到了‘玄解母丹’。阳少侠,这样的宝物,你会心动么?”
阳云汉听到张绍英突然发问,神色丝毫不见波动,坦然回道:“张真人,天下万物,各有其主,万般皆在一个缘字。此丹药即为张真人所得,我为何要动心呢?这‘玄解母丹’我一定会帮张真人送回上清派。”
雌雄双剑张绍英听到这话,眼中流光闪动,一声喟叹:“好一个万般皆在一个缘字。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阳少侠,此物本该是有德者居之,也罢,我就将这‘玄解母丹’赠予少侠吧,你也不用再将它送给我掌门师弟了。”
说到这,张绍英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大口的鲜血涌出,依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阳云汉连忙说道:“张真人不用挂怀,我定会将此物完璧归赵,你还是疗伤要紧。”说罢,阳云汉上前抵住张绍英后背,运气输了过去。
张绍英摆手说道:“来不及了,我心脉已断,阳少侠勿须再费力气。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此处风水甚好,烦请阳少侠就将我葬于此处吧,从此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矣。”说完这话,雌雄双剑张绍英的眼神陡然暗淡下去,脑袋一垂,沐然而逝。
阳云汉见张绍英遁化,心中悲伤,摘下张绍英腰间的葫芦挂在自己腰间,遵照张绍英的遗命就地寻了处所在,花了一个时辰掘了一个深坑,将张绍英连同“雌雄双剑”埋了进去。阳云汉又从附近找来木牌插在墓前,用刀刻上“上清张绍英真人之墓”,然后在墓牌前给这位武林前辈叩了三个头,这才牵过“龙驹”上马而行。
阳云汉回到官道又骑行了一段,已远远看到杭州外城墙,突然官道边茂密的大树上跃下两人拦住了阳云汉的去路,正是崆峒派的夺命剑玄空子和游龙鞭广成子。
这二人和阳云汉都是老相识了,玄空子也不客套,开口说道:“阳云汉,我们搜寻你半天,料定你还没回城,在此守候多时了。”
说到这里,玄空子瞄了瞄阳云汉腰间的葫芦道:“阳云汉,看来张绍英的宝物为你所得了啊!你乖乖将那葫芦里的宝物留下,我们崆峒派就放你过去,否则,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当年在大宋“英雄都”的时候,阳云汉就不喜欢“崆峒四杰”的做派,和他们甚是疏远,此刻听到玄空子的话,阳云汉反唇相讥道:“玄空子,堂堂崆峒派也要干这强盗的勾当么?”
玄空子却是不以为意,坦然回道:“葫芦中的宝物原本也不是上清派的,所谓物华珍宝,有德者居之。你阳云汉不也是顺手牵羊,将这宝物据为己有了么?我们崆峒派乃是堂堂明门正派,现在是光明正大向你索要葫芦,你到底交还是不交?你要是还不乖乖献上宝物的话,我们可要用强了,到时候吃亏的恐怕还是你自己。”
说到这里,玄空子示威般地舞了舞手中长剑,广成子在一旁也跟着挥了挥手中的竹节钢鞭。
阳云汉无意辩驳自己为何得到葫芦,纵身下马,拔出龙雀宝刀,慨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眼见三人就要开始比试,突然远处一声大吼声滚滚传来:“阿弥陀佛,且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