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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兮瞠目,看着身上然了些风雪的男人,张了张嘴,好半会儿才唤了一句“墨寒?“”
墨寒抬首,眸中含痛,悔恨道”墨寒来迟,还请主子恕罪!!墨寒未保护得了主子,还请主子责罚!“
凝兮微怔,看着墨寒心头就起了一阵欢喜,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是不是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是不是万俟笙他——”
“不是,主子。”墨寒抿唇,淡淡的打断了她,眸光暗如深渊
“是卑职来迟了。没有护住主上,也没有护住您。”
心神一震,忽然有一阵凉意顺着脚底往上冒。凝兮虚软的坐回了椅子上,琢磨了一晚上的神经忽然就断了似得,看着墨寒不知道作何表情。
“不是你主上带你来的?”
墨寒微怔,沉痛的点了点头。
凝兮心里一紧,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了。也是,万俟笙是不是真死她自己都说不准,也只能算是猜测,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已经一天了,万俟笙的尸体没有音讯,她还以为,偷了尸体的人...是万俟笙啊。
难不成,她丢了人,现在又丢了尸体,空抱了一肚子的幻想么?
墨寒显然依旧许久没有看见她这么憔悴了,双颊略略陷下去,皓腕仿若一捏就碎,暗淡的眸子再也点不起光辉了一把,依靠着椅子发呆。
心中微痛,墨寒悔恨道“怪卑职没有发现天寒是叛徒...”提及天寒,墨寒的火一波波的往上涌,他很久以前就同天寒在一起了,称兄道弟,还拜了把子,现在,他竟然是杀了主上的人么!
气氛沉寂,等她思绪一点点的回笼了,她才看着垂目不语的墨寒轻声道“门口有几个人?”
“门口有一个姑娘,再无旁人。”墨寒答。
“那你且帮本宫一个忙。”肚子愈发痛了,凝兮微微蹙起黛眉忍着:“本宫昨日去大通河边,万俟笙的尸体被人掳走了,本宫怀疑,万俟笙没有死,但是现在,尸体不见了,本宫...也不知道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小腹就越来越疼,凝兮手心儿都隐约起了一层薄汗,墨寒亦是察觉到了凝兮的不对,忙从地上起来想搀扶她,却被凝兮伸手挡在身前。
“我现在很危险,我想你来的时候也应该听见了,所有人都说我妖女,背后的人本宫暂时还没有查出来。要躲,也多不了多长时间了。”她咬牙挺着,有冷汗从她精巧的鼻尖溢出来,嘴唇又有些发白:,
“你去查一查是谁在针对我,还有,光风与霁月,在前一天被本宫派了出去,你找到她们后,让光风来见我。让霁月,去帮我找左烬。”越说意识越模糊,凝兮头晕的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看着墨寒靠近的脸。
“墨寒...”她声音愈发小了,墨寒要仔细听才能听得清楚,凑上前去细细倾听,却是浑身一震。
凝兮有些撑不住了,疼痛压抑不住的从腹部散开,紧皱着眉头,好似是那天雪地里头的痛楚又重新袭身而上,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袖就昏睡了过去,愣是没有发出一声哼咛。
墨寒站在原地,身上还有些化了的风雪,看着凝兮苍白的睡在了椅子上,手心一点一点儿的散开了,并不安稳的闭着眼。
她方才说的是:“若是他还活着,你且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可是我却没有保住他。若是他真的死了,你也不要告诉我了。”
心口蓦地一痛,墨寒咬牙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惨白无血的脸颊,想伸手去抱着他,却扭头看了一眼门口。
玉叶正在门口焦灼的抹眼泪呢,忽然一道刺耳的破碎声音破空传来,她大惊,猛地推开门往里头看“公主!!”
精致的瓷白瓶被女人打在地上,靳凝兮软趴趴的躺在椅子上,已经沉沉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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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尽阁。
萧惊鸿的父亲萧丞相作为朝中表率,当仁不让的写了一篇奏折来抨击当今倾欢公主。可是奈何萧丞相再怎么斗志昂扬也没想到皇帝也有疏漏的时候,此时此刻这金黄色的奏折,此时正被身着白裘的男子捏在手里,玩味的看着。
九潇推门而进,脸色有些不好看,看了眼上头的主子,屈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主子,外面的风评似乎如今都是对五公主很不利,奴才方才去看了,总能见到一个嘴碎的在跟着旁人说什么,未免打草惊蛇,已经派人盯着了。”
男人挑唇,身披素锦裘袍,面容隐在兜帽里,只露出一个白皙优美的下颚,几缕情丝垂在身前,发梢慵懒的卷成了一个弯儿。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压倒她了么?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男人玩味一笑,修长的手指翻开奏折,看当今朝上的萧丞相很是风雅,在抨击五公主的时候,还简单的以十个字来形容这个红颜祸水
“倾欢不成欢,欲名酿成祸。”
黑色的面具安静地躺在他的身旁,见这上面行云流水一般的字体,他微微抿唇,随手就将奏折丢到了地上。
说她是红颜祸水么?当真是活腻歪了。
九潇垂首“要不,卑职去解决了他?”
“不必。”
男人摘下兜帽,现出一头如瀑的青丝。狭长的凤眸微转,依旧是邪魅的不可方物。
“孤高看他了,还以为萧丞相就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就是一个张嘴没脑子的家伙。只顾着自己的女儿后宫中的安危,那凤位又岂是好坐的?就算是孤真的死了,他们这种烂泥巴雕的江山,能挺多久?”
软塌上的男人笑了笑,撑起自己的身子,撑额扫了地上的九潇一眼“她怎么样?”
“五公主情绪很不稳定,听说闭门谁也不见,皇上大发雷霆,勒令再也不许人提起此事,但是那些老臣并不愿意停止,从谣言起的那一刻就不消停,现下这会子已经跪在显阳殿的大殿里头哭了。”
“哭?”他嗤笑一声,仿佛是想到了这个场景,定然是极为好笑的。既然是好笑的,他定然也要去看一看凑凑热闹。
伸手将身上的貂裘解下,露出了里面的绯红色宫装来,伸手扯了一个黑色锦绸咬在口中,长睫如扇,仿佛如画笔描摹,薄唇抿着黑绸,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穿过青丝,很随意的替自己挽了个发。顺手拿了凝兮昨日想要的柳叶帕子。
“那孤就去看看,她们是怎么个哭法,能哭多久。”
九潇看了眼顶上的人,见主上已经穿戴好了,手正捏着勾着金线的面具转过头来,弯了弯唇。
“尸体找到了么?”
九潇点头“已经找到了,来人我们不清楚,但是好像,是羽国那方面的人。”
“恩?”他戴上面具,眼波微动,似是刀子的刮了九潇一眼。
“好像是什么意思?”
九潇心中咯噔一下:“卑职会尽快查出来,但是现在的那个尸体,您打算怎么办?卑职已经将尸体给带回来了,主上,那上面的面皮已经细微有了些裂痕,是可以揭开的,若是这样的给了五公主,岂不是都要泄露出去了么?”
“无须担心,孤会寻得一个好的法子。”他闻言浅笑,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整理好了,推门而去,施施然的就准备朝着宫里走。可是眼前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满是慌乱的看着他,张口想喊,又活生生的给压了下来。
“戾公公,宫里头的那位,病倒了!”
戾公公有一瞬间的茫然,思绪回笼了脸色也难看了:“病倒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倒呢!”
眼前的人闻言脸色变了几遍,张嘴看着眼前的男人,却先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主上,因为,五公主于三日之前,就已经小产了.......奴才也是才知道,皇上将这个消息瞒得太好,说是公主只是因为受不了刺激才会如此。”
戾公公的身影晃了晃,还没有带稳的面具砸了下来,有狰狞的面具作配,此刻露在眼前的美得惊心动魄,眉眼间却笼罩着一股浓浓的邪戾之气。
这张狰狞面具下的人,就是本该‘死’了的万俟笙。
此时她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完全没了方才意气风发之态。他脑中空白一片,还没反应过来,心却先疼开了,茫然的看着跪在底下的人片刻,起身就飞了出去。
她流产了!?什么时候流产的?为什么她没有跟自己说过她有了身孕!?为什么她没有说过!!
万俟笙忽然觉着很慌,一直以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人如今脸上难得的见了慌乱之色,脚踏瓦砾不敢停歇,就连脸上都还未掩饰就匆匆忙忙的望着宫里头飞,他忽然想起来,想起来他同她一起,她神色慌张的不让自己给她解衣裳,霁月与光风说她有胃病...
一切似乎都清明了,却更涌上了难以抑制的痛楚,他需要紧紧压着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又想起来那日大雪纷飞,她在自己怀里担忧的模样,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他会离开似得。
“万俟笙,你能不能答应我,你会平平安安的回来,无论是成为帝王与否,你都会回来,你答应我,好不好?”
“等你回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好不好?”
可是他!不知道她要告诉他的事情,就是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