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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初袖中紧攥的拳头松开,同纪京辞道:“阿辞,今日是你我一别半年后,头一次相见,我不想如半年前那般不欢而散,七皇子醒来之后到底如何还是未知之数,我们在此争论并无意义,今日……你我争辩就到此为止,我们等七皇子醒来再议。”
说不定,上天垂怜,会让七皇子安然无恙。
说完,谢云初再次行礼,从雅间儿内出来……
雕花隔扇拉开,守在三楼楼梯口的夜辰,侧身挑开半垂在三楼雅间处的纱帘,向谢云初迎了两步:“六郎……”
青锋紧随夜辰身后,也迎了过来。
谢云初刚走到楼梯口,让夜辰去将马车唤到酒楼门前,就见纪京辞人也撩袍从雅间中跨出,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谢云初,一把扣住她的细腕:“你等等。”
青锋瞧见自家主子的脸色,也忙拉住了夜辰。
她回头望着纪京辞,表情有些错愕。
“你们去让马车在酒楼门口候着。”纪京辞抬眸同青锋和夜辰说了一句。
夜辰本要上前,被青锋拽着一同下了楼。
本就雅致清幽没有酒乐歌舞的酒楼,三楼更是客少……
只有立在三楼通廊外侧一盏盏灯,莹莹亮着,火光闪烁,就连眼前人的面庞都变的忽明忽暗。
纪京辞很想念谢云初,无时无刻……
否则,也不会在最不应该着急赶回来之时,安顿好宫中之事马不停蹄往回赶。
知道谢云初已走,便命人调转马头来追。
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也不知为何,两人竟又要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或许,因后来云初做了他的弟子,他惯于说教……
或许,是他明白云初必要走一条,忠直之臣最不应该走的一条路,他看到了谢云初对新政执着和偏激,便急切希望能够阻止她用最激进的方式来完成新政推行。
“是我不好,半年未见,一见面便在说教。”纪京辞手指忍不住摩挲着谢云初的腕处棱骨,“七皇子之事事发突然,无人能够预料,你我都希望七皇子能平安无事。”
两人刚才预设的情况,或许不会发生……
即便是发生了,又何须在这个时候争论起来?
明明是别后重逢,至少此时两人都该高兴的才对。
“离开汴京之前,我曾同你说过我实则是个不择手段之人,阿辞……”谢云初仰头望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纪京辞,“今日我来见你,其实也是想问你,曾经让你爱慕的云初的温良都是我想要离你更近一些在模仿你,你还能接受这样的云初,喜欢这样的云初吗?”
谢云初话音刚落,便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谢云初视线朝楼梯口瞧去,只见前任大理寺卿如今在尚书省的贺余风一面上楼,一面小心翼翼的查看下面是否有人跟着他,身边竟也没有酒楼小二和长随护卫跟从。
没等纪京辞回答,她反握住纪京辞的手,拉着纪京辞推开就近推开一未亮灯的无人雅间进去将门掩住,只说了一句:“是贺余风……”
谢云初将门留下了条缝隙,往外瞧着。
从这里回到他们的雅间雅间已经来不及,贺余风如此鬼祟,谢云初直觉当不是什么好事,便不想让他看到纪京辞同她。
纪京辞就立在谢云初身后,透过幽暗灯光照射进来的缝隙,看向登上台阶装作看半垂纱帘上山水画的贺余风,实则视线是在楼下来回瞧着。
纪京辞也疑惑,竟如此谨慎?
大邺律法对官员管束其实较为宽松,酒楼会友不必如此谨慎,就算是狎妓……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贺余风的表现的确是有些反常了。
见贺余风观察了半晌之后,竟直直朝着谢云初和纪京辞暂时藏身的雅间走来。
谢云初颇为意外,攥着纪京辞的手后退,躲在屏风之后。
纪京辞垂眸瞧着与他贴的极近,将他挡在身后不断向后退的谢云初,紧紧攥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雅间门被推开,两人屏住呼吸。
贺余风娴熟点亮了桌案上的烛火,将灯罩罩上,又从衣袖中拿出香料盒子,打开白玉傅山香炉的盖子,点了香,轻轻嗅了嗅,眉目间露出舒展的笑意,而后整理自己的衣冠,坐在圆桌前似是等人,这间隙一直没有店小二进来,连热茶也没有人送来一杯。
屋内只有更漏细沙簌簌之声。
谢云初神情专注,对贺余风要见之人充满了好奇,觉得自己好似不经意撞到了什么秘密。
不多时,雅间门被推开。
谢云初不自觉想要上前一步,却被纪京辞按住肩膀,同她摇了摇头。
先跨入门内的是一只嵌了南珠,苏绣牡丹的绣鞋,水蓝色的裙摆之上,是一件黑色的披风。
来人带着兜帽,看不清脸,可行动之间的步伐和几乎纹丝不动的裙摆,还是让谢云初看出,来的人是宫中之人。
只见贺余风神情激动站起身来,迎上前:“淼淼……”
那人转身,白玉似的手指如若无骨,将门关上的那一瞬,谢云初看到从她细腕滑入袖中同体幽翠的翡翠玉镯,顿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紧紧攥住纪京辞的手。
来人摘下兜帽,一张漂亮精致的五官被昏黄烛火映照,显得越发精致。
贺余风耐不住上前紧紧将人抱住,不住在来人脸上颈脖上亲吻,急不可耐去拉扯长公主的衣带:“淼淼,我的好淼淼,我的长公主……”
谢云初眉头紧皱,竟然是长公主!
外面都在说,长公主和宴侯爷恩爱非常,两年前谢云初还在汴京之时……晏小侯爷不知为何突然离开汴京从军,听说长公主和宴侯爷因此事生了龃龉,感情大不如前。
可谢云初怎么都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和贺余风有了首尾。
长公主也不扭捏,环住贺余风的颈脖,被亲吻的呼吸急促……
外裳滑下,贺余风将长公主打横抱起,朝软榻上而去。
屋内灯光幽暗,两人衣裳一件一件剥离之后,谢云初后知后觉的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