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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红肿的脚踝,只要稍稍用力,就如锥心刺骨一般的剧痛,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舒离咬着牙,如常的走路,每迈出一步,就感觉到冷汗从额头上滑落。
剧烈的疼让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是她就如同跟自己过不去一样,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缓慢而坚定地从他身边走过。
如今的她,不能,也不配接受他的帮助。
原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早已难以支撑,再加上脚踝的伤,每一步,都是无比艰辛的挑战,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已经麻木的几乎没有了知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就算要倒下,也要坚持到江亦秋走了之后,她不能再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的软弱。
身子却忽然一轻,舒离眼前天旋地转,舒离还没等意识过来,就已经被江亦秋打横抱起。
“别逞强。”
江亦秋的声音就地闯入了她的耳侧,舒离鼻尖一酸,紧绷的神经如同缺了口的堤坝,一泄而不可收拾。
好想好想,贴在他的胸前,诉说她的全部思念,全部委屈,全部的忐忑和惶恐,全部的遗憾和痛苦。
如果他早回来一些该多好?
如果没有这几个月来的狼狈处境,如果她还是那个冰清玉洁的舒氏千金……
他们本可以……
心如同被被一柄又一柄的铁椎刺穿,如此鲜血淋淋,满目苍痍的心,又怎么能再与他的真心交换?
眼眶微微一红,舒离没有流泪,但是喉咙却哽地难受,从鼻尖一直酸到脑心。
“我没事,请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舒离咬了咬嘴唇道。
“都肿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逞强?”他微微抬起舒离受伤的那只脚,温热的手指就覆在她红肿的脚踝之上。
“不过是一场比赛不要这么勉强自己。”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偶尔的示软,也是可以的。”
心如同泡在酸涩的水里一样,酸痛而沉闷,舒离,一咬牙,把脚从他手中抽开。
江亦秋的手抓了一个空,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过于亲密,略有一丝尴尬地笑了一笑:“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
“没事。”舒离侧过头去,声音轻到自己几乎都听不见。
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帮我?”
江亦秋微微一笑道:“怎么说我也是活动的主办方之一,于公我不能见伤不救。”
舒离心底微微一颤,没错,他帮她完全只是出于责任和善意,今天就换做是别人的话,他也一样会如此温柔的对待。
她早已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如今她只希望能快点到下一个补给点,到时候这一切就会结束,他们便可分道扬镳。
然后,再不相见。
呵,五年了,两千日夜的思念,最后却汇成了一句不如不见。
舒离心中苦涩,淡淡地凄凉一笑。
“于私的话,我也忍心看一个女孩子这么折腾自己。”他微微一笑,嘴角就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舒离轻轻一笑,压抑住胸口苦涩的情绪,道:“那就有劳了。”
因为已经跑了超过半程,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此时将她抱在怀里爬山,并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他的喘息和心跳却那么的平稳,甚至还有力气同时不时地她闲聊几句。
舒离微微抬眼,就看到他那俊朗的下巴线条,曾几何时,她就是这样的躺在他的怀里,用手抚摸着他下巴上微微冒出头的青茬。
那时候的他年少老成,仅仅二十一岁,刚刚毕业就担负起整个江氏,他做事一丝不苟,但是严格却又不冷酷,反而永远带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无论是谁与他相处,都非常的舒服。
他是最睿智的兄长,也是最体贴的爱人,是年少的她的所有憧憬,在她十八岁的生日的时候,他向她求婚……
舒离曾经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女孩子,虽然母亲早逝,但是她有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和如同天神一般英挺俊朗,完美无双的未婚夫。
舒离看着江亦秋的侧颜,微微失神。
一切恍如隔世。
如今她身体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心中却惴惴不安。
她怕被他认出,更怕自己,就此,对他再有任何非分的期待。
“3347小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像是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江亦秋忽然问。
舒离心里一揪紧,嘴唇就微微一颤,却强装镇定:“为什么这么问?”
江亦秋抿了抿唇,淡淡一笑,半晌才道:“看到你,让我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
何止相识,他们可是订过婚,许下山盟海誓的爱侣……
只是一别五年,他好似已经不记得了。
舒离心里苦笑,嘴上却淡淡道:“你平时都是这么搭讪女孩子的?”
江亦秋不禁一笑:“是我唐突了。也许你不相信,但是你真的让我感觉很熟悉。”
舒离嘴角略略一扬,也未回应,只是淡淡道:“没事。”
前方的路一点点平坦起来,视野再度开阔,终于出山了。
补给点就在眼前,舒离紧绷的神经才微微一松,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如潮水一般不舍眷恋。
舒离想,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被他抱在怀里。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稍稍放纵几秒钟吧。
头轻轻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鼻尖蹭在他的胸膛上,她微微垂闭了眼睛。
供给点终于到了,江亦秋略一低头,就看到了蜷在他怀里的女人,如同一只倔强又令人心疼的小猫咪。
嘴角忍不住就微微勾起,他墨黑的眸中,就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3347小姐,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江亦秋将舒离放在补给点的休息床上,微微一笑道。
他的眼睛圆而黑,明亮闪烁,舒离竟有些不敢与他直视。
胸口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紧,她的背脊都疼地冒出了汗。
她的名字,呵。
她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