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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特别相信木子的话,因为我见到《青乌奇序》下卷的时候,对它的反应太奇怪了,以我一贯的榆木脑袋,想背诵一篇课文,都要花大半个月时间,更别说看一遍就记得特别清楚。可看这本《青乌奇序》的时候,我却觉得跟它有某种冥冥中的默契,看到书封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我就有一种本能的冲动想翻开它,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甚至根本不受我自己控制,我就能把书中内容牢牢记在心里。
这种怪异的错觉,无意中验证了木子的说法,我可能的确受到泰国风水师阿糖的设计,才使我对《青乌奇序》有一种本能的渴望和熟悉。
我还没从这种震撼中醒悟过来,突然听到张蕾蕾发出一声尖叫,我抬眼望去,就看到张蕾蕾正盯着前方发呆,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木子的魂魄脸色发青,一股黑气顺着她脖子一直朝上爬,眼里凶光毕露,似乎已经陷入可怕的癫狂状态。
按李半仙儿的说法,这种情况一般就是魂魄变恶鬼的时候了,化了恶鬼之后,魂魄大多会忘记人性里的善良,受一股仇恨的执念操控着,会变得无比凶残恶毒。
我掏出风水罗盘横在胸前,就看到木子跨过自己的尸体,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她眼珠子都变成了血红色,非常吓人。
我心里无比紧张,一把将张蕾蕾拖到我身后,仗着一柄祖传风水罗盘才稍微镇定一点,这时我就觉得一阵怒风袭来,木子突然在我眼前不见了,我顿时心里一寒,扭头看向身后,却发现身后也没有木子的身影。
我再看向四周,手电光将黑铁一样暗沉的黑暗撕粉碎,可木子的凶魂,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消失掉了,我心里无比焦虑。
这么一紧张,就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张家别墅地下室里,张蕾蕾也歪坐在我身边,也醒了过来。
我再看向棋盘,发现棋盘里是空的,一盘棋子飞落满地,我爸痴呆了一样坐在那里,而对面沙发上却是空的,木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见我爸痴坐在那里,精神萎顿,十分古怪,我甚至对他有种陌生感,我叫了声:“爸----”
我爸大梦初醒一样,“嗯”了一声,铁塔一样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立起来,给我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儿子啊,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走不出去了。爸爸当年隐姓埋名退出风水江湖,就是为了避免你再走这条路,可是冥冥之中有定数,有些事你想躲是躲不了的。”
说着,我爸走向楼梯,很快他的身影就在黑暗中消失了,我听到他上楼的沉重脚步声,和推开别墅大门出去的声音,然后整个地下室又是无尽的黑暗和寂静,我能听到张蕾蕾的呼吸声。
窗外的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渐渐停了。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的《青乌奇序》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涌了出来,各式巧夺天工无比诡谲的风水大阵,像放电影一样逐一在我眼前出现,甚至不需要思考,我就能记得不同风水阵的每一点诀窍,我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蕾蕾突然说:“我要走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叫她的名字,张蕾蕾扭头就朝外走,我一路跟到别墅外,树林子里还在滴水,声音清清脆脆的,整个世界都显得静谧安详,十分迷人。
我叫住张蕾蕾道:“你不是说要跟我说清楚吗,咱们在这儿呆了整个晚上,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态度转变这么大。”
张蕾蕾回过身来,冲我凄然笑道:“你要怎样才能明白?你和木子在泰国小村庄里亲亲热热的情景,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每个细节在我眼里,都是最残忍的刀。你让我还怎么跟你回到过去,让我失忆么,不可能!”
我一下子懵了,有种比窦娥还冤枉的错觉。
我跟木子的关系,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再说就算我真跟阿糖有关系,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当时我还没出生,阿糖和木子亲热,又不是我跟木子亲热,张蕾蕾的理由也太扯淡了吧,我非常无辜。
我说:“虽然木子说阿糖就是我,可阿糖和木子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出生,他的账怎能算我头上?”
张蕾蕾厉声道:“可我在泰国村庄里看到的阿糖,长了一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我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女人耳语厮磨,卿卿我我,甚至做那种事,你让我怎么再接受你。杨晓天,我告诉你我不是正常人,我对感情的要求非常苛刻,苛刻到我自己都难以理解,我没办法原谅你了。”
张蕾蕾转身就往出小区的方向走,我觉得自己无比委屈,这世上真难有比我还衰的人了,跟心爱的姑娘分手,竟然得到的是这么个荒谬的理由,恐怕这世上真难有人能接受这一事实吧。
我突然大吼一声:“张蕾蕾----你给我站住----”
张蕾蕾快步离开的身影不由一顿,回过身来,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修长高挑的身影无比美丽,我看的一阵心疼。我站在别墅前的林中怒气勃发,树上的水滴滴到我脖颈里,冰冷刺骨,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问张蕾蕾道:“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那怕是一点点,一个瞬间都行,你告诉我!”
张蕾蕾眼睛望空,并不看我,道:“不管有没有,我看到你和木子的时候,全都没了。你也不用想不通,我告诉你,我不是人----”
我憋了很久的泪水顿时就滚了下来,冲她吼的气势也变得无比虚弱:“你不是人,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你说啊?”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我都被气懵了,问她道:“有些事是说不清楚,可有些事一定能说清楚,你告诉我,我在县文物局受明妃玉尸勾魂的时候,你给我打过电话,那时候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张蕾蕾道:“很多时候,你不能太过执着,这样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你懂么?”
我摇头道:“我不懂,你的秘密太多了,如果你真诚对我,你就应该告诉我事实,就算咱们要分开,你也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张蕾蕾叹气道:“我已经卷进了这个漩涡里,何苦要让你也进来,你为何要逼我?跟你分手的理由,我已经说了,你信或不信,事实就摆在那里,不会改变。至于我的身世之谜,与你也无关,你完全不需要知道。”
说着,张蕾蕾扭头走进花园小径,慢慢走过拐角,最后消失在黑暗尽头。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确定自己真正失去了挚爱的张蕾蕾,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个额谜团,我们分开的时候,她依旧是一团谜团,我发现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里,甚至对她没有任何了解。
我全身被雨水打湿,夜风一吹,就格外的冷,冷的我直打哆嗦。
深更半夜的,我自然也不方便再回家去,否则让我妈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数落我。
出了小区我又去了老曾家,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天也就亮了。这天我没去上学,只是窝在老曾家里睡觉,这一躺下就难再爬起来,我接连发了三天高烧,梦里反复都是张蕾蕾和木子的身影,想着张蕾蕾对我说的狠话,我心如刀割,泪似泉涌,一直说着胡话。
到第四天,我的病才好起来,人也瘦了一圈儿。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老曾,这几天他一直不离床在边上照顾我,甚至把诊所的医生请回家给我打吊瓶,又吃伺候吃喝什么的,想吃什么直接就去现买现做。
老曾坐我病床前叹气说他一辈子没什么实在朋友,又没什么亲戚,孤孤单单过了大半辈子。到了这把岁数却交了个忘年之交,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对我,照顾一下有什么打紧。
一番话把我感动的热泪盈眶。
第四天下午,见我好的差不多了,老曾就怂恿我去学校上课,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复习的重要环节,我的基础补的差不多了,还是要回学校上一段时间课才好,老师会划出重点复习方向,这个不能落下了。
这几天来,我们过的平平静静的,甚至一度忘记了遭赵廷如追杀的事实,直到这天下午放学,赵一平突然走到我面前,低声道:“跟我出去一下,有人想找你!”
我这才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