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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离同样笑着点头,挑眉道:“好说,好说。”语气说不上冷淡,也绝说不上热情,好似寻常的一个招呼,与开始和御天乾说话那种姿态有着天壤之别,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眼就能发现里面的区别。
御奕辰又何尝不知道,他微垂下的眼睑里面有着滚滚的暗潮汹涌,半点看不出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陌生又有些狰狞。
清歌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下也大概明了,大雍太子未立,争夺声最高的就是皇长孙和乾王了,这千夜离的态度,分明表明了身份的区别,一个像对储君,一个像对常人。
她眸底淡淡一闪,千夜离若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一手,还真是不动声色的挑拨。
御凌天把眼前的一切收在眼底,拍拍御天乾的肩膀,“乾儿,既然你回来了,这接待东雷夜王的事,父皇可就交给你了。你们都是年轻一辈,相互之间肯定交流得更多啊!夜王,你没意见吧?”
千夜离闻言,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转动,红唇一勾,“乾王做陪,真乃幸事。”
“既然如此,那就请!”御天乾紫金色长袖一甩,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一个甩袖,已可见其磅礴。
千夜离面上突然展开明媚一笑,走到清歌面前,瑰丽的容颜如百花齐放,眉心一点朱砂红绯夺目,“沐清歌!”
“有事?”清歌皱眉,眼眸中满是戒备,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难形容,他所做的似乎很简单,却又不会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很随意,却又让人感觉有些太随意。
千夜离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往一直跟着他两步远的月貌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玉瓶,在清歌面前摇了摇,“这个你想要吗?”
清歌一眼就看出这是开始月貌掏药丸给萍儿吃的那个瓶子,眼眸一凝,抬手从千夜离手中一把把药瓶抢到手中。
千夜离一怔,看着空空的手心,这,这也太直接吧。
“你答应要治好她的。”清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答道。
一手拧开药瓶,放在鼻下闻了闻,眼眸一闪,人参,雪莲,天山子……都是名贵的药材,难怪萍儿脸色一下好了许多,是好东西,看来东雷的确是第一强国,这种药丸都随身携带,给人吃连眉头都不眨一下。这一瓶吃下去,萍儿的身体应该没问题了。
呵呵,温软低悦的笑声轻轻响起,千夜离望着清歌的动作,手腕一甩,鎏金扇面唰的打开,艳丽的牡丹似有花香随风飘散,“沐清歌,我真的是有点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离得最近的月貌都没有听清楚,但是如果是对于武功内力高到一个程度的人,这样的声音足够了。
一直负手而立的御天乾脸色忽然变得不悦,声如陈冰,“夜王,请。”
千夜离转身,看着御天乾的面色,忽而一笑,也伸手道:“请!”抬步便朝院外走去,一身孔雀牡丹服滟滟夺华,带起花香阵阵。
花容和月貌在身后齐步跟上。
御天乾抬步走出,路过清歌面前时,眉头一拧,步履忽而一慢,再向外走去。
待几人身影远去之后,清歌一愣,刚才她好像听到有人说。女人,你那么多钱,不知道自己去买吗!
这声音,这口气,有点,有点像在瀚云轩外面遇见的金面男子,可是除了她,院中似乎没有人听到这个声音,难道是在这附近?
御凌天看着千夜离身影渐渐消失,眼眸深处的深色渐渐淡去,好在乾儿来了,这夜王看起来无害,远不如表面那么简单,略一敛眸,刚才老成精利的神情收去,又是和蔼君主之态。
“奕辰,皇爷爷有事要和沐将军问问,你先在这里和清歌说说话,盛宴之后你们两个的婚事也近了,先联络联络感情啊!”御凌天一副慈祥的姿态,满眼笑意的看着眼前的长孙和清歌,怎么看怎么满意,这个孙媳妇真不错,有沐家风骨!
御奕辰一怔,他未曾料到皇爷爷让他来,是为了和清歌联络联络感情,看来大婚日期将至,皇爷爷心中半点也没有忘记,眸中色泽微闪,似沉思后,低头道:“好的。”
清歌本以为御奕辰会和御凌天说出休书之事,谁知他竟然答应了下来,眉间蹙起,连忙往前一步,开口道:“陛下……我……”
御凌天看着一脸急切的清歌,以为她是少女未婚的羞涩矜持,摇了摇手,哈哈一笑,“别害羞!要是奕辰欺负你,你可以来告诉朕,朕帮你!”说完,背手大步走出院子。
沐宗佩眸色一沉,他是不会去和御凌天说这休书之事,对着御奕辰行礼后,跟随御凌天出了院子,其余下人丫鬟也连忙抬着半晕厥的秦艳莲跟了出去。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御奕辰眸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抬出去的秦艳莲左腿上的砸伤,眉头微微一皱,温润的嗓音带着疑问的问道:“沐清歌,这是你打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是我们沐府的家事,皇长孙难道也想要管!”清歌目光如剑,带着穿透人心的锐利,冷漠的望着面前一脸温润的白衣男子。
御奕辰静默的站立,接到她如剑的目光,心中掠过一阵冰冷的气息,他觉得自己要说的一下底气不足,“她始终是你大娘,你怎么如此下得了手?”
“大娘?她也配!”清歌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嘴角流露出深深鄙视,她清凉的目光注视着御奕辰,“请皇长孙殿下不要妄自断言,你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了解吗?不了解就不要随意妄言!”
御奕辰眉目一动,她依旧是那一身破旧的布衣,却掩饰不了与生俱来的清华,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轻霜,通透如雪,日光下如渡了层金辉。
不了解就不要随意妄言!
不了解……
心底升起复杂的情绪,眸中染上淡淡的回忆,上次在瀚云轩前,她也是这样冷冷的反问了他,了解过吗?
回府之后,他一个人静静的书房想了很久,想着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想过的问题。
是的,他从没有去了解过她,仅凭着几次不尽详尽的见面,就在心中给她下了评论,他从不知道她过得怎样的生活,有怎样的性格,喜欢怎样的东西,他对她这个未婚妻十六年来不闻不问,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