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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也知道这年些来国公爷给她省了不少事,但凡他管不住自己一点,她要面对的就是大灾难,人生又是另一番模样。
当然,国公府也难免乌烟瘴气,到不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
她笑意吟吟,国公爷也不甚在意,把她的手拉下握在手中,淡道,“无需管她。”
“哦?”谢慧齐挑眉,笑着吻了吻他的嘴角,“爷,我可记得您老告诫您的儿子们可别小看女人。”
怎么换到他手里,他就要轻视了?
见她又顶嘴,齐君昀皱眉瞧她,“不是已看住了她?”
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
他扯扯嘴谢慧齐都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也是淡淡回道,“她是个没有什么权力的公主,但你别忘了,她不过动动手,就害我们没了孙子。”
她若是疯狂地不择手段起来,岂能无碍?
她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但这天下多少大祸是出在眼皮子底下的?
他们国公府一年一年的洗人,清除祸根,但饶是如此,谢慧齐也不敢说他们国公府的人就没一个没有异心。
任何年头都有忠心忠诚之人,但多数皆是择利而栖,他们国公府的下人是比别府的忠诚度要高,更多的不过是他们找不到比国公府更好的主子,更利于让他们生存的地方,再说背主下场惨烈,也没几个人敢犯,但这些都不过是别人出不起更高,更戳中人心的价钱罢了,就如林府的那个媳妇子,一个相公就足以让她疯狂了。
见她又堵他的话,齐君昀一时无话,眉头皱得更紧。
谢慧齐笑着去掰他的眉心,还亲了亲。
齐国公还是有些不快地道,“你就不能跟以前那样,事事都听我的?”
“哎呀,太熟了,没那么想听了……”谢慧齐笑得眼睛都是亮的,说完调侃的话,抱着他的脖子又笑道,“大事都听你的,咱们家还是什么都听你的。”
“哼。”国公夫人老爱旧计重施,爱说好听话哄人,齐国公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把她拉下来吻了一会,间隙间对她有些无奈地道,“这些个事你看着办罢,我没心思管。”
他顶多也就是对那些个别有用心的置之不理,再多的哪有时间心思过问。
说来,说是防不胜防也不为过,他一直以来也是不想让她操心过多心中生忧,特地让属下人专门去解决这些个罢了,但事情一大,就还是得她插手了,他也不能特地腾出太多时间去处置这等事情。
谢慧齐笑着点头。
这些年来她也不是没有插手过,只是大多数都没到兹事体大的地步,她也没怎么伸手,对国公爷的很多事情,她是他不开口就不会过问。
当然他们夫妻命系一体,很多事没那么分得清楚,但谢慧齐还是始终对他与她关系不大的事保持着距离,事情要是涉及到她了,她也还是会过问他。
见她笑个不停,齐君昀摸了下她的脸,嘴角也是不禁翘起,“别跟看热闹似的,我到底是你夫君。”
“看热闹才好,你这辈子可还是别瞧到我为嫉妒发狂的样子才好。”谢慧齐笑意吟吟,不是很安抚地安抚了他一句。
越看得透的人杀伤力其实越大,她这种知道打蛇要打七寸,杀人知道往人心口捅刀子才痛快的人要是心生妒意,那才是最要人命,最能断人后路的。
齐君昀见她嘴角翘得极高,也是默然。
媳妇再柔顺,偶尔也是会笑中藏刀的,不过想想是为他才如此,他也就释然了。
他倒是她的每个样子他都有点喜欢,不好的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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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丰七年一开年,京城前所未有的繁荣,大批学子跟商人的涌入让忻京成为了入夜都喧闹不已,人群怂动的灯火城。
在九门当个小队长的齐润回家的时辰也是越来越晚了,他需带人日夜巡城,一连半个月都没归家用过晚膳,国公夫人叫人去请他回来赏脸给她请个安,小公子的回复也是没空,让她忍着点,别太想他了。
谢慧齐一听也是好气又好笑,但听小儿子的身边人道他一切都好,且日益稳重,在九门也不仗势欺人,在外也是不拿身份说事,只要大方面跟原则性的事情没问题,她也是不会太管他……
小儿子要是能一直这么“懂事”,她倒不太想把他放到京城外去锻炼了。
而齐璞这时候也开始为前去蚊凶之事准备,林玲也从丈夫那得知了要去外地就任之事,也开始学起了蚊凶语来。
婆婆也为她找了会知蚊凶语和的蚊凶女先生进府教她。
而谢二郎本是过完是年就要归江南,但临时又被皇帝之令推迟了下来,这次参加春闱的人有好些个是经平哀帝过了眼的,春闱之后要放到江南去,此事需谢二郎这位庆国将军也过下目,决定人员,遂谢二郎又得已在京能多留近四个月。
江南那边这时候也是正逢新兵入营之时,谢二郎也是又派了他们家几个亲信快马加鞭赶去,这才放心——江南虽有齐国公府的人坐任总督,但此公到底是一跃升为总督,诸事繁忙,未必能管好招兵之事,为在前期就把好江南精兵的第一个关卡,为总督直任上峰的谢晋庆也只得暂且亲为。
关于江南的兵权,皇帝跟他们兄弟俩下了死令,江南兵权只得掌握在他们兄弟,齐国公府一系的手中。
现在江南军确切到了他手中,西北军最后也只会落到他兄长和林家手中,东北军现在也是已然快归他表兄手中。
谢晋庆对此事并不像兄长那般忧虑,倒对皇帝之令事事尽心尽职,不过他也从不与长姐提起就是,即便是姐夫私下与他谈话涉及此事,他也往往是默而不语。
很多事情谢慧齐也只是局中人,她很觑其自貌但也不能觑其全貌,这时候她忙于府中诸事,所以宫中的女儿又病了几次之事因女儿的隐瞒,也并不知晓。
齐奚今年一来就生了几次小病,但也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并不严重,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春闱之后,小舅舅与她来告别,她先是当疼爱她的小舅舅与他来话别,但也未想小舅舅是与她来说事的。
平哀帝温尊这一年来的身子一日要比一日好,身子恢复得不错,即便是政务繁忙,精神也是好的,丰采一日甚过一日,齐奚在宫里住的久了,也不是没想过要回家去,但他离不开她,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谢晋庆在京中呆的小半年很少来见他这外甥女,他也答应过他国师师父,让人归人的,命归命的,但齐奚到底是他外甥女,是一手抚养他长大的长姐肚子里掉下的肉,就是知道人的只能归人的,命运最终还是只能归命运的,他也还是没顺命,跟外甥女道了她以后的命运。
平哀帝本是短寿之人,他现今多活一年,就要朝她借十年。
而她本是福禄长寿,福泽后世之命。
“你要想想,你早走了,你要你阿娘怎么想?”见她听后怔忡,看着手指不语,谢晋庆也是怅然不已。
他明知她不会如他所愿,但还是来了。
齐奚这时候已经掐着手指算完他要跟她借几年,算罢,见自己能借他个七八年,也是隐隐笑叹了一口气。
她是个不太愿意信命的,但如果是真的,她信信也无妨。
“小金珠……”见她笑叹了口气,谢晋庆闭了闭眼,摇了摇头,道,“你还小。”
她还小,有大好的人生还没开始过。
要是还没进宫前,对小舅舅的话齐奚还会想着去怎么解决,也许还是会放弃他,那个时候,她的嘟嘟哥哥还没有她的家族重要,更没有她的家人重要,只是她已进宫许久了,见了他对她的好,他的脆弱与对她的依赖,一切就都已来不及了。
“小舅舅还没与他说罢?”齐奚这时候挨着他坐得更近了,微笑着轻声问她的小舅舅。
她的宫里是有他的人的,只是小舅舅说要与她说点事,被她打发出去了,她一直很坦然把他的人放到身边,他便也不会暗中再派人来,就是她还得想个事来骗他才成。
谢晋庆闻言不语。
“小舅舅……”齐奚挽了她小舅舅的手。
听她撒娇,谢晋庆苦笑,低头看着外甥女娇艳如花的脸,“还未点破。”
“那就不点破了,”齐奚原本遥想的漫长未来可能要不成行了,此时竟然没有不舍,她轻笑着小声道,“就这样罢。”
让人归人的,命运归命运的,本已就是极好。
至于她的阿娘,她的父亲兄弟会因她无论怎么想,也只能如此了——得到的多的人,注定承担的痛苦要更多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