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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戴家郎从二道河回来的第三天早晨,随着一阵阵警笛声,十几辆警车分成两队从市局刑警队和二分局出发直扑二道河。
一队人马由二分局局长段一峰指挥直接来到了二道河工程总指挥部,赶在上班之前查封了总指挥部的财务室。
另一队人马由市局副局长廖明亮指挥赶到了二道河房产局,查封了拆迁办在这里的档案室。
而祁菲则在天亮之前就赶到了二道河区公安局,在已经等候在这里的五六名刑警的配合下突袭了一个高档住宅区,抓捕了尚在睡梦中的徐瑞军,并且立马带回市局进行审讯。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警方在有关部门的配合下,对保存在二道河总指挥部财务部的拆迁协议以及补偿款发放账目进行了审计。
并且对房产局存档的一千多拆迁户的补偿协议跟户主进行了核对,从中发现了一百多份阴阳合同,牵扯到两千多平米、近一个亿补偿款的漏洞。
市局局长陆涛分别向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汇报了案情,鉴于案情重大,拆迁户情绪激动,上级领导指示要严查本案,不管牵扯到什么人,都将严惩不贷。
紧接着,二道河区一名主管拆迁的副区长、房产局一名主管副局长以及刚刚调到市房产局工作的李永亮被警方逮捕。
李永亮很快就交代了自己伙同殷永新制造阴阳合同从中牟利的犯罪事实,不过,他也只交代了殷永新,并没有扯到别人。
而殷永新在事发前几天已经畏罪跳楼自杀,在他家里找到了六百多万藏匿的现金,剩余的巨额赃款却去向不明。
工程总指挥部的高层也受到了审查,不过,并没有发现王启明等高管有不法行为,因为总指挥部的财务只负责按照拆迁办的协议放款,并没有签过一份协议,所以阴阳合同的事情跟他们扯不上关系。
但所有罪名都可以赖在死人殷永新身上,可补偿款的巨额黑洞必须对社会有个交代。
除了殷永新家里找出来的六百万现金之外,那名副区长主动交出了五百万,房产局的那名副局长也交出了三百多万,其余的钱却查不到一点线索,案情暂时陷入了僵局。
尽管这件事没有牵扯到总指挥部的高层,可周继尧还是异常愤怒,他把王启明和几个副总指挥召回公司劈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顿。
然后召开了公司的高层会议,决定免去王启明总指挥的职务,让公司副总裁卢刚接替了他的职务,同时唐婉受到了重用,被任命为副总指挥,主管财务。
同时,周继尧还做出了一个“可歌可泣”的决定,那就是在警方彻底追回赃款之前,为了安抚受损拆迁户的情绪,他主动拿出一个亿的资金补偿拆迁户的损失。
这个决定得到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赞许,媒体也做了大肆报道,没几天,周继尧就拿到了一家银行的十个亿的低息贷款。
然而,市公安局局长陆涛却心知肚明,他知道肯定有更高层的政府官员卷入了阴阳合同的案子。
那个副区长、副局长以及殷永新、李永亮只不过是台前人物,真正的大人物却躲在他们的身后。
遗憾的是没有证据,他也只能先走到这一步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保护了“人民群众”的利益,这个政治意义甚至比追回赃款还要重大。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案子来透视二道河区公安局长罗玉梅的车祸似乎更加耐人寻味。
尽管目前还没有证据,但他怀疑罗玉梅很有可能掌握了比阴阳合同更重要的贪腐证据,直接威胁到了整个利益集团,所以,这起车祸很有可能是一次阴谋。
根据戴家郎提供的情况,被祁菲抓捕的徐瑞军似乎是个重要角色,根据戴家郎说法,罗玉梅临死前就已经暗中对徐瑞军进行监控了。
不过,在经过几轮突击审讯之后,徐瑞军只承认自己确实贩卖过拆迁户的产权证,但他既没有授意谁盗窃,也没有参与阴阳合同的案子,更不清楚殷永新、李永亮买去产权证做什么用。
为了查清徐瑞军的社会关系,祁菲先后两次去二道河区,经过走访排查,在一个偏僻的小区里发现了徐瑞军的一处秘密住所,并在一台电脑里发现了一个账本。
账本显示,就在案发前不久,徐瑞军曾经放出去两笔贷款,分别是四千万和五千万,而贷款人却是一家在商业银行拥有多个账户的名叫祥瑞投资的公司。
随后这两笔钱转到外省多家银行的账户,最后被拆分成一笔笔小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要想弄清楚这些钱的最终归宿,恐怕只能搞人海战术了,即便这样也不一定能查出结果。
因为很多账户使用的都是虚假信息,起码商业银行的这家祥瑞投资机构就是登记在一个摸不着看不见的隐形人名下。
商业银行的工作人员都不记得是什么人来办理了这几个账户,并且后来也没有人来办理过业务,一切款项都是在网上完成的。
当然,徐瑞军的态度一直都很强硬,他解释说这些钱都是民间集资的款项,人家把钱交给他完全是出于信任,属于商业秘密,除非警方能够证明这笔钱有问题,否则,他不能透露这些客户的姓名。
“那你能说说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吗?”最后祁菲拿出了杀手锏。
徐瑞军先是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玉佩仔细看了一阵,最后不确定道:“你确认这块玉佩是我的吗?我这人喜欢玉石,家里有不少呢。”
祁菲瞪着徐瑞军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玉佩,我们拿到玉石店让人看过,价格起码在一万以上,并且,我们是在你那个秘密住宅找到这块玉的。”
徐瑞军不屑地笑道:“万把块钱的玉佩在我看来也就一般,这种价钱的玉佩我家里还有不少,总归都是通过各种途径买来的,怎么?难道这是赃物?你该不会狐疑我会去偷一块玉佩吧?”
祁菲盯着徐瑞军注视了一会儿说道:“如果这块玉佩只是一件失窃的赃物的话,我都没工夫在这里跟你浪费吐沫。
不错,这块玉佩确实是赃物,但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赃物,而是牵扯到一件绑架案。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证明,这块玉佩是受害人被绑架时随身携带的玉佩,它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徐瑞军怔怔地楞了一会儿,随即一脸冤屈道:“哎呀,警官,冤枉啊,我确实喜欢收藏玉佩,可也没必要为了玉佩去绑架一个人吧?
说实话,我一时还真想不起这块玉佩是从哪里买来的,但我可以肯定绝对跟什么绑架案无关,我确实是花钱买来的。”
祁菲哼了一声道:“除非你能说清楚这块玉佩的来路,否则,就凭涉嫌绑架这一条,我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瑞军摇摇头说道:“我说不清楚那是因为我确实忘记了,但你们也不能往我头上栽赃,说实话,我甚至怀疑这块玉佩是你们故意放在我家里的。”
祁菲气哼哼地说道:“那你就死撑着,只要你说不清楚这块玉佩的来路,你就别想出去,我劝你别抱侥幸的心理,我们迟早会搞清楚。”
顿了一下,凑近徐瑞军小声说道:“我还可以向你多透露一点,我说的那个绑架案中的受害人是周继尧的孙子,当时他只有四五岁。
周继尧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虽然他孙子后来被找回来了,可他对绑架过他孙子的人肯定念念不忘。
如果他知道在你家找到了这块玉佩的话,即便你躲在牢里面最终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何况你也有老婆孩子呢。
也许你确实没有参与过绑架,但你肯定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你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要紧,你还有时间慢慢想。”
徐瑞军怔怔楞了一阵,最后还是咬咬牙说道:“不用想,肯定是我什么时候从什么人手里买来的,周继尧又怎么样?他也不能凭一块玉佩就认定我绑架了他的孙子。”
祁菲心里明白,徐瑞军肯定也算是道上的人,即便他知道谁绑架了小虎,恐怕也不敢说出来,毕竟,道上的规矩有可能比周继尧更加可怕,何况,有可能他本人就跟绑架案有关,所以,要想让他开口,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能找到更加确凿的证据。
祁菲只要有一点机会就想把周继尧往火里推,在徐瑞军这里得到不答案之后,她直接去公司见了周继尧。
“你们是在哪里找见的?”这块玉佩虽然是唐斌夫妇送给孙子的,可从小戴在脖子上,周继尧自然认识,虽然绑架案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可还是一脸震惊地问道。
“在二道河拆迁案中我们还逮捕了一个靠骗取拆迁户产权证牟利的嫌疑人,他和殷永新也有关系,这块玉佩就是在他的一个秘密住处发现的。”祁菲不冷不热地说道。
周继尧一脸惊讶道:“这么说绑架案已经被你们侦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