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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琪一直一直笑,笑的流出了眼泪,她看着季维扬,涣散的目光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反正,我也活够了,拉着魏展颜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一起死,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 维扬,你说对不对?”
季维扬没有回答,拳头紧握着,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深谙阴冷,恨不得将她捏碎。“陆安琪,如果你想要她命,早就动手了,也不用等到现在,说说你的条件吧,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展颜。”
陆安琪平静的笑,与季维扬对视着,轻飘飘的说,“我要你的命,维扬,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敢吗?”
“好。”季维扬回答的斩钉截铁,并迈开了脚步向陆安琪的方向走去。
“你站住!”陆安琪突然撕声吼道,“退回去,不许过来。”她的手术刀一直架在展颜脖子上,一手用力的撕扯了下展颜的头发,展颜痛的嘤咛了一声,一颗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了下来祧。
她含泪的目光一直看着季维扬,带着一种期许与哀求,好像在告诉他,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她不愿在最幸福的时刻死去,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
展颜的泪让季维扬的心又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后退了几步,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陆安琪发疯般的死死揪着展颜的头发,刀刃在她颈间白皙的肌肤上晃来晃去,肆意的威胁,“季维扬,你就这么爱她吗?爱到宁愿为她去死?咴”
“是。”季维扬的回答依旧简单有力。
展颜感动的直哭,而着却越发的刺激了陆安琪,“季维扬,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的命。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到她如何死在你面前!”
“陆安琪!”季维扬双眼血红着,低吼一声。
“季先生,冷静点。”心理专家伸臂拦住他,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句,“我看她似乎精神不太正常。”
“不可能,她根本没有病。我看她是装病装久了,越装越像了。”季维扬厌恶的丢下一句。
陆安琪装疯卖傻骗了他整整四年,他怎么肯能还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季先生,请你相信我的职业判断,陆安琪肯定患有精神疾病,她的反应、眼神和语言都十分的不正常。你现在不能再激怒她了,这样人质会很危险。”心里专家警告道。
“维扬,我们要相信专家的话,你先忍一忍。”魏景年也开了口。此刻,他的脸色也很不好,声音略带沙哑。
季维扬听从了劝告,没有再开口,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展颜,墨眸溢满了担忧之色。
季维扬保持沉默后,心里专家开始和陆安琪交流起来。
“姑娘,你还很年轻,生命只有一次,千万别做傻事啊。”心里专家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说起话来大有一副长辈的慈祥。
他温和的声音让陆安琪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而她的目光却越发涣散,神情也开始恍惚了,口中不停的嘀咕着,“我受够了,我不想在活下去,那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那里面的人全都是疯子,还有禽兽,穿着白大褂的禽兽,白天给我打针,晚上就爬上我的床……我好害怕啊,我真的好怕!”
心里专家没有开口,而是下意识的看向季维扬,却见他冷着脸,微低着头,他亲手将陆安琪送进精神病院,这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姑娘,你放心,你不会再回到那种地方了,你先放开她,你想要去哪里,我可以为你安排。”
陆安琪眼眸突然瞪大,情绪也变得失控了,手中的刀子从展颜的颈项转移到了她凸起的肚子上,厉声嘶吼着,“你撒谎,我不会相信你的,你们都是一伙的,维扬,季维扬,他曾经也说过他爱我,他要娶我的,可是,他却娶了这个女人,他们还有了孩子!”
陆安琪将锋利的刀子抵在展颜肚子上,展颜的脸色惨白,也不想最初那样安分了,她开始微弱的震动,双臂紧护在肚子上,哭着呢喃,“陆安琪,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你的孩子无辜?”陆安琪放肆的大笑,“这个孽种根本就不该存在。”
她口中一口一个孽种,季维扬彻底的怒了,“陆安琪,我告诉你,你敢动我儿子一下,我保证,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陆安琪看着他,停止了笑,转而大哭起来,“你就这么在乎魏展颜的孩子吗?维扬,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也有过一个孩子的,可是他死了,他还来不及出生就死了,是你没有好好的保护他,所以他才会死的……”
季维扬刚劲的唇角紧抿着,脸色铁青。他季维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了陆安琪这个疯子,还和她有过孩子,现在想想,都让他觉得恶心。他自认为单纯天真的女孩,却是一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疯子。
陆安琪喜怒无常,哭过之后,又是大笑,手腕一转,锋利的手术刀就向展颜的肚子割去,惊慌失措中,展颜用手背挡住了这一刀,利刃划开了皮肉,鲜血顺着苍白的指尖滴答的落在水泥地面上。
展颜痛的直皱眉头,眼中含着泪,却不敢吭声。生怕陆安琪继续发疯,再次伤害她肚子里的宝宝。
好在陆安琪并没有下狠手,展颜手背伤口不深,虽然流了很多血,却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展颜受伤,季维扬的情绪也跟着失控了,她就是他的心,他的命,平时宠着护着,捧在掌心怕碰了,含着口中怕化了,现在却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他如何还能承受。
他一把扯住刑警队长的衣领,声音低沉压抑,深眸冷澈如冰,“不是埋伏了狙击手吗?怎么还不开枪?她已经伤人了,难道你没看见吗?”
刑警队长知道季维扬的身份,将军公子,季氏财团的总裁,在s市可谓一手遮天,谁人不忌惮三分,可这毕竟是人命,不能草率,否则,别说是头顶的乌沙,弄不好还得跟着坐牢去。
“季总,您冷静点儿,犯人目前并没有对人质的生命造成威胁,我们不能开枪。”
“你不开枪是不是?好,把枪给我,把枪给我!”季维扬双眼血红,如同失去控制的猛兽,就、刑警队长都被镇住了。
可是,身为警务人员,他明白自己的指责,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将抢交出去。
“季先生,你这样激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心里专家说到。
“滚开,你知道什么!我妻子有心脏病,她根本撑不了多久,我告诉你们,如果我老婆孩子有什么意外,我让你们统统陪葬。”
季维扬天生强势霸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毫无顾忌,如果展颜和孩子真有个闪失,他就拉着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所谓,关心则乱,此时的季维扬几乎失去了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季将军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匆匆的赶了过来,这才压住了冲动的季维扬。
陆安琪扯着展颜一直站在天台的围栏边,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双方就这样一直耗着,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展颜穿着单薄的病人服,赤着双脚,在天台上站了接近五个小时,脸色由最初的苍白变为惨白,到最后,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起初,一双干净的眸中还含着泪,而此刻,连眼泪都干枯了。
季维扬被季博城的人制衡在一旁,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他嘶吼,挣扎,却无法救赎她。
季博城心中同样焦急,毕竟展颜肚子里怀着的是季家的孙子。可陆安琪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这样公然的情况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为了维护自己的媳妇将人打死,很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利用,毕竟,季家在s市太显眼了,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暗地里怎样都好,却不能公然干违背法律的事。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这让所有人都开始焦急了,夜间能见度低,狙击手的视野一定会受到影响,那展颜就更危险了。
心里专家不断的与陆安琪交涉着,可她看起来出奇的平静,刀架在展颜脖子上,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就打算这样一直熬下去,无论专家说什么,她都是沉默以对。似乎,她也在等待着什么。
夕阳西垂,最后一缕霞光染在西天。
原本一直安静的展颜却突然哭喊起来,她的双手紧捂着肚子,小脸都扭曲在一处,痛苦的呼喊呻.吟,“维扬,维扬,我肚子好痛啊,快救救我们的宝宝……维扬……”
她这样一喊,季维扬彻底慌了,他奋力的挣扎着,双眼血红,死死的看着展颜的方向。
他看到她的身体瘫倒下去,在地上艰难的怕着,她染血的手掌伸向他,目光几近哀求,“维扬,救,救命……”
展颜有气无力的呼喊,声音一点点消弱。
“颜颜!”季维扬最后一丝理智全数崩塌,他挥着拳头,狠绝的与钳制着他的人厮打,身上也挂了彩。他就像一头失控的猛兽,凶猛的扑向刑警队长,从他腰间夺下了配枪,举枪对准了陆安琪。
砰地一声枪响后,陆安琪头部中枪,几乎还来不及思考,就径直倒在了地上。手中握着的手术刀啪的坠落在粗糙的水泥地面。
只是,这一枪并非出自季维扬,而是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抢了先。因为展颜在挣扎的同时,已经脱离了陆安琪的控制,陆安琪气急败坏之下,痛下杀手,她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刺向了展颜的后心,她已经对展颜的生命造成了威胁,阻击手有充足的理由开枪。
在陆安琪倒下之后,季维扬丢下手枪,不管不顾的冲到展颜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而此时,展颜双腿间都是粘稠的液体,红色的鲜血混合着粘稠的水液不停的滴落在地上。
她气息微弱,含泪的双眼模糊的看着他,手掌无力的抓住他胸口的衣衫,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管我,保孩子。”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主治医生拿着助听器给展颜简单的做了检查,然后对身旁的几个医生说,“羊水破了,好在孩子还有胎心,马上准备手术,至少还能保住一个。”
还能保住一个!这简短的几个字进入季维扬耳中,就好像炸弹一样,顿时将他的心炸的血肉模糊。他僵硬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医护人员用担架将展颜抬走,他紧握着她的手被迫分开。
“维扬,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季博城走上来,手掌紧按在她肩膀。
他的目光迟缓呆滞的落在他身上,却冰冷得刺骨。他生硬的将季博城的手臂推开,疯狂的跑向妇产科。
彼时,展颜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生死未卜。
他看到长廊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路都是血水,看得人触目惊心,他跌跌撞撞的来到手术室外,头顶亮着红色的灯,晃得双眼发疼。
他紧握住心口的位置,在他的胸腔内,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的捏着他的心,他好像听到了清晰的心脏碎裂声。
很快,有医生从手术室内走出来,将一张手术确认书递到他面前,“季先生,你太太目前的状况非常不好,大量出血,已经陷入昏迷,根本不可能正常分娩,我们要马上准备剖腹产手术,否则,产妇和胎儿都会有生命危险。”
季维扬接过手术确认书,握着原子笔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艰难的在纸片上划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过手术确认书,转身走进病房内,甚至没有问季维扬是保大人还说保孩子,那只能说明,大人和孩子都非常的危险,目前医生能做的,就是能保住哪个,就保住哪个。
手术室紧闭着,季维扬笔挺的脊背沿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倒在地。他双手掩住脸,指缝间缓缓的溢出一颗冰冷的泪。
几个小时之前,展颜还在他怀中撒娇,她可怜兮兮的哀求着他早点回来陪她和孩子。他答应她的,可是,他回来了,她却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室中。
“颜颜,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不可以……”季维扬痛苦的呢喃着,高大的身体萎缩在墙角,微微的颤抖着。
长廊的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博城和季婷匆匆赶到手术室外,季婷蹲在季维扬面前,哽咽着问道,“展颜的情况怎么样?”
季维扬一直沉默着,墨眸空洞,目光涣散,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季博城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他不用问,一看季维扬此时的模样,就知道情况非常的糟糕,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而魏家那边,陆如萍看到展颜昏倒,也跟着昏死了过去,此时正在内科急救,面对妻子和女儿同时倒下,魏景年整个人看起来都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顶端的灯持续亮着,没有丝毫熄灭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季维扬的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的难熬。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只有一个医生走出来,面色晦暗的对家属说道,“孩子出生了。”
“情况怎么样?”季博城从椅子上站起来,急迫的询问。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孩子出生后呼吸不畅,只能先转移到新生儿加护病房,具体的情况如何,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知道。”
“那,会有危险吗?”季婷颤着声问道。
“嗯,目前看来,还是非常危险。”医生据实回答。
“那大人呢?”季博城又问。
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等手术结束后,主治医生会亲自和你们解释,请你们再耐心的等等吧。”
医生说完,转身又走进手术室中。虽然她的话说的很委婉,但几人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
季维扬一直瘫坐在地,紧闭着双眼,泪顺着脸庞缓慢的落下。他的双拳紧握着,极度的隐忍,也极度的绝望。
季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蹲在他身边,泪珠扑簌的往下落,滴落在季维扬苍白的手臂上。“维扬,你一定要撑住,在这个时候,你不能让自己倒下,如果你都倒下了,展颜和孩子就连依靠都没有了。”
她的话终于起到了一点作用,他用手掌撑住额头,然后手掌撑着墙壁,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季婷说的没有错,他不能倒下,更不能绝望,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依旧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原本平静的手术室,突然有医护人员不停的进进出出,看得人越发的心慌了,季婷扯住一个护士,一问才知道展颜突然出现心脏衰竭,遽然停跳,血压急剧下降,她们正在对病人进行抢救。
万幸的是,电击之后,展颜恢复了微弱的心跳,但一直昏迷不醒,情况很不乐观。面对这样的情况,约翰逊教授同样束手无策,如果展颜是足月正常分娩,他还有些把握能保证她们母子平安,但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
手术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展颜直接被转移到加护病房,主治医生已经尽力了,可是,展颜依旧在不停的流血,现在只能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如果继续血流不止,只能先切除子宫,但切除子宫后,医生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挽回展颜的命,毕竟,她的心脏衰竭同样是致命的。
“爸,现在怎么办?”季婷已经没了主意,泪眼模糊的看着父亲。
连国际专家都束手无策,季博城更是无能为力,此刻,季博城觉得好像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口,压得喘不过气,如果展颜真有个三长两短,季维扬就彻底毁了。
天亮后,天台早已恢复了平静,陆安琪被象征性的抬到医院外科抢救室抢救,但已经注定是一个死人了。因为陆安琪没有亲人,只能由刑警队那边处理尸体。
按照既定的程序,刑警队长带着工作人员来做笔录,展颜还躺在监护病房中,季维扬死守在病房外,魏家人因为刑警队不肯提前救人的事儿耿耿于怀,陆如萍发起疯来像个泼妇一样,大骂他们草菅人命。
刑警队长只能找到季博城,“季将军,昨天的事您也是在场的,那种情况,我们是不能直接射击枪杀嫌犯的,请您务必和季少解释一下,我们也是迫于无奈。”
季博城点头,但态度却不冷不热,让刑警队长摸不清他的态度,越发的慌张了。
沉默了良久后,季博城才扫了眼一旁准备记录的人员,声音沙哑低沉,“你们要做什么笔录就快一点,季家现在乱作一团,我也累了。”
记录人员连连点头,例行的记录完,跟着刑警队长一起告辞,一行人走在长廊上还在交头接耳着,“头儿,你说季家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不好说啊,听说产妇和孩子的状况都很危险,季家的金孙,万一真没了,我们谁都赔不起。”刑警队长沉重的叹息着,他就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强行开枪,头上的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若是不开枪,人质有个三长两短,季家人同样不会放过他,左右为难之下,他只能选择依法办事。
至少,问心无愧吧。
陆如萍醒来之后,知道展颜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她疯了一样的冲过去,见到季维扬直接扑上去厮打。
“都是你,都是你惹的风流帐,既然无法照顾好她,保护好她,当初为什么不肯放手,不肯给他一条生路,季维扬,你这个凶手,你才是杀人凶手!”
面对陆如萍的声声指控,季维扬一声不吭,默默的承受着她的拳头。他的身体颓败的靠在墙角,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人一样,目光都是空洞的。
他的脸紧贴在监护室厚重的玻璃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里面的展颜,她的身上插满了冰冷的仪器,只能依靠着器械辅助生存。
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都跟着冷了,死了。
在遇见展颜之前,季维扬认为自己是无所畏惧的,可是,在拥有她之后,他开始懂得了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会紧闭起双眼,离他远去。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你越是在乎,就越无法放开她的手。无法承受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如果没有了展颜,季维扬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活下去。他觉得,连喘息都是疼痛的。
“如萍,你清醒一点,维扬也不想这样,他也很难过。”魏景年紧抱住妻子,终于止住了她疯狂的行为。
陆如萍瘫软在丈夫的怀中,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她已经承受过失去魏姗姗的痛苦,她不知道失去展颜后,自己会不会直接崩溃。是不是她做了太多的错事,上天才会如此的惩罚她,让她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漫长的一夜在煎熬与等待中过去,天微微凉的时候,医生从重症监护室中走出来,对家属说了一个还算是好的消息,“病人的血已经止住了,目前看来不需要切除子宫。”
“那我妻子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季维扬问,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医生为难的摇了摇头,“目前还不太清楚,只能继续观察。”当然,也不排除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可能。只是,这话医生没有说,因为,真的不忍心。季维扬此时的模样,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打击他。
季婷拎着早餐来医院的时候,季维扬依旧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俊颜憔悴,双眼红布满了腥红的血丝,季婷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的落泪,甚至不敢问他,是早早的来到这里,还是,一晚上都不曾离开。
“维扬,我煮了粥,你先吃两口吧。”季维扬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姐,我吃不下。”季维扬淡淡摇头,展颜生死未卜,他哪儿有心情吃东西。
季婷又劝了两句,季维扬根本不听,她也只能将食盒放在一旁,温声安慰着,“展颜不会有事儿的,她那么善良,一定会有好报的。”
季维扬默不作声,他的视线从不曾离开过展颜的身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展颜就会在突然间消失掉。
事情演变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他的错,他根本就不该离开她身边。分开的那一刻,展颜一直在缠着他,舍不得他离开,可他还是丢下了她,如果他一直陪在她和孩子身边,就不会发生这场意外。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罪该万死。
上午有一次探视的机会,季维扬换上了无菌服,终于走进了重症监护室。他轻轻的坐在她身边,颤抖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她的手怎么可以这样冷,冷的像窗外的冰雪一样。
是的,窗外的冰雪,昨晚孩子出生的时候,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初雪很美,雪花晶莹剔透,就像他的颜颜一样纯洁。
“颜颜,你看,外面下雪了,很美,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吗?为什么你还不醒来呢?就醒来一下下,哪怕看一眼也好啊。”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
季维扬眸中含着泪,却继续低喃着,“颜颜,早上我们还在一起好好的,你说让我早点回来陪着你和宝宝,我现在回来了,你却一直睡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乖,我会生气的,我真的生气了……”
无论他说什么,展颜都没有一丝反应,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他低下头,吻住她冰冷的柔软的小手,一颗滚烫的泪珠沿着英俊的脸庞缓缓划落,最终滴落在她失去血色的手背上。
“颜颜,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小扬已经出生了,你难道不想看看他吗?快点醒过来好不好?颜颜,求求你快点醒过来……”
其实,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她住院的这段时间,他给小扬买了很多的衣服和玩具,公寓中的婴儿房重新粉刷过,是蔚蓝色的,属于男孩子的颜色。山顶别墅的花园中,他让工人添了很多设施,有秋千,还有摇晃的木马和小滑梯,等到夏天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小扬在花园中玩耍。
可是,他发现声音都哽咽在喉咙中,他居然再也发不出声音。
很快,探视的时间到了,他只能默默的从监护病房中离开,期待着下次的探视,不,他更想她快点好起来,离开这个冷冰冰的鬼地方,他想带着她和宝宝一起回家,而不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下一次的探视是第二天的清晨,季维扬就坐在重症监护室外,一直一直等,他看到窗外的日出日落,再由日落到日出。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走了,脑海中只残存了唯一的念头,那就是他的颜颜,他在心中倒数着每一分每一秒,期待着与她的下一次相见。
期间,季博城来了一次,但没敢开口,他知道季维扬的脾气,就凭着他让人在天台上拦他一事,季维扬足够记恨他一辈子,只是此刻展颜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内,季维扬根本顾不得这些了。
季博城让季婷劝维扬休息,他这样没日没夜,滴水不进的熬着,用不了多久就会熬垮的,可季维扬什么都不听,他就站在窗前,雷打不动。
“维扬,你就听二姐一句吧,去休息一下,哪怕水几个时辰,喝几口水也好,你这样下去会病倒的。”
季婷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季维扬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他侧过头看季婷,有些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淡淡的回了句,“姐,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可是,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一旁的季博城温怒着,可是,他已不敢在对季维扬使强了。只能任由着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展颜一点点憔悴颓败下去。
终于挨到了第二天探视的时间,这一次,季维扬将他这段时间以来记录的笔记一起带入了重症监护病房内,他展开笔记本,扉页中夹着的是孩子四个月时拍下的彩超照片,那是第一次确认,她肚子里宝宝的性别。
他用苍白的指尖将笔记翻到第一页,然后将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念了起来。
“今天展颜晕倒了,当医生告诉我,我要做爸爸的时候,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我真的很怕,我怕他的出生会伴随着你的死亡,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究竟有多么害怕失去你……”
他的声音哽咽了,然后,指尖轻轻的划过纸面,翻开第二页,微顿后,继续念了起来,“时间过的真快,孩子转眼就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我刻意的疏远你,因为我一直没有想好,究竟该何去何从,我不止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梦到你流着泪,离我远去。有时,我甚至邪恶的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马上消失掉,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你的生命。颜颜,即便你欺骗了我,我也没有责怪过你,我只是恨我自己。”
书页在他指尖翻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季维扬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具有吸引力的磁性。
“看着你因为孕吐反应而吃不下东西,迅速的消瘦,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可是,我还是无能为力,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造成的,为什么他不能消失呢,如果他突然没有了该多好。可是,当你从楼梯上摔下去,当你醒来后痛苦不堪的模样,我才知道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而对我,亦然。也是那一刻,我发现,我原来一点也不想失去他。”
接下来的一页,是一副简笔漫画,画的是一间婴儿房,与公寓中最初的布置一模一样。那是他亲手画上去的,又吩咐佣人按照这幅画布置。
“怀孕的第54天,颜颜整天疑神疑鬼,总担心肚子里的宝宝出状况;怀孕第65天,照镜子时看到日渐凸起的小腹;怀孕第84天,体检抽了九管血,脸色都苍白了,真让人心疼;怀孕第122天,彩超检查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颜颜,我重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更希望他是个男孩,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以替我保护你。可是,当我看到你无助的模样时,又有些难过,觉得男孩女孩已不再重要。颜颜,我们都无法让时间倒流,我们的小颜再也无法回来,对不起,我让她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可是,我发誓,我会用后半生来守护你和我们的宝宝……我,爱你们……”
念道这里,季维扬的声音听了下来,他默默的注视着病床上的女子,她的脸色罩着大大的氧气罩,她的脸色像纸一样的白,她依旧毫无生气,此时此刻,屋内唯一的声音就是医疗器械发出的有规律的嘀嘀声。不停变换的屏幕上显示着展颜的血压与心跳,这是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
笔记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那是季维扬前不久刚刚写下来的,“小扬最近活动的越来越强烈,颜颜也变得越来越撵人了,而对于我来说,贴在她的肚子上,听着小扬的心跳声,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真想向全世界宣布:我要当爸爸了……”
季维扬的话还没说完,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不,更确切一点,可以说是被人从外撞开的,季婷站在门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她仍在哭,只是艰难的压抑着。她看着季维扬的目光,是那样的绝望而痛苦,然后,季维扬看到她干燥的唇颤抖着,半响才哽咽着说出话来,她说,“维扬,快去看看孩子吧,他,他可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