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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赵括的回归而开心的人很多,其中最为开心的,大概还是赵母。
赵母是不大愿意让赵括前往长平的,她并不只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她是担心儿子战败,会使得马服君的旗帜蒙尘,赵奢为人正直,刚烈,善战,赵人爱他,若是赵括战败,对于赵奢的名望,同样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是在现在,她完全不担心赵括会损害了父亲的威名,反而,他让马服君这个称号变得更加伟大。
赵括的院落,无法安置这么多的人,好在他的门客大多都在马服有自己的院,可以帮着款待,百姓们也非常的愿意留宿这些马服君的好友,就这样,忙碌到了夜里,众人总算是各自都有了落脚的地方。赵括回到了家,无比惬意的睡了一觉,到次日的中午,他方才起身吃饭。
战争的结束,似乎对众人而言也是一种解脱,除了狄,其余人起的也很晚。
赵括并不愿意跟母亲谈论太多战事,可是他很愿意听母亲说那些他离开之后,发生在马服的小事。赵母最爱说的就是赵政,赵母完全将赵政当作了亲生的孙子,可是对赵姬,她有很大的成见,她有些不开心的抱怨道:赵姬不愿亲自哺育孩子,平日里也不怎么在意孩子,孩子夜里啼哭不止,她竟让婢女带着孩子去外面,不要打扰她的休息。
赵括倒是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在后世,用奶粉哺育孩子的母亲也不少,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前些时日还是寒冬,因为孩子啼哭影响自己的休息,就让婢女在寒冬里在屋外哄孩子,似乎有些过分。不过,赵括曾听闻,生育后的女人会产生各种的心理疾病,他也并不恼怒。
因为赵政在夜晚总是啼哭,赵母就抱着他,在院落内来回的散步,有时,一走就是整整一个晚上,赵政也只是在院落里,才会睡觉,一回屋,便又开始哭闹。赵姬在能够走动之后,就时常带着礼物来拜见赵母,可是赵母对她的态度很冷漠,赵姬也就不再来了,只是,赵政就一直留在了赵母这里,由她来照顾。
马服的乡人也很喜欢这位马服子,每次赵母抱着他外出,总有人给他送上各种吃的,赵政还没有牙齿,也吃不了这些,只能看着这些好吃的大哭,赵母会将吃的嚼碎了喂给他,按着赵母说的:这孩子将来一定是有成就的,她就没有见过这么能闹腾的孩子,就是赵括,当年也没有这样折腾她。
赵括看着母亲怀里熟睡的小家伙,不由得笑了笑。
千古一帝啊,糊里糊涂的就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看着小家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母亲,请您不要告诉别人他的父亲是谁....我担心赵国和秦国的关系会愈发的恶劣,别的孩子会欺负他。”,赵母一愣,方才点了点头。
赵括带着信陵君,在马服内转了几天,信陵君不曾来过赵国,也是乐呵呵的跟着赵括去领略赵之风情。赵括带着信陵君,正要离开,又叫来了戈,认真的说道:“我先前派人邀请杜,我有事要离开,若是他赶来了,就请您带他去侧室等候,不过请您别将我的这些吩咐告诉他,您就说,我有事急着离开了,再挽留他在侧室里等候。”
戈皱着眉头,尽管困惑,还是点头应允。
走在道路上,赵括认真的观察着建筑,院落,甚至是道路,魏无忌站在一旁,无奈的抱怨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从别国来的呢!赵括只是笑了笑,他看着面前这简陋的世界,却是在想着,自己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他虽不懂得发明创造,可是后世的很多不错的制度,他还是知道的。
就对于目前的百姓们而言,其实赵国可以效仿秦国,鼓励农桑,调动百姓们对于耕作的积极性。
“我听闻,信陵君的好友遍布天下,您的好友里有各种各样的贤人,这是真的麽?”,赵括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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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忌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魏无忌与赵胜,黄歇一样,拥有很多的门客,有很多的朋友,可是像魏无忌这样直接干脆的承认自己的朋友都是贤人的,却只有他一个了,他为人洒脱,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对待朋友的时候,尤其是如此,言语真诚,不加掩饰。
“那您有农家的好友麽?”
魏无忌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听闻,农家的贤人都聚集在秦国,甚至帮着秦国编写律法,为百姓们规定关于耕作的事情...”,赵括笑了笑,说道:“是啊,农家的人与最重农的秦国,实在是般配啊。”
赵括在前世,知道有儒家,法家,道家,墨家等,可是在来到战国之后,他方才知道,原来除了这些学派,还有很多很多的学派,其中就包括了这个农家。农家的代表人物,许子许行,诸子百家,似乎代表着各个不同的阶级,其中,代表了最底层的农民阶级的,正是农家。
赵括其实很想结交农家的贤人,他自己不懂得如何耕作,他需要农家的子弟来帮助他。
看到赵括略微有些沮丧,魏无忌笑着说道:“我虽不能为您引荐,但是我知道一个人,他一定是可以帮您引荐农家的贤人。”
“平原君?”,赵括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魏无忌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庞煖。”
两人聊了许久,赵括这次不慌不忙的朝着自家院落走去,当他回到了院落的时候,戈告诉他,杜正在侧室里等待着自己,赵括装作慌张的模样,急匆匆的走进了侧室,刚刚走进了侧室,他就看到杜正跪坐在不远处,茫然的看着前方,赵括皱着眉头,故意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盯着他,看了片刻,他方才开口说道:“杜,让您久等了。”
“马服君。”
杜急忙站起身来,朝着前方行礼拜见,赵括笑着坐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也坐了下来,便谈论起了独轮车的事情,两人聊了许久,杜看起来很高兴,独轮车的成功,让他非常的激动,赵括跟他聊了许久,又感谢了他的帮忙,给他送了一些吃的,方才送走了他。
等到杜离去,赵括方才从杜方才跪坐的木案下拿出了一册竹简,卷开之后,竹简上清晰的写着:“臣已经打探到杜与秦国有关联,请您迅速赶来。”,赵括笑了笑,方才拿起了刀,小心翼翼的将竹简上的内容划掉了。
在马服休息了几天,赵括又起身前往邯郸。
赵王还在邯郸,等待着大军凯旋。
赵括并没有让门客们随行,只是带走了戈,李鱼,赵傅这三人。魏无忌同样如此,他留下了自己的诸多门客,只是带上了侯赢,跟随赵括前往邯郸,廉颇,李牧等将领,是一定要全部前往的。走在前往邯郸的道路上,赵括还是不想过于招摇,也没有带着旗帜,就连战车也没有坐,只是乘坐马车,赶往邯郸。
而在这个时候,赵括即将赶到邯郸的消息,也是传到了赵王的耳边。
赵王非常的开心,急忙叫上了群臣,他要出城去迎接凯旋的马服君,赵括私下遣散大军的行为,赵王也知道了,可是他并不生气,也不怪罪,虞卿告诉他:如今正是农忙,让士卒们及时回去耕耘,这是好事,是应该获得奖赏的行为,赵王很同意虞卿的说法,当他远远的看到了前来的马车的时候,他就开心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虽然赵国并没有能得到上党,可是他们挫败了白起,移开了这个压在六国身上的神话。
他也能够被击败,能被击败的,那就不是神。
一如当初赵括击败了燕人返回时的样子,赵括再一次被赵王热情的迎接。两人刚刚见面,赵王便是抓着赵括的手,不愿意松开,当初白起一度打到长城的时候,赵王实在是害怕,而赵地上那些悲惨的传闻,让赵王更加的担心,直到赵括击退了秦人的事情传来,赵王方才松了一口气。
从楼缓那里,赵王看到了秦人对赵括的畏惧,他心里坚信,只要赵国有马服君,秦人就不敢再对赵国用兵,自己也就不必害怕任何人,不必担心任何事。
邯郸内外,百姓们聚集起来,为马服君而欢呼,赵括与赵王同乘,伴随着百姓的欢呼,走进了王宫。赵王还在安慰赵括,他认真的说道:“不能活捉白起不是您的过错,寡人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怪罪您,请您不要自责。”,这句话说的赵括是哑口无言,愣了许久。
邯郸的百姓们看着自己的英雄,大胜的欢呼着,正如荀子所说的,赵人需要一个英雄,而范雎就送了他们一个。面对这些狂热的百姓们,群臣都有些不安,窃窃私语,虞卿不屑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而赵王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看到百姓们如此爱戴马服君,他也很开心。
众人走进了王宫之内,果然,赵王早已准备好了宴席。
赵王只是看着赵括,不断的跟他询问战争的经过,其余人都被冷落了,赵王完全不理会他们。赵括有些无奈的看着不远处的魏无忌,对赵王说道:“魏国信陵君,也跟着臣赶到了邯郸....”,赵王这才惊醒,连忙看向了魏无忌,魏无忌原本是有些郁闷的,身为魏国宗室,在赵国,也不该被如此无视。
可是那赵王看到赵括之后,心思都在马服君的身上,完全不理会他这位贵客,这让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礼遇的魏无忌很是尴尬。赵王炽热的看着信陵君,忽然大笑了起来,魏无忌被他吓了一跳,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赵王他走了下来,走到魏无忌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寡人不知道信陵君也在这里,没有能及时与您相见,请您宽恕。”
赵王紧紧抓住魏无忌的手,似乎是怕他跑掉,就是不松开,弄得魏无忌都无法行礼拜见,赵王热情的与魏无忌饮酒,方才诚恳的说道:“寡人早就听闻您的大名,您能赶到邯郸,寡人非常的高兴...寡人有很多事情想要跟你请教...”,赵括看着手足无措的魏无忌,哈哈大笑。
宴会进行了大半,赵括跟赵王告辞,准备离开王宫。
此刻的赵王,还是在抓着魏无忌的手,他很感谢赵括为他送来了信陵君,也知道赵括不善饮酒,就没有挽留他,赵括拉着李牧走出了王宫,李牧跟在赵括的时候,出了王宫,李牧方才询问道:“大兄有什么事要吩咐?”,赵括瞪了他一眼,说道:“去拜见蔺公。”
此刻,天色有些昏暗,李牧点了点头,跟上了赵括,赶往了蔺相如的府邸。
赵括一直都很担心,蔺相如会熬不过这个寒冬,毕竟,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好在,他回到马服之后,也并没有听到什么噩耗。他与李牧赶到了蔺相如的院落门前,发现早有一辆马车停靠在一旁,李牧认真的打量着马车,方才对赵括说道:“是廉颇将军。”
“廉颇将军不是还在宴席上麽?”
“宴会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赵括点了点头,叩响了大门,很快,蔺相如的那位家臣就走了出来,看到赵括与李牧,他非常的开心,带着他们走进了院落,赵括听到了从室内传出的笑声,家臣也没有禀告,直接就带着他们走进了室内。
蔺相如躺在床榻上,脸色无比的苍白,整个人仿佛就剩下了一具骨架,没有半点肉,清瘦的可怕,魁梧的廉颇就坐在一旁,正在大声的跟他说些什么,蔺相如看到了来人,眼前一亮,他伸出手来,嘴里呼喊着赵括与李牧,仅仅过去了几个月,蔺相如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含糊不清,他的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精明。
看到这一幕,李牧顿时就哭了,他跪坐在蔺相如的身边,蔺相如想要抬起那干瘦的手,却也做不到,李牧赶忙抓住他的手,带着泪雾的双眼与蔺相如对视,赵括也靠近了他,站在一旁,蔺相如迅速的说着些什么,只是,他太虚弱了,声音很小,又含糊不清,廉颇认真的听了片刻,方才看着赵括说道:“他为您感到开心。”
赵括笑着,看向了蔺相如,蔺相如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蔺相如如今的样子,尚且不如原先的乐毅,他已经无法走动了,耳朵听不到东西,话也说不清楚,整日躺在病榻上,自言自语,说这些除了廉颇谁也听不懂的话,赵括与李牧,甚至都无法与他交流,只有廉颇,可以嬉笑打骂的跟他聊着天。
当李牧询问他,如何能知道蔺公在说什么的时候,廉颇骄傲的告诉他:他是我几十年的朋友,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有了廉颇担任翻译,他们方才聊了起来,蔺相如张开了嘴巴,一张一合的,笑着看他们聊天。
忽然,他看起来有些不安,他抖动着身子,挥着手,想要说些什么。
随着一阵恶臭味传来,蔺相如无助的哭了起来。
那个曾经的勇士,甚至沦落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地步。
廉颇站起身来,高大的他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握着蔺相如的手,“别哭..都会老的,别哭了...”
忽然,他转过头来,脸色一变,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指着赵括与李牧,吼道:“出去!!”,看到廉颇那通红,在烛光下闪烁着泪花的双眼,赵括拉着李牧,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