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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家宴席回府之后,涵因开始闭门谢客,专心的安胎。慕云和祈月都怕上下楼梯危险,便劝她干脆在一楼住,涵因觉得没什么必要,何必大费周章。
李湛却很是紧张,一听祈月说,便点头道:“还是你们想的周全,就这么办。反正天也冷了,二楼也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的。”
涵因笑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何况就算是孕妇上下楼也算不得什么事。”
“不行,这次就得按祈月说得办,你要听话。再说了,你向来喜欢烹茶,茶室设在下面,搬到下头水也方便。何况,眼瞅着冬天就要来了,我问过管府邸的门吏了,这里秋天很短,而且比长安冷多了,在一层的底下挖有烟道,耳房那个炉子就是专门用来生火的,热气就顺着烟道流过整个屋子底下,所以一层比二层要暖和得多。这次的事,我定了,不许你忤逆。”李湛半开玩笑的对涵因说道。
“是,遵命。”涵因笑道。
李湛干脆又买了一张大塌放在楼下,省的以后来回来去的扮。
赵家本家听说涵因正在四处搜罗好的战马,帮李湛组成新兵,便主动的卖给涵因几百匹战马,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五千多匹了。
兵部发下来一批铠甲,加上军库里的存货,李湛便从军队里头优中选优,以此为基础建了一直轻骑兵。
因为组建新骑兵,李湛都要亲自一个个的过目,这些日子便干脆住在了西北大营里,一直没有回府。
涵因知道怀孕前三个月最重要,自打从本家宴席回来之后,也一直闭门谢客,让一众想要攀关系的夫人们失望不已。而涵因自己则闷得发慌。
这日她闲得无聊,对祈月说道:“把那本《山河地理图志》拿过来,我要看一看。”
祈月手一顿,笑道:“夫人是要看那本书,还是……”
涵因看着她一笑:“你说呢。”
祈月眼睛四下里头转了转,见没有人,方压低声音说道:“夫人,您不是说老爷秘库的事情暂且放下么。”
“那是之前,今时不同往日,老爷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若是能找到秘库,那是再好不过了。”涵因说道。
祈月只好上楼,找到那本藏着惊天秘密的《山河地理图志》。
涵因翻开那张之前被撕成两半。现在又小心翼翼贴在一起的书页,指着上面那个特别勾勒出来的标记,说道:“他们一直以为那个地方在敦煌,其实不是……”
祈月忽然听到什么声音,忙按住涵因。冲门外问了一声:“谁在外头呢?”
说着走了出去,却发现外屋根本没有人。这时候如意端着糕点走了进来,见祈月走出来,笑道:“咱们舅老爷庄子上的庄头送来几对活兔和山鸡还有臻蘑,说都是山货,请咱们夫人尝尝。沁雪姐姐和兰儿姐姐都去清点了。今天天好,其他的小丫头们去晒被子和冬衣了,这里天冷得早。要事先准备出来。”
祈月又问:“你进来的时候,可看见什么人?”
如意露出疑惑的神色,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好像是看见个背影出去,没瞧仔细。又或是我的眼睛看花了……祈月姐姐,怎么了。有事吗?”
祈月笑了一声:“没什么,哦,夫人饿了,你赶紧端进去吧。”
如意忙将糕点端了进去。一进里间,涵因便把那书本阖上,放在一旁,又用其他书本盖住。如意放碟子的时候,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又赶忙抽回了目光。
祈月看她弄好了,便忙着打发她出去。如意也没说什么便走了。等她出去,祈月方说道:“这里的丫头虽然是看着都挺老实的,但毕竟不是自己家带来,夫人的秘事还是要小心些,免得招来什么麻烦。”
涵因一笑:“好,我知道了。把这些都放回去吧,我就先不看了。”
祈月笑道:“市井里头有卖各色话本的,回头我让沁雪去搜罗些,总比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要好。”
“罢了,那些市井小说无非是才子佳人,见了面就私定终身,那种书不用看他们的,我就会编。有什么意思。”涵因笑道,现在刚刚是中国小说的起始阶段,那些段子现在看来新奇有趣,殊不知后世早就用烂掉了,还不如看些个诗词歌赋,宴席的时候吟诗作对也不至于想不出来词,或者听不出来引得典故而出丑。
祈月把散落在桌子上的几本书收拾了起来,笑道:“那就等老爷回来亲自给夫人挑吧。”说完,便把书拿回楼上的书房去了。
夜间,一个身影轻轻的推开照水楼的门,她谨慎的观察着周围,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秋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随风飘荡过来。那人踮起脚,无声无息的走上楼梯,一直来到二楼的书房门口。
门上有一把锁,她却用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工具,轻轻一捅便把锁给打开了。
进去之后,点上火折子,仔仔细细的查找书柜,看到那本《山河地理图志》,便抽了出来,一翻开,便到了那张重新补好的书页上。她就着火折子的光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错,便揣进了怀里。
然后灭了火折子,又悄悄下了楼。出了屋子,仔细确认没有人看到,她忽然一下蹿上了房顶,若是有懂武功的在一旁观瞧,一定会大声喝彩:“好俊的轻功!”
那人在屋顶时儿轻盈跃过,时儿低伏掩藏,避开打更人和巡夜的官兵,三转两绕走了几圈,方折了回去,到了一个小院子里,有节奏的敲了几声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头有人应门,让她进去,自己又左右看看,方关上门。
屋子里间,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正盘坐在矮榻上,面色看不出喜怒,前面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他的对面是个年轻人,面皮白皙,一双凤眼,一身金丝绲边靛青色圆领长衫,手持一把折扇,一副富贵风流佳公子的姿态,悠悠然的的坐着。
男人一身儒雅的书卷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斯文的书生,但当他的抬起眼睛,两道寒光便像利刀一样。仿佛要把人的心割开,来人也不禁一抖,忙跪下,说道:“属下不是有意违反规矩,只是这一次情况紧急。还望堂主饶恕。”
男人盯着来人并不说话,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人的额头上的汗渗出来,聚拢成珠,顺着面颊流下去,聚拢在下颌。最后滴落了下去。屋子里头的人并不少,此时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仿佛那汗滴落在地上的“啪嗒”声都能听得见。
旁边的年轻男子笑着打圆场:“我看你这属下也是急于立功。堂主就别苛责了。”
听了这话,男人的目光方收了回去,来人仿佛肩上压得千金万钧忽然撤了,浑身一松,险些扑倒在地上。
男人冷声说道:“既然彭公子给你求情。念你立了这么一个大功,这次就饶过你。若是以后你再不按照规矩来,直接找到这个地方,我就叫你好好长长记性。”
来人伏在地上,说道:“属下再不敢了。”
“起来吧。还不来谢过彭公子。”这个被人称为堂主的男人,脸色缓了缓。
“多谢彭公子替属下求情。”来人冲那个年轻男子拱拱手。
彭公子笑呵呵的说道:“好说。”
“拿来了么?”男人问道。
来人忙从怀里掏出刚才偷到的那本书,双手捧了上去,说道:“就是这个,请堂主过目。”
那人接过,翻开一看,皱了眉头:“就这个吗?敦煌这么大的地方找个库,这笔大海捞针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确定是这个没错?”
“是,属下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就是这个。”来人回答。
男人想了想,方说道:“我知道了。”
来人又问道:“堂主,那我还要不要继续回到刺史府邸做丫头?”
男人想了想说道:“如果明天他们发现丢了东西,而且还少了一个丫头,一定会戒严,然后全城大搜捕。我们就不容易脱身了,你还是回去,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察觉。之后我再想办法接你出去……他们叫你如意是吧,这个名字取得好啊,万事如意,果然就如意了。”
这人正是如意,她是趁着凉州大批兵户迁走的时候,趁机改换了自己的身份。那时候管理混乱,让她轻易得了手。
话音刚落,屋门忽然被踹开,几个身着黑衣,头上戴着面罩的人闯了进来,外面的守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干掉了,屋里的护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砍翻在地。
如意拿起剑向为首的黑衣人刺过去,中间却被一个娇小的身影拦住,两人缠斗在一起,两个人的武功同是以动作敏捷为特点,对方却显然比她技高一筹,更快更狠,如意不一会儿就露了败象,勉强支撑。
那男人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把剑,飞身出去和领头的黑衣人过了几招,两人又同时撤了回去,分别站在屋子的两侧观察着对方。
这时,如意这边已经很是吃力,忽见对方漏了个空隙,立刻递剑上去,谁知道这是故意引她入套,下一刻,对方的剑便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男人看也不看如意一眼,只盯着领头的黑衣人,冷笑道:“我才知道昆仑派的霄云公子给人做起看家护院的事情来了。”
黑衣人正是霄云,制服如意的,则是云际,他们跟踪如意而至。见说破了身份,霄云干脆把面罩一摘,对他笑道:“顺风帮果然是专做消息生意的,不过是过了几招,便认出我来了。好久不见了,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