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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宛雅这场无妄之灾, 不是柳盼盼所愿,但要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如果, 如果柳盼盼在去年送礼物时说明白了送礼的人, 以张宛雅自小受到的教导,就算心悦徐轻越,应该也是下意识拒绝。
那么, 等到沈大姑娘碰上他,就不会认为徐轻越的心上人是张宛雅。
就算张宛雅接受了徐轻越的心意, 两人之间暧昧, 那这顿鞭子至少她挨得不冤。总不至于像上辈子那样, 人生都被毁了, 还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真的, 若不是临死之前那混账坦白,张宛雅死了都会认为是自己命不好不得善终, 还牵连了家人。从未怀疑过这一切后头有推手。
楚云梨揉揉眼周:“要是你明白说是徐轻越送的礼物 ,当时我就拒绝了。沈大姑娘的鞭子怎么都不会打到我身上来。”
“现在你知道表哥被沈姑娘盯上, 你当然会这么说了。”柳盼盼咬牙,“表哥那样优秀的男儿, 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楚云梨冷笑道:“就算动心了, 她打我的时候我知道缘由,而不是被毁了脸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
想到什么,她笑容讥讽:“遇上像你这种自私自利脸皮厚如城墙的姑娘,本来也是我运气不好。看到你我就恶心!”
又是恶心!
柳盼盼的眼泪当即就下来了,“你懂什么?你爹娘疼你, 你当然不在乎那些东西,可我呢?从小到大我们家所有的好东西都是我弟弟的,我连口肉都吃不上,你懂我的苦吗?”
楚云梨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打得柳盼盼偏开了头。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楚云梨揉揉手,“痛吗?”
柳盼盼点头。
楚云梨伸手指着脸上的疤,“我身上大大小小十几个疤,躺在床上大半个月。比你这痛多了。在我面前提苦,难道以后我不苦?”
柳盼盼哑口无言。
面前这姑娘脸被毁成这样,徐轻越肯定不可能娶她,往后她的婚事还不知道会怎样,但无论如何,总归不会好。
“你搞出那些事害我这么苦,我迁怒你难道不行?”楚云梨伸手一指门口,“你给我滚!以后都别来找我,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柳盼盼捂着脸转身跑,走到门口时,回身道:“今天是我表哥让我来的,他让我跟你说,那个余长枫不是好人,叫你离他远一点。”
闻言,楚云梨气笑了,道:“跟你表哥带句话,叫他少操闲心,伺候好沈大姑娘要紧!滚!”
柳盼盼吓得跑出了门,楚云梨缓步过去,将大门关上。
屋中,田氏出来站在屋檐下,脸色不太好,“原来沈大姑娘打你,是因为徐轻越?就因为他送礼物给你?”
“算是。”楚云梨重新拿起绣品,“我收了他那么多礼物,说我对他无心,沈大姑娘也得信!”
田氏无语,“当真是无妄之灾!”
谁说不是呢。
遇上这俩,张宛雅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并且,之后沈姑娘再出手干预张宛雅婚事,也是因为徐轻越放不下,更甚至后来她会死,还是因为徐轻越放不下。
那时候徐轻越已经和沈姑娘成了亲,日子过得还不错,徐轻越放不下张宛雅,可不是因为爱慕,脸毁成那样,他也爱慕不起来。会惦记主要还是歉疚而已,哪怕如此,沈姑娘也容不得。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张宛雅就得遭一场罪!
让徐轻越惦记上,简直是张宛雅一辈子最倒霉的事。
随即田氏又觉得不对,“你都不常出门,十天八天才出去一回,怎么能那么巧刚好撞上呢?”
都以为张宛雅刚好撞上了马车才挨打,可如今是沈姑娘蓄意打人,怎么就那么巧呢?
楚云梨扬眉,“当日是大嫂说家中没盐了,我才出去买盐的。”
“胡说!”田氏柳眉倒竖,“那盐都是我从我哥哥那里便宜拿回来的,从未让家里断过盐,怎么会要你去买?”
张宛雅从来不进厨房,两位嫂嫂平时各有各的事,她还从未听说过这事。就算后来她因为买盐受了伤,家人得知后都奇怪她为何要去买盐,却没有当面问过。
因为一问,感觉是怪她跑出门才受伤。
人都受伤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家人哪还舍得怪罪?
楚云梨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大嫂说,天气炎热,从你家拿回来的盐都化了,外面买的兴许不会。”
田氏更怒:“她放屁!”
语罢,觉得这话粗鲁。忙道:“小妹,我哥哥的盐有一些腌肉剩下的,确实会化。但是那种我哥都不收钱白送给我们吃的,盐那么贵,我哥不收钱的能有多少?大部分都不会化,这事蹊跷,一会儿爹娘回来,咱们当面对峙,看她怎么说。”
楚云梨从未想过以此揭开贺氏的真面目,继续飞针走线:“到时候嫂嫂肯定会说是善意的谎言,骗我出去歇眼睛!”
田氏默然,想了半晌,“兴许真是巧合,大嫂她虽然小气了些,可也不至于害你吧?”
看,连田氏都这么想。没有直接证据,贺氏随便找个借口,张家人也不敢说她一定就不安好心。
正说着话,贺氏从外头回来,挎着个篮子,田氏一见,好奇问:“嫂嫂回来了?你爹娘给你带了什么?”
贺氏一笑,“带了一块肉,咱们晚上有肉吃了。”
闻言,田氏有些意外,上前拎过,确实有三四斤左右大的一块肉,惊讶道:“你爹娘这一回怎么这么舍得?”
这话贺氏不爱听了,一把抢过肉,“我爹娘对我也没小气过呀!”
田氏不屑地哼一声,“咱俩谁跟谁,都相处几年了,说这种话也得我信呐。”
贺氏冷哼,“信不信的,这肉摆在这儿。要是看不惯,晚上别吃!”
“不吃就不吃。”田氏扭身出门,“我爹和哥哥都是屠户,我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肉。”
她走了后,家里就只有贺氏了。她在厨房开始做晚饭,没多久,干活的人就都回来了。
张母看到楚云梨还在飞针走线,嘱咐道:“天黑了就别绣,小心坏了眼睛。”
饭菜上桌,门外田氏鬼鬼祟祟进来,拉了正在帮着摆饭的楚云梨到一旁,低声道:“嫂嫂那肉是她自己买的。避着我家跑去陈屠户家买回来的,我大嫂亲眼所见!”
田氏三天两头的从娘家拿肉过来,贺氏打肿脸充胖子自己买一块冒充娘家给的,似乎也正常,何必单独拎出来说。
楚云梨扬眉,“她没银子?”
田氏赞赏的看她一眼,“贺家三天两头的跑来借钱,嫂嫂是长姐,帮娘家那是掏心掏肺,身上的钱从来不会多出十个铜板,那块肉得五六十个铜板,她哪儿来的钱?以前有钱都恨不得全部补贴了娘家,就算她有,也不舍得呀!”
说到这里,她摸着下巴沉思,半晌道:“小妹,你等着瞧!”
翌日,田氏回了娘家,傍晚的时候带回来一块布料,深色的料子,一看就是长辈所穿。晚饭后笑呵呵拿出来在婆婆身上比划:“娘今年四十整寿,这是我嫂嫂特意撕的料子,给娘做一身衣衫。”
闻言,张母喜不自禁,伸手接过,笑呵呵道:“亲家嫂子太破费了,没必要呀!”
说着没必要,但看她爱不释手,可见还是很满意的。对着田氏不停地夸田家会做人,又大方,又善良云云。
边上收拾碗筷的贺氏面色不太好,田氏见了,眼神一转,笑问,“嫂嫂,整寿亲家送衣料可是规矩,这可没几天了,贺家准备了吗?”
对上田氏挑衅的眼,贺氏立即道:“准备了的,还是成衣呢,昨天我回去,我娘就说了,料子已经付了钱,只是绣娘没做好,还没拿回来,让我过几天回去拿。”
张母万万没想到还有一身新衣裳,还是抠门的贺家送的,顿时满心欢喜,“太破费了。我这有一身新的了,亲家母留着自己穿,别送来了。”
“那不成,”贺氏似乎真送了的衣裳被夸一般,与有荣焉,“这是规矩,该送就要送。我爹娘过寿的时候,你们也没少了呀。”
田氏无语,果然是不吃亏的性子,衣裳还没收到呢,已经开口要回礼了。
翌日午后,贺氏就出了门。
田氏干着活也暗中盯着,看到她出门后,没多久也跟着出去了,临走前还跟楚云梨眨眨眼。
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再回来的田氏面色不太好,颓然坐到了楚云梨对面。
楚云梨见状,倒有些好奇了她看到了什么,放下绣品,抬手帮她倒了一杯茶,“这是怎么了?外面日头也不大,走累了吗?”
田氏面色复杂,端着茶杯心不在焉,放下后,咬了咬牙,“小妹,嫂嫂今日出去,真是去买衣料做衣衫的,并且,她还让人做了三套,还有一套男人穿的。那种颜色,应该是除了咱娘的一套外,还有贺家老两口的两套。”
她越说,声音越是艰涩,“我跟她做了一年多的妯娌,她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最是抠门不过的人,何时这样舍得过?除非她发了横财!”
这人天天待在家里,哪来的横财?
楚云梨缓缓道:“我是有些怀疑的,只是没证据而已。”
“这就是证据呀!”田氏一脸严肃,“此事得跟娘说。”
恰在此时,张母笑呵呵从外头进来,今日她心情不错,只听到了后面半截,“什么话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