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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秋高气爽的九月天,在淮南黄土官道中,远望十余里地也不见村庄小镇。
但在道旁难得一见的十佘株如伞巨榕下,有两间野店经营饭馆酒肆,令途经之行旅忍不住的要入店休歇一番,饮茶用膳且消减萧瑟秋寒之意。
东面的一家酒肆内,十余名贩夫走卒分挤四桌大桌,但唯有一桌却清宁的独坐一人,竟无人肯与他同桌,似乎是什么凶神恶煞无人敢惹。
只见那独占一桌之人,身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粗布黑衣,一顶宽缘竹笠放置长椅上,另有一长细布套插在腰间,不知内里装着什么东西。
他饮茶的面部偶或抬起,竟见他
唉哟我的妈呀!岂止是什么凶神恶煞?他他若非是朗朗青天的白日之下,否则在夜里不将人吓得胆颤心惊骇然尖叫才怪。
满面乌青肉疤,扁塌肉鼻似乎只是一团烂突肉球,一张嘴等于是两片厚痂重叠而成的,原本是洁白整齐的一口牙齿也变成了有如欲择人而噬的尖唆片齿了。
“他奶奶的!俺行遍冀鲁二十多年,还头一次见到这么一个狰狞更甚恶鬼的丑鬼”
“咳老二住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啥?奶奶的!俺说说也不行呀?”
黑衣丑汉正对面的一桌四人中,一名粗壮脚夫打扮的大汉尚面现鄙视不悦的嚷叫时,又听另一桌的其中一人沉声说道:“常老二你少说几句吧!人家长得如何干你何事?又没招惹你,你喳呼啥?”
“哼!老赵你怎么也”
就在那粗壮脚夫尚有不满之意的欲争时,突见店门一暗,己由外面走进了一人才止住了话语。
众人不自觉的望向店门口,竟不约而同的由心而发暗中赞赏着:“喝!好个俊小子!”
“啊?好俊的小后生,长得竟像个大姑娘似的!”
“噫?真是少见的好小子”
进入店内的是一名年约十六、七岁,身穿一袭青绸长衫头戴公子帽。鹅蛋脸细长双眉,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清澈如水,挺鼻小巧双唇秀薄,身材瘦弱的俊秀少年书生。
俊秀小书生进入店堂内双目环时面现喜色的行往尚有空座的黑衣丑汉那桌。
正巧此时黑衣丑汉也抬首望向来人,霎时令俊秀少年吓得浑身一颤伸手捂嘴,惊惶得倒退数步才止。
如此神情举动,店内食客自是明白少年书生时惊畏之意,凭两人之貌相比,真是有如天壤之别,美玉与粪石之比,当然令其他食客心偏少年书生,因此己听一个彪形大汉吆喝道:
“喂!丑鬼你也歇息够了!还是早些赶路去吧!”
黑衣丑汉闻言似也习以为常的默然起身,冷冷的望望堂内食客后便欲跨步离去,但却听那俊秀少年书生略带颤音的脆声说道:“这这位大哥!店内少有空座,小可同桌入座可有介意?”
然而黑衣丑汉却恍若无闻的拿起竹笠,并在桌上丢了三个铜钱后便迈步行往店外,顿便俊秀书生双眉一挑张口欲言,但随即浮现出一股同情之色的默默注视丑汉的背影。
而在此时却听众食客中响起了一阵哗然低叱之声。
“哼!不识抬举的丑货”
“咦?奶奶的!人丑不说心还挺狭的”
“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丑鬼!走了就算了!少让人看了倒胃口”
“唉!人丑心偏怪不得人哪”
就在丑汉跨出店门时,隔邻的酒肆内也步出了一位皓首长髯老翁,及一位年约十五、六岁,发结双辫的娇小玲珑的圆脸俏丽姑娘,并同时跨上一辆小马车驱往道中。
皓首老翁不经意的望向黑衣丑汉,顿是面浮怔愕的盯望一眼后,便含笑说道:“这位老弟台!老朽祖孙欲往南行再改道,老弟台若是同路也不嫌弃的话就请同车赶一段路吧!”
“呔!爷爷!人家这位大哥哥年也不过二十来岁,您怎好称人家老弟台嘛?真是的!”
丑汉耳闻祖孙两人之言略有怔色,但随即笑说道:“如此就打扰老丈以及姑娘了!”
毫不客气的往马车后缘斜坐后,马车已在皓首老者的驱策下缓缓往南行去。
车行未及一里,突听车辕上的老者呵呵笑道:“呵呵呵!这位老弟台请莫介意,恕老朽直言了,据方才老朽细思后,认为老弟台之貌似乎是曾遭严重创伤,但未曾及时整以致伤口结痂而成的,但不知老弟台可曾求医过否?”
丑汉闻言本无意回答,但终是淡淡笑说道:“有劳老丈动问了!其实形貌美丑有何妨?
数十年后也不过是一堆腐肉罢了,只要人生在世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又着重容貌美丑呢?”
皓首老者闻言一怔且双目射出一股异光,但并未回首便已呵呵笑道:“呵呵呵!好!好一个无愧于天!老弟台竟然如此豁达倒令老朽汗颜了!凭老弟台这句话老朽便愿交老弟台这位朋友了!”
“咦?爷爷您今日怎会”
此时在马车后的丑汉双目中闪烁出一股凌厉精光,望着车辕上的祖孙背影后,目中精光消逝并淡淡地道:“老丈言重了!晚辈孑然一身漂泊不定,处处遭人鄙视,今日幸得老丈不嫌己是内心感受良多,但晚辈来历不明老丈怎可口出此意?”
但皓首老者闻言却呵呵笑道:“呵呵呵!老弟台既已口出无愧于天,又何须执着来历呢?况且老弟台也不明老朽出身呀!”
丑汉没有想到老者竟会以自己所言回应,顿时内心朗爽得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丈实乃达人也。如此倒是晚辈多心了!”
但此时突听那娇小姑娘娇嗔说道:“呸呸呸!爷爷您真是的!人家丑哥哥才多少岁数嘛?你也不用心想想便折岁相交,如此岂不令孙女凭空矮了两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呵呵呵!丫头讨骂!要知出门在外达者为师,岂可以以年龄为重?这位老弟台”
“不行!不行!人家才不要呢!孙女岂不要称他不行,孙女不答应!”
“呵呵!丫头你”丑汉闻言已知姑娘心意,因此立时抢口笑说道:“哈哈!前辈莫再责怪姑娘了!晚辈年仅二十三出头与姑娘相差无岁,岂能心无伦常,逾越高攀之理?因此老前辈莫令晚辈折寿了!”
“咭咭咭!对啦!爷爷!人家丑哥哥己这么说了,您可不许再骂人呢!”
“丫头讨骂!呵呵呵!老弟台!老朽孙女自小便宠坏了,你可别见怪喔?嗯尚未请教老弟台?”
丑汉闻言立时必有为难,但终于说道:“老前辈,晚辈乃是身负深仇大恨,九死一生侥幸存活之人,实不愿无端牵连老前辈及姑娘,因此请恕晚辈无法明告,老前辈及姑娘不妨称晚辈为丑鬼便是了!”
皓首老者乃是久走江湖见识多广的式林高手,内心早有预测丑汉身负深仇,因此闻言后只是颔首未语而并末追问,但却听那俏姑娘已脆声笑道:“呔!丑哥哥,可别不看我爷爷及本姑娘喔!要知爷爷乃是江湖武林人称医叟金一丹的盛名之人,姑娘我也是江湖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灵姑金翠瑶,又岂会在意什么邪魔歪道敢来打扰?”
丑汉闻方顿时一怔,没想到皓首老者竟是江湖武林极为敬重的医叟,因此双目中精芒电射闪烁的望着祖孙俩背影,内心欢愉的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原来老前辈竟是江湖武林黑白两道皆极为敬重,且皆极维护,无人肯伤的医叟!晚辈能得您不嫌已是深为庆幸了,又怎敢再高攀?”
丑鬼朗爽的大笑时,满面唆肉颤抖欲坠,但清朗明亮的笑声却令医叟内心惊异的脱口喝道:“好功力!”
丑汉闻言顿时惊急得默然不语,但医叟续又笑说道:“呵呵呵!凭老弟台的功力,在江湖武林中应非无名之辈,可是老朽却从未曾听闻江湖武林中有老弟台这么一个年轻高手,看来老弟台并不恃功求名,而是隐技不争强斗狠,以致无人知晓老弟台乃是不凡高手!好好!
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个忘年之交老朽是交定了!”
医叟笑语之声方止,立听灵姑金翠瑶又娇嗔道:“呔!爷爷您又来了!您要再让瑶儿矮了两截,那以后别想再喝酒了!”
“啊?丫丫头那怎么行?好好!爷爷不提不提了可行吧?唉!哪有这么霸道的丫头?”
“爷爷”
“呵呵呵!好了!爷爷不说了!老小哥儿!你往南要去何方呀?”
丑汉目注祖孙俩的背影,耳闻两人的笑语娇嗔声,不由内心欢愉得目现笑意,当耳闻医叟询问时,立时笑答道:“金爷爷!晚辈南行乃是欲探望数年未见的双亲及弟妹们,然后再浪迹江湖。”
“喔?”
一路车声辘辘且夹着三人天南地北的闲聊声,待车行至一十字路口时,丑汉己跨下马车笑说道:“金爷爷!晚辈至此便要转往渡口由水路南行,但不知您及金姑娘”
“呵呵呵!老朽祖孙俩也要由此西行东平湖,小兄弟改日有暇可至湖东山坡上寻找老朽相晤!”
丑鬼闻言立时躬身谢道:“金爷爷!晚辈改日有暇必将拜望您及金姑娘,嗯金姑娘!在下与姑娘初识且交谈甚欢,只因身无适合之物,因此只能有些许薄礼相赠,尚请姑娘莫嫌!”
丑鬼说时己由怀内取出一只小玉瓶递向金姑娘,而灵姑金翠瑶竟也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并咯咯笑说道:“咯咯!那就谢谢丑哥哥啦!改日丑哥哥真能至东平湖找爷爷时,本小妹一定会下厨做几样好菜让你和爷爷喝两杯!”
“哈哈哈!那就先谢谢金姑娘了!”
丑鬼朗爽的笑语声中已朝祖孙俩揖手告辞,转身跨大步入东行去。
医叟含笑望着那雄挺如山的背影逐渐远去,才驱车转往西行,并且朝灵姑金翠瑶沉声说道:“丫头!他虽面貌极丑,但其气质却甚为不凡,那只眼睛清澈星亮隐含机智聪慧,语音清朗洪亮,气息如丝悠长,可见内功高深恐已达任督贯通之境了,再加上他语出稳重言中有物绝非泛泛之辈,只可惜他那张容貌,如果他肯由爷爷操刀医治,说不定能重现他以往本貌呢!但是他生性豁达不以容貌为意咦?好香啊?丫头你手里拿的快给爷爷看看!”
医叟正喃喃诉说内心所觉时,倏觉有一股清香怡人的香味飘溢鼻端,这才发觉丫头己将手中小玉瓶塞拔出,才便清香味溢出的,因此惊异得勒马顿止道旁。
灵姑金翠瑶此时似被瓶内的香味及引得连嗅不止,并欣喜笑说道:“爷爷!丑哥哥送我的小玉瓶,因听内里有水晃响才好奇的打开,没想到竟如此清香,且嗅闻之后神清气爽清凉无比呢!”
医叟惊异得伸手接过嗅闻,接而己是双目惊睁、老脸抽搐、双手颤抖得急忙塞妥瓶尽纳入怀内,并急促的朝灵姑金翠瑶说道:“天哪这!这这玉瓶内竟是千载难逢,能令江湖武林争得血流成河的万年石乳呢!据爷爷幼年时,你曾爷爷因救了一位名医束手、病入膏盲的王爷性命,而获赠小半瓶的万年石乳,后来配妥十种药材,才熬炼出咱们金家盛响江湖武林的续命金丹。凭着续命金丹救活了数十名几近断魂的人,才使咱们金家成为令江湖武林刮目相看的名医,可是如今的续命金丹己只余四粒了,令爷爷珍若至宝,秘藏家中,非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动用,然而他天哪!他竟将如此万金难求的珍宝,毫不吝惜的赠给你?”
灵姑金翠瑶耳闻爷爷之言,已是惊怔得难以相信,芳心怦然紊乱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方才脱口笑道:“爷爷!您不是说丑哥哥他是个心性正直豁达的性情中人吗?估量与咱们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但却以真情相交不曾言语表达,也只有在此时咱们才了解他对咱们的真情是吗?”
医叟闻言顿时面浮笑意的颔首说道:“对!对!丫头你说的极是,他果然是性情中人,以诚以情相对,真令爷爷汗颜何以为报?呵呵呵!丫头你竟能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中便能体会出他的为人,看来己承传了咱们金家的灵智了呢!”
灵姑金翠瑶闻言,顿时芳心怦然满面羞霞的回想起丑哥哥的言语举止,芳心中似乎涌起了一股以前从来未曾有过的迷茫慌乱感,半晌才轻啐一声的娇嗔道:“呸!人家哪像您是个老糊涂?人家是传自我娘的咯!”
“呵呵呵!不知羞的丫头!爷爷夸你两句你还真要开染房啦?咱们快回去吧!爷爷
嗯!看家中沿缺些什么药材?要尽早备齐再熬炼出咱们金家享誉江湖武林的续命金丹!”
祖孙两兴奋欢偷得连连催驱,恨不得插翅飞回家中,已逐渐消逝在官道之中,但两人内心中依然不时浮起丑鬼的容貌声音,沉思他姓名出身来历?
但祖孙俩怎知万年石乳虽珍贵无价,但在丑汉的眼中却怎及医叟的仁心仁义?
因为医叟在江湖武林中能享有盛名,并非是全因他医技高超之故,而是只要有人危急求医,他皆不问出身来历尽心施救,因此博得罴白两道邪魔怪杰的敬重,不但无人肯危及他一丝一毫,甚而暗中维护不容有人危害。
医叟的名声如何丑汉当然早已知晓,因此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赠送一瓶万年石乳,也是希望藉由医叟之手行善天下救人性命,以表自己一片心意罢了。
但他怎会知道医叟家传享誉江湖武林的续命金丹,正是以万年石乳为主药引,再配要十种珍贵上好药材所熬炼成的,如今所余寥寥无几,珍若性命。
因此医叟喜获珍贵难求的石乳后,自是喜出望外的将丑鬼视为金家盛名能延续的救星,这也是丑鬼未曾料及的。
平顺缓流的沭水中,南北舟船往来不断,捕鱼小舟更是处处可见,待日落西斜时才逐渐稀少。
在一处内凹的船泊渡口,此时有一艘北上风帆大船略微一偏,已缓缓进入泊船渡口内缓缓靠岸。
事先整妥行囊的船客早己站在船面,待靠妥渡口码头时已一一鱼贯下船踏上陆地行往渡口小镇内。
此时下船的乘客中有一名身穿黑衣头戴竹笠的壮汉,背背行囊腰间插着一支四尺长短的布套,内里不知是何玩意?但以长度看来绝非是旱烟旱管袋之物。
只见他缓缓行入渡口小镇时口内尚喃喃低语着:“有二弟及弟媳照顾着爹娘,留下的银两也足够安康的生活,如今我己无后顾之虑,己可开始我的复仇大事了!”
内心沉思缓行时突听前方哗然惊叫声传至,并有怒叱暴喝之声响起,似是有人口角结怨争吵中。
只见前方大街中有数十名商贩走卒围立张望,并听有人怒喝道:“如此看你尚有何话可说?”
接而又听另一人沉声斥道:“哼!田分堂主莫要欺人太甚!我阎王针遭人暗陷双目失明,因此脱离飞虎帮三年余,此乃帮内上上下下皆知之事,便是廖帮主也己默许,因此田分堂主怎可靠以往之事大做文章藉帮寻畔?”
“嘿嘿嘿玉无尊!帮主以往专责由你密寻得金丹,然而你却诿言推拖,逆帮主之令不曾依命行事,因此帮主早有不满,若非看在你是老帮的老手下,否则早已将你送入刑堂治罪了,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帮主对你的宽宏,反倒造谣生事诬蔑帮主名声?因此帮主已在下令要拿你回帮治罪!”
“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我也不顾多费唇舌解释了!”
“嘿嘿嘿!本分堂主将你拿回总堂,自会有人逼你一一吐实的,你且跟本分堂主走吧!
否则莫怪本分堂主要不顾往日情面强押你回堂了?”
“哼!你当老夫如今双目失明便会怕你们了吗?你且试试看!”
黑衣人此时已挤入人群前,只见有二十余名手执武器的灰衣壮汉,以及一名面色阴森的削瘦五旬老者,正围住一名蓄有三绺短髯神色清矍,手执一文油黑发亮的竹棍,年约四旬左右的盲目文士。
那盲目之士此时已是神色愤恨的咬牙默立,似乎己然有出手抗拒众灰衣人也不顾受人挟持之意。
“啊?果然是他他怎会双目失明的?怎会离开飞虎帮的?嗯,要助他不落入他们手中才是!”竹笠低垂的黑衣人内心思忖后,己然迅疾窜出人群不知去向。
而此时的二十余名灰衣大汉皆是神色狰狞的缓缓往前逼进,手中兵器则不时挥舞欲砍。
就在此时倏听一阵有如飞天龙吟的清朗笑声由空而降,霎时惊得众灰衣大汉及围观人群愕然张望笑声从何而出?
“哈哈哈哈哈看来江湖传言不假!名盛江湖的飞虎帮竟是倚恃人多势众欺凌弱小的无耻之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尔等有何欺人之能?”
场内二十余名灰衣大汉为首的瘦削阴森田分堂主。
此时内心惊震朗笑之人竟能将笑声折转由空而降,如此功力少说也在甲子之上,绝非自己及二十余名手下可力敌的,因此耳闻笑声之后己是内心惶恐得大声说道:“是何方前辈高人传声?本座乃是飞虎帮沭水分堂分堂主田中福,尚请前辈现身容本座拜见!”
“哈哈哈田分堂主不必妄测大爷来历,不过贵帮帮主与本大爷尚有大仇未清,尔后本大爷自会至贵帮总堂寻那贼子复仇,今日本大爷也不为己甚,且饶尔等一遭传话贵帮主!
滚吧!”
然而田分堂主为了帮中威名及自己的名声,岂可被未曾现身的高人几句话骇退?因此闻言后续又说道:“哼!本座虽只是个分堂主,但也小有名声,单凭阁下几句话便想威胁本座不成?哼!哼!有本事何不现身一见?莫作那缩头乌龟”
“放肆!”
田分堂主话未说完倏听一声暴喝响起,众灰衣大汉耳闻之下也只是心悸颤然而已,但田分堂主却是有如被一股晴天霹雳击中般,霎时脑中轰然巨响眼冒金星双目发黑,神智骤然昏沉得人事不知软倒地面,顿使四周大汉惊惶骇畏得惊叫连连,连忙扶抱着田分堂主逃离小镇转眼不知去向。
双自己盲的阎王针虽看不见四周景况,但皆也听清那清朗笑声及话语,并从那悠扬响亮的声音中听出是一个功力高探莫测的年轻人所发。
待聆耳静听周遭大汉似己仓惶遁走后,内心大石方轻松落地的便欲开口,但倏觉身后有一蹑足接近之人,因此续又骤提功力戒备,忽听那蹑足接近之人低声颤声道:“喂!喂!先生你还不快趁此离去?万一那些恶人又来可就不妙了!”
盲目文士闻言己察觉出是个平凡常人,因此内心大宽的问道:“咦?你这位老弟你是何人?”
“先生!小可乃是刚入镇的外地人,没想到竟遇见老天爷开口说话的奇事,真是令人呔!先生快走吧!让小可牵先生离去吧!”
阎王针玉无尊只觉一双温热微颤的大手搭上自己的左臂,虽不知他是什么人,但由他粗喘息息及沉重不稳的步履声听来,是个心性正直的寻常百姓,因此并无拒绝之意的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去。
半个多时辰之后,沿河岩的一片树林内,一堆柴火上烤着两只肉香扑鼻的大兔,火堆旁则相对坐着四旬盲目文士及面貌狰狞丑陋的丑汉。
“哈哈哈!这位老弟,听你口音并非齐鲁之人,但不知仙乡何处?”
“唔先生!在下乃是江北人,但自幼离家浪迹江湖十余载,至今早已忘了是何处人了!喔!烤兔己熟!先生请用以裹腹吧!”
阎王针玉无尊伸手接过递至身前的半只烤兔,但并未立时食用而是续问道:“喔老弟台!听你语音似乎年不过三旬,但为何不寻一安身之地而浪迹江湖?要知江湖可是个尔虞我诈人吃人的险地,非万不得已还是尽早退出才是!”丑汉闻言沉默一会后才叹声说道:“先生所言极是!但人生在世有些却是难以自择的道途,况且在下生性逍遥不受拘束,因此并无意在一处久留,自是四处浪迹了!”
就在此时倏见阎王针右手疾由袍袖内握出一物,并且急喝道:“树后是什么人?还不快现身?”
“噫?好功夫!小生方接近十丈之内便被先生察觉,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阎王针!”
循声只见十丈外的一棵大树后己转出一位身材瘦小的俊逸书生,笑行接近火堆旁的两人。
“哼!姑娘是什么人?快报出来意?否则莫怪我阎王针不客气了!”
丑汉眼见少年书生之貌虽也心中一怔,但随即急声说道:“先生莫急!这位公子曾与在下在一处茶栅内同桌饮茶,也算是相识吧!”
“哼!他身具武功却无声无息的逼近身后,若非心有不轨岂会有此行为?这位年轻人既知老夫阎王针之号,想必也知晓老夫的心性,快说出来意吧!”
由侧面行至两人之间的少年书生,笑望两人一眼才说道:“玉前辈不必心疑!晚辈只是贪赶夜路错过宿头,待行至此间时却被肉香引得饥涎欲滴而进入林内,并发觉林内火光才循光行至,并非有何不良之意!至于这位兄台乃是晚生第二次巧遇罢了!”
丑汉闻言也接口道:“这位公子不曾厌恶在下,实令在下感激,想必赶路之时未曾入食,请暂以烤兔充饥如何?”
少年书生闻言并未犹豫且立即笑说道:“如此便敬谢兄台的好意,小弟就不客气了!”
俊秀的少年书生笑说中己伸手在火架上撕下一只免腿,斯文秀气的撕食着,而阎王针侧首聆听后,却冷然的朝丑汉说:“老弟!你虽非武林中人,但也浪迹江湖十余载,想必也经历过不少艰困危厄,至今尚能安危无恙,可见甚为机智警觉,而且能察颜观色注意身周异状,方能安危渡过不知何时临身的危机,便是一些长走江湖的武林中人恐怕也难比老弟机警吧!”
丑汉闻言顿时一怔,但心知他必有所指,于是便欲开口应答,但却听那俊秀少年书生已撇嘴说道:“玉前辈所言甚为有理,不过玉前辈却少说了一样!要知这位兄台阅历见识虽广,但最重要的是他稳重沉默能忍能屈,并不因无谓的讥讽之言而与人争强斗气,方能避免惹出祸端,然而有些人则是自视甚高,傲气凌人,且疑心甚重怒心时发,故而常惹争纷与人结怨,才引来杀身之祸命丧他乡,玉前辈认为晚生所言可是?”
阎王针玉无尊闻言,心知这小后生听出自己话语所指,内心虽赞他机灵但依然冷声说道:“哼!哼!哼!小兄弟所言甚对,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而防人之心则不可无,在茫茫人世中面恶心善之人虽不少,但面善心恶人却比比皆是令人防不胜防,便心胸开朗无城府之人,往往毁于身周之人的毒心辣手之下,像老夫哼!恕老夫多言了!”
俊秀少年书生闻言顿时一双细眉怒挑的睁目欲言,但丑汉心知两人如此针锋相对必将惹出怒意争端,因此急忙开口抢说道:“两位唉!其实两位所言皆甚为中肯,而且在下也曾遭遇过相似之事,自是深有感触的曾细思过其中原由”
阎王针及俊秀少年书生闻言俱是一怔,顿时对他产生了一股好奇之心,想听听看他有什么悲愤遭遇或什么中肯之言,因为俱是默默的静待他开口。
丑汉眼见两人果然顿止了尖锐对立之状,因此便开口说道:“其实两位皆属性情中人,皆无因微隙生怒或心存害人之意,要知为人处世与人相交皆应以诚为本以义为重,且能无私无我肝胆相照方可得交知己好友,尔后更能直言无讳虚心受教方是至交知己,否则一方内心有异或是涉及利益或某种原因时,其友情必然浮荡不稳随时生变,甚或危及性命!如此之人较之不识之人更为可怕,也甚难提防,因此交友之贵在于方寸之地,纵然有好友,但其内心隐有不可告人之情时,自难坦荡尽言,虽不致影响友情,但总会心生隔阂而有所微隙,因此人生在世若想得一深交知友,虽非缘木求鱼,但也恐一生一世难得一人,有些人呼兄唤弟相交满天下,看似情深义重可同甘共苦,但是能推心置腹之人又有几何?能直言无讳虚必求教者又有几何?此乃在下一己浅见或难入两位耳内,若有得罪之处尚乞两位见谅!”
丑汉话落之后也不管两人有何神色,自己便垂首食着手中烤免不再多言。
阎王针玉无尊及俊秀少年书生没想到他竟能说出如此铿锵之言,不由内心中涌出一股莫名波澜的怔愕沉思。
似乎皆被丑汉说中内心隐私而无颜再语,只是食不知味的吃着手中烤兔。
半晌才见那俊秀书生双目中涌起一股难以理解的怪异目光,怔怔的盯望着丑鬼欲言,但目光斜瞟了阎王针一眼后,终于未发出一言的隐住了内心之意。
东方逐渐浮出了一片鱼白,便大地逐渐放亮,驱走了暗夜。
“啊?天色放亮了!如此便过了一夜!”
阎王针闻言后,似乎早有了去意的立时笑说道:“嗯!又是一个光明的日子到临了,虽然老天已看不见晨曦,但往昔的记忆犹存,那睦是个美好的景色!好了,老夫与飞虎帮结怨也不想连累你俩,况且老夫另有要事欲寻访故友,因此先告辞了!”
“先生好走!恕在下不送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老弟保重了!”
俊秀少年书生眼见阎王针缓缓出林离去后,顿时心情大松得脱口笑道:“好哇!他总算走了!兄台喔!小弟姓尤名玉,年方十六,尚未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丑汉闻言顿时淡淡说道:“在下贱名实不敢有污尤公子之耳,尤公子可称在下丑鬼便是了。”
“咯咯咯!兄台说笑了!哪有姓丑名鬼的人哪?”
丑汉话声刚落便听清脆悦耳,恍如女子的娇笑声由尤玉的口中响起。
顿时怔愕得疑望向尤玉时,突见他面色一红神色急变的正色说道:“既然兄台不愿以真实姓名相告,小弟也不好勉强,其实小弟远由汉中前来鲁地本是探亲,但没想到舅爷一家早已他迁不知去向,尚幸沿路打探中曾有人见过小弟舅爷曾在这附近现身过,因此赶来探寻查明下落,喔!对了,小弟舅爷便是江湖武林中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医叟,因此较易打探行踪,但不知兄台你可见过小弟舅爷的行踪?”
“啊?医叟金爷爷竟是尤公子的舅爷?”
丑汉惊愕的脱口讶叫道后,尤玉竟己惊喜的伸手急抓住他的手臂兴奋地笑道:“对呀!
他是小弟舅爷没错!兄台你你竟口称舅爷为金爷爷,莫非与小弟舅爷相识?并知晓舅爷现居处所?”
然而丑汉并不知他与医叟的真实关系如何?
虽知晓医叟祖孙两居于东平湖东方山坡上,但也不好明告,因此只得笑说道:“尤公子误会了!凭医叟的名声及年龄,在下称他金爷爷乃是尊敬,不过在下也曾见过他老人家与一位十五、六岁的双辫姑娘驾驭马车,往东平湖之方向前去呢!”
尤玉闻言虽未得舅爷的精确消息,但己是大喜得笑叫道:“往东平湖之方双辫姑娘啊!一定是瑶妹了!咯咯咯!总算有了方向了!”
尤玉欣喜的笑叫中本性毕露,似是个淘气的孩子般,朝丑汉连连作揖的笑说道:“咯咯咯!丑兄谢谢了!小弟这就赶往东平湖之方再打探舅爷及瑶妹行踪了!”
丑汉心知他此时初得久寻无着的舅爷下落,自是心急欲离,因此也忙笑道:“尤公子不必客气尽管请便吧!”
眼望着迅疾掠身出林的瘦小背影,丑汉不由嗤笑低语道:“嗤!嗤!看他欣喜兴奋的模样还像个未长大的少年,尤其是提到金姑娘时更是眉飞色舞,想必两人是青梅竹马情谊甚厚的玩伴,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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