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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出去以后,家里又恢复了宁静,妈妈喝了一口水,再看了一眼放在门口的鞋子,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安的情绪,旋即妈妈还是不放心地走向我的房间,想要确认我是否在家。
骤然妈妈的房间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吸引了妈妈的注意力,起初妈妈还以为是爸爸掉了什么东西打来的,拿起手机一看,这不是儿子班主任的电话吗?
今天不是也跟着一起出游了吗?怎么会打电话过来?难道是小枫出了什么事?想到此,妈妈连忙按下接听键。
“请问是陈校长吗?我是小枫的班主任啊。”对面传来一个女声,话音里带着些许恭敬。妈妈和我的班主任早就通过气,这个班主任是从初一就跟到我初三,当初妈妈帮我走后门进了市一中,为了能更好照拂我的学习生活,妈妈特意跟我的班主任打过招呼。原本这种违背原则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妈妈的身上,没办法谁叫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争气,一次又一次要让妈妈费心。
到后来我才知道,我以前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幼稚,妈妈在我背后为我做过的事,只是妈妈不善表达,不过妈妈对我的爱一分不少不输给任何一个母亲的。
“我是,今天不是组织出游吗?是不是小枫出了什么事?”说着妈妈不自觉地带有一丝紧张。
“噢,是这样的,小枫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所以刚才我让一位老师送了他回去,不知道小枫回到家没?”一般来说老师是不会直接叫我的小名这么亲切的,都会加上同学两个字,比如小枫同学。
除非是有某种关系,或者是亲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套近乎,我的妈妈是校长,掌握着班主任工作的生杀大权,自然要讨好点,为了拉近和妈妈的关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妈妈大为震惊:“你是说小枫回来了?”
旋即她回想起放在门口的我的鞋子。“是呀,回来的老师说送到家门口的,陈校长不知道吗?难道小枫没回去?”
“那你知道小枫是什么时候送回来的吗?”“按照路程,应该是不到一个小时前吧。”对面的班主任以为我没有回家走失了,明显语气有些着急。
“陈校长,小枫不在家吗?”“陈校长?”电话里再一次传来紧张的声音,将妈妈从发愣中拉了回来,待妈妈回神,连忙讲道:“没事了,我想小枫应该在家,我现在回去看看。”
为了不让我的班主任起疑,妈妈编了一个借口,当作自己不在家,这样子就算我有没有回家妈妈都有借口可以说得通。“那好,校长,我先去工作了。”“嗯,你去吧。”妈妈心不在焉道。
挂掉了电话后,妈妈将手机随手放在桌子上,匆忙跑过来我的房间,刚打开我的房间门,就见到我躺在床上沉睡不起。着急的妈妈顾不得她现在还裹着浴巾,扑到我的面前,紧张唤道。
“小枫!”“你怎么了?醒醒啊。”我的眼睛依然紧闭,随后妈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惊呼:“怎么会这么烫?”从来遇到任何事都处变不惊的妈妈,在这一刻居然惊慌了,甚至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方寸大乱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现在该怎么办”妈妈慌乱地在原地打转,时不时摸一下我的身体的高体温,心里紧张得一团乱麻,忽然妈妈一道惊呼“啊,送医院,对,没错送医院,小枫别怕,妈妈这就送你去医院。”
妈妈艰难地把我从床上扶起来,我将近一八零的身材,一百四十多斤,凭妈妈一个女人的力量,想要负担起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要是照平时冷静的妈妈,遇到这样的状况,早就去打电话给爸爸叫他回来送我去医院了,或者叫邻居帮忙一下,合力一起送我去医院。
可是此刻的妈妈,在见到我昏迷的那一瞬间,她的小宇宙就乱了。关心则乱,若是不乱证明关心的那个人在你的心目中还不算最重要的,才会不乱。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妈妈也不例外,以前的妈妈看似很冷静很沉着,那是因为妈妈以前没有任何一样事物触及到她所在乎的东西,而我就是妈妈心中的一道软肋。如果是一般的感冒生病,妈妈还不至于会这样。
可是我如今发高烧昏迷不醒,妈妈这样算好的了,还有一些溺爱孩子到极点的母亲,遇到这种事情不晕过去就算不错了。
妈妈把我艰难地扶出大厅,才想起她还没穿衣服呢,总不能就这样裹着浴巾跑出去吧,于是妈妈把我放到沙发上,回去房间里随便套了件衣服,顾不得是美还是丑。
对于此刻份妈妈来说,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妈妈一步一踟蹰地担负着我下楼,过程中我有好几次要摔倒,都是妈妈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硬生生地把我拉回来。
不可谓不是个奇迹啊,以物理学的角度,我的重量加上重力以及摔倒的加速度,以妈妈一个女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足以把我拉回来的,可是妈妈偏偏做到了。就如同曾经一篇新闻报导,一位母亲为了救回自己的孩子,竟然爆发出至今科学都无法解释的力量,即便最后那位母亲也力竭而亡。
但是救出了自己的孩子,在大家都认为没有希望的时候,这位母亲创造了奇迹,只能归为母爱的伟大。
到了楼下后,幸好有小区保安巡逻经过,有了保安的帮忙,带我出去了小区门口送上了出租车,终于把我送到了医院。见到我被送进去病房,妈妈不堪重负地倒在了医院走道旁边的椅子上。
这是妈妈生平第一次,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第一次体会到,若是儿子真有什么事,她该如何活下去?她第一次觉得,如果没有了儿子,她的世界会是怎么样?在见到无论如何都摇不醒的儿子,她失控了,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被一层灰色的死寂笼罩。
妈妈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那种感受,那种揪心的感觉,在送来的路上,妈妈甚至想过,如果我有什么冬瓜豆腐,她也不会独活的。
很久很久,医生终于从急诊病房里出来,妈妈匆忙迎上去,老年医生说了我的症状,还责怪了妈妈,怒斥妈妈竟然会让自己的孩子高烧到四十度才送来医院,到底是怎么做妈妈的!
妈妈没有反驳,只是泪水不自禁地流淌,她也没想到我居然会高烧到四十度,如果再发现迟一点,或者送过来迟一点,可能我已经烧坏脑子变成白痴了,甚至可能直接没有我了。
妈妈此刻也是暗恨不已,无比愧疚的怪责自己。我在医院吊了三个小时的,妈妈一直在我的身边照顾我,待我吊完针水,妈妈便打了个电话给爸爸让他来接我们,要不然单凭妈妈一个很难扶得住我,我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要是再出什么事,妈妈就算下到地狱都赎罪不清。
吊了三个小时的退烧针,我的高烧勉强退了一点点,朦胧中却模模糊糊隐约地听到妈妈与人争吵的声音,我很想起来查看。
可是身体不允许,浑身乏力的我抽不出一丝的力气,即使想要抬一下眼皮都极其艰难。“夏雨,我无论你在哪个国家半个小时必须给我赶来医院,不然你看着办吧。”
妈妈走到了一边,避免打扰到我的休息,不过电话中语气无比的坚决。“你听我说淑娴,我现在真的有事走不开,要不你让护士帮下忙,将小枫送回家。”
爸爸在电话里似乎十分为难,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你那所谓的破事不就是打牌打麻将吗?难道你那些混账东西比儿子的性命还有重要?夏雨我告诉你,再不给我滚过来,我们就离婚!”
妈妈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吼出来的,要不是顾及这里是医院,妈妈早就大发雷霆了。
生气地挂掉了电话,妈妈回到我的床边,轻抚着我额头的小刘海,散发出一道柔和的温情。似乎从没发过怒似的,仿似刚才那个在电话里咆哮到像是要噬人的女人不存在一样,有的只是一位温柔的母亲。
过了一个小时,爸爸还是没有来,妈妈没有生气,更没有不忿,反而一直在笑着,只是妈妈的笑容怎么那么凄然,蕴藏在瞳孔中的落寞,显得无比的死寂,甚至比见到我昏迷时还要感到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