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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起不了床,紫袖、紫衣几个轮流来拉她,她打死都要赖床。
到远方行商,没有这么折腾过,与人斗心机、牟取利益,也没这么伤神过,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要用一纸婚书把女人给牢牢拴住,因为不拴好,没有女人愿意为男人的开枝散叶做出这等重大牺牲!
“小姐,起床了,再不起床会来不及。”
紫衣推搡她,童心转过身,把棉被往头上一盖,不理。
“小姐,今天要给长辈奉茶,你不能让所有人等新媳妇。”
紫袖拉她,她发狠抓起枕头把自己的头盖住。
“小姐,胡老板来了,你再不起床,生意要让人抢走!”
紫裳大喊一声,童心的小心肝猛然一颤,弹坐起来。
她看看左再看看右,看清楚自己已经嫁人的事实。这些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连主子都敢眶骗?可她没力气骂人,她只想睡觉,伸出食指往嘴巴贴上,嘘一声,侧过身拉起棉被,圣旨来都打死不醒。
已经打理好自己、精神奕奕的黎育岷进屋,发现四个愁云惨雾的丫头围在床边,心里有些不快。
他不习惯自己的地方有这么多人,过去他连贴身丫头都不肯留,只在屋外摆两个二等丫头,让她们跑跑腿、整理屋子,现在一群女人挤在他床边、拉扯他的女人,让他感觉自己被侵犯似的不痛快。
“通通让开!”他低声斥喝,几个丫头乖乖退到一旁。
童心闭眼、心头不满,连她的丫头都能骂?怎地,被睡一晚,她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所有的身家财产全记到他名下?
她气恼,却也明白这就是人在屋檐下,奉劝天下女子,没事别跑去成亲,一成亲,人家就把你当成私产,爱怎么摆弄、怎么使用全由人家,就算人家把你给“用”坏了,也别指望听见半句道歉话。
童心很想冷嘲热讽几句,无奈累得眼皮睁不开,只能暗恨道:等本小姐精神来了,再同相公好好算帐。
但是她宽容,人家可不大度,她累死是她家的事,他要老婆起床、维护在长辈前的面子,她就得乖乖配合。
于是下一刻她被打横抱起,基于求生本能,童心下意识攀住他的脖子,本想一掌狠狠甩过去,让他明白,就算是阴山也有脾气,却没想到目光接触到他俊美无俦的笑脸时,又傻了。
如果毒药是一种武器,会让人失血丢命,那么他的笑脸也是武器之一,因为光是笑着,就会令她手软头昏,失去正常反应。
他笑着抱着她,舍不得放开,即使她已经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清醒。
她喜欢他的笑脸,而他喜欢她的傻脸,少了聪明睿智的眉眼唇鼻,让她有了小女孩的柔和天真。
因为舍不得放下,所以把她一路抱进净房,她的脸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被热腾腾的水给蒸红还是被他那张笑脸给羞红,在她还尚未搞清楚状况时,她已经连人带衣被泡进木桶里。
尖叫!但叫声才冲到舌尖,自尊就逼迫她把尖叫声召回,因为天底下还没有能让她花容失色的东西或人。
等等,他在干什么?!
几个丫头飞快追在黎育岷身后进入净房,眼睁睁看着小姐被姑爷丢进浴桶中,争先恐后抢上前来,企图解救小姐于水难之中,却没想到早已经洗过身子的姑爷居然开始宽自己的衣、解自己的带,搞得几个紫丫头吓得挤在门口,不知道该前进或退后。
紫襄反应最快,一把将所有人全推出去,啪地关上门。
难道是紫襄天生性子稳定,脑袋清明?并不是,而是因为昨儿个在耳房伺候,被吵闹了整整一晚上,经验告诉她,她家的新姑爷身子有多勇猛。
紫襄叹气,男人果然不能没有通房丫头,要不要建议小姐帮姑爷挑几个,免得日夜“操持”小姐累得不成人形?
“你!”童心带着警戒目光,瞪着朝自己走近的黎育岷。
“你要做什么?我现在没有体力。”
“为夫明白,这不是来帮娘子洗浴了吗?”
话才出口,人已经进入操盆中,他是认真的、负责的人,展现了充分的善意,帮童心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洗得干干净净。
洗得她呻吟不息、洗得高潮迭起,这一洗,非常之好,前头的长辈不等这对新人还真的不行。
双腿发软、动作别扭,童心让紫衣、紫袖扶进黎府大厅时,几个坐在堂上的长辈看见她迟缓的动作,眼角眉梢忍不住带上喜意。
很显然,长辈们对于黎育岷的卖力表现非常满意,由此可见,大房真的很缺子嗣。
黎育岷领着她一一奉茶,每次起身,他都适时扶持。因为他体贴热心,错!是他不想丢脸失礼,若不出手帮上一把,她会直接瘫软在地上。
向四房叔婶,也就是黎育岷的亲生父亲和嫡母敬完最后一杯茶后,大房婆婆笑着对黎育岷道:“快扶童氏坐下,别教她累着。”
话虽这么说,童心真能坐下?满屋子的哥哥嫂嫂全在场,他们连张板凳都没有,她要真坐下,还不得上一句“商户女就是缺礼仪”的评语。
童心笑着向大房婆婆李氏屈身为礼道:“多谢母亲体贴,媳妇不累。”
见她落落大方、举止合宜,哪有外头传的那样,分明就是个有教养的好女子呐。
李氏冲着媳妇猛瞧,越看越称心满意,尤其是那副身子板,定是个能生养的,她笑得眼睛眯起来,与老夫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心里忖度着,回头要给媳妇送点补品,好好将养才是。
童心低头,表现出几分害羞,即使她没有半点羞涩感,但新嫁娘的角色就得配上这样一副表情。
她不想同意,但娘的确是对的,身分不同了,行为举止再不能像过去那样,何况黎府是个讲礼、讲规矩的官家。
在敬茶时,她悄悄打量过黎家人,高坐在上头的老太爷虽然堆起满脸笑意,却是个城府深沉之人,他的眼光精明烁厉,脸庞不怒自威,并且同黎育岷一样,教人看不透。童心相信,若是个可以轻易被看穿的,如何成为皇帝近身的朝臣。
至于老夫人,一眼即可看出是个聪慧睿智的,虽多年不操持家务,养出几分平和性子,却不是可以被轻易糊弄之人。
大老爷黎品方有点严肃、不苟言笑,身材是四兄弟中略矮的,大夫人李氏是满脸的慈蔼和善,即使童心天性多疑,也得相信自己运气特好,摊到一个好婆婆。
二房老爷黎品正形容与大老爷有些相似,不过眉眼间多出几分灵活,至于妻子庄氏那就初次见面,她不想使用太多的负面评语,若每个家族中都会出现一个挑事、爱是非的,那么不必怀疑,庄氏就是那个人。
她的身材略显丰润,不过五官明媚,年轻时定是个招人喜爱的大美人,可惜眼神不定、不断上下打量童心的服装首饰,眼底的贪婪啊,恨不得把她给剥干净,将她全身上下的好东西全纳入自己袋中。
三房老爷黎品则在外地为官,这回只让妻子邱氏领着嫡子育昆回京,帮着大房操办亲事,邱氏也是个平和人,气质优雅,看人的眼光温温润润,令人感到舒服。
至于四房的黎品为确实如传言所说,是老太爷四个儿子里面长相最好、身材最高姚的,长得风流潇洒、气质翩翩,可惜目光里少了几分男人该有的沉稳笃定。
童心暗思,比起四老爷,自家相公绝对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管外貌、气度都胜过无数。
黎育岷对亲生父亲并不亲近,连恭敬也谈不上,似乎还有那么些许轻视。唉,她就说啦,血缘哪有那么重要,维系亲情的可不能靠那点儿东西。
四老爷新娶的公主夫人董丽华,非常漂亮,但除漂亮之外,童心说不出其他评论。
也许是高傲,也许是自视甚高,满屋子人她似乎都看不上眼,童心有些万幸,婚礼过后她很快就会回乐梁城,自己不必和这位年轻婆婆相处。
童心让紫衣、紫裳上前,二给同辈们礼物,男子是玉佩,女子是发簪,都是精致货色,而包着礼物的荷包全是出自紫袖之手。
同辈当中,大房嫁出去的女儿育敏、育琳都回来了,还带回自己的夫婿,姐夫妹婿和黎育岷相处得不差,二房的育南、育朗也带着妻子过来,三房只带嫡子育昆,四房的公主夫人谁都没带,不过,同黎育岷交好的黎育莘、黎育清都回来参加婚礼,育清还带着夫婿齐靳过来。
黎育莘浓眉大眼,皮肤有些黑,脸庞英气满满,听说是个颇有建树的小将军,性子憨厚朴实,让人有意愿同他交好,黎育清秀丽漂亮,和丈夫站在一起很是般配,郎才女貌,教人羡慕。
童心确定自己和黎育岷并肩站,定不会得到“般配”这个词,谁教黎育岷长得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若身为女子,定艳冠后宫,而她这个妻子不过秀丽而已。
没有他的好容颜已是委屈,偏偏人家还不是绣花枕头,内涵学养都经过皇帝认同,这样的好男娶她这童家女,不喊几声委屈她都看不过去。真是高攀呐,她不晓得该讽刺自己,还是感激自己天生好命。
另外还有一个表姑娘叫做徐灵雪,是庄氏的外甥女。
名字很好,有那么几分出尘味道,瓜子脸、柳叶眉,小巧秀丽的红唇微嘟,那样貌十个男人九个爱,在青楼里有这样五官的女子必定成为红牌,可惜那股气质童心说不上来,就是不讨她欢喜,许是没缘分吧。
“嫂嫂,这荷包绣得真好,我要同嫂嫂讨教。”
黎育清看着荷包一脸惊艳,她也是一手好女红的,比起这个,还有几分不如,若非童心身分摆在那儿,她真想把四嫂延揽进天衣吾凤,天衣吾凤是她与“前嫡母”、现在的静亲王妃合作的铺子。
童心看一眼黎育清,那不是奉承,是真心喜欢,对于观察人,她有八九成把握,不过这话幸好她嘴里没东西,否则会啧出来。
童心扬眉笑道:“女红我不在行,荷包是丫头做的,我可不敢居功。”
黎育清眼底单纯的崇拜,把童心的尴尬给按捺下。
“真的吗?那我可不可以见见?”黎育清见猎心喜。
“回头让她去寻妹妹便是。”童心笑道。
“多谢四嫂。”
黎育清才停下,庄氏便酸溜溜的道:“四少奶奶又不是普通女子,何必学旁人做绣工,两片嘴皮子轻碰几下,白花花的银子就滚进来了。”
她的声音不低,可满屋子人却是一致将她的话给忽略过去。
童心低头浅浅微笑,这位二夫人,还真不得人缘。
可庄氏是个不懂眼色的,竟没发现众人的态度不对,还真当自己声音太小,居然扬起声音续道:“我说四媳妇啊,你这十里红妆,可是满京城百姓看着呐,那实打实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羡煞多少人家,听说童老爷还把大通票号的股份给你五成,既然你已经嫁进黎府,总得孝敬孝敬长辈,不如拿个一、两成股份卖给婆婆婶婶如何?”
就这样明明白白地讨要起来?不会吧,知道她眼皮子浅,没想到会严重至此,童心讶然地望向庄氏,可惜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错,昂头挺胸等童心给个确定答案,而其他三房夫人都低眉顺眼垂下头,摆明此事与她们无关。
贪想新媳妇嫁妆,这话传出去,长辈的脸还要不要?
庄氏的话让黎品正黝黑的脸微红,他低声斥喝“你闭嘴!”
“怎么就让我闭嘴?既然进了黎家大门就是黎家人,本就该多替黎家着想几分,这是本分。”
庄氏是个爱争的,过去同四房的萱姨娘争,萱姨娘输了、败了,她终于扬眉吐气,觉得自己占上赢面,还想着主持黎府权利,从当中谋些好处。
谁晓得三房四房在外,本就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她同大房李氏一争,却没料到育清丫头本事大,成亲前想到给亲哥哥置办宅府,还求着哄着让老太爷领着大房搬进来住。
从此她能支使的不过是丈夫、儿子那点月银,偏偏公公爱惜名声,不许儿子在任上贪百姓半文钱。
官夫人?名声好听,可内里就是个穷的,看看四媳妇身上那块布料,她敢打赌,一尺没有十两绝对买不到,再不说那绣工、款样儿天衣吾凤已经是京城姑娘追求的目标,可和四媳妇这一身相比,拿什么比呐?!
更别说她头上那几颗镶在簪子上拇指大的黑珍珠,自家媳妇不过从娘家得了一小颗,便骄傲得说要拿来当传家宝,而人家头上那些,天,是把好几栋大宅给戴在头上了。
就说公爹偏心,给二房找的媳妇不过是中等家庭,哪像童家这样,唉,童心要是嫁给他们家育南不知多好。
现在这般思量,她忘记在得知黎育岷与童家订亲时,还冷嘲热讽地道:“大嫂这是想贪图亲家钱财呐,也不想想童老爷老年得子,能不把财产全都留给儿子?女人出嫁就是外姓人,能多得些银钱就罢了,可童大小姐是用黄金娇养大的,花钱如流水,那些嫁妆禁得起几年败。”
她怎么都没想到,童老爷居然这样疼女儿,连大通票号的股份都舍得让女儿带进夫家,为给女儿添脸面,还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这会,童心便是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每年的利钱砸也能砸死她。
比起能生儿子的媳妇,她更乐意娶个能生银子的。
站在一旁的黎育清不满了,她这是替黎家还是替自己着想啊?
丢脸!之前知道她占天衣吾凤五成股份,二婶也是这样没脸皮地伸手讨要,若不是大房把京城的屋子让给二房,搬到她置办的这处宅子,与二婶见面的机会不多,再加上她是出嫁女儿,齐靳那张冷脸及时阻止二婶的贪婪,还不知道她要说多少没脸皮的话。
现在又若是今天的事儿传出去,新妇才进门,黎府上下便觊觎起媳妇的嫁妆她到底要把黎府的名声践踏成怎样?、
忍不住,黎育清挪挪步子,走到童心身边,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掌心道:“四嫂,别理会二伯母,她性子就是那样。”
“我知道,没关系的。”童心向前一步,微微屈膝回话“二婶,媳妇尚未规整嫁妆,着实不清楚娘家给了媳妇什么,所以这事儿暂时无法应下。”
这是场面话,若庄氏是个明白人,自不会再苦苦纠缠,偏偏她不是坏人也不是明白人,非要童心当场应下她要的股份。
“这话可是推托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倒是你这个正主儿不清楚。”说完话,她重重哼一声,摆明心情不顺。
黎老太爷见状恼火,今天是新媳妇见长辈,她非要摆出那张势利脸孔,她自己坏了名声不打紧,两个女儿还在别人家里呢,也不怕被夫家看轻。
黎老太爷本想出声说几句,却没料到黎育岷抢在前头。
他走到童心身边笑道:“二婶,你这是在为难童氏呢,岳父的股份不是给她而是给了侄子,侄子答应过岳父,大通票号的股份永不易名,传子不传女。”
“怎么可能,你这是在说二婶呐,你当二婶是三岁孩子?”哪家的岳父会把女儿嫁妆过到女婿名下?何况童老爷子是个精明人,怎会做蠢事。
童心在心底笑道:就是眶你呀。关起门来,东西是谁的,只有他们夫妻知道。
这会,她对黎育岷有点感激了,虽然自己不是没有能力解决二夫人的贪婪,可他愿意为此事出头,这棵大树,傍着傍着还挺不错。
“够了!”黎老太爷脸色一沉,庄氏就是有再多的话也不能出口。“育岷,你带童氏下去休息吧,中午再过来-起吃个饭,全家人聚聚。”
“是,祖父。”黎育岷向长辈告辞后,领着童心往外走。
黎育莘、黎育清飞快向祖父等一干长辈告辞后,跟着离开大厅,像两块牛皮糖似的巴上黎育岷夫妇。
黎育莘搭上黎育岷的肩膀“四哥,我从幽州带回几坛好酒,咱们同妹婿乐乐。”
黎育清勾起童心的手臂道:“四嫂,我去看看你那丫头成不成?”
两个人亲亲热热,一下子就把童氏视为自家人。
童心才要应下,黎育岷却板起脸孔道:“你们都回去,你们四嫂累了,得歇歇。”这话说得人脸红,不过童心承认心头有几分甜滋滋的,对自家大树益发顺眼。
黎育清噘起嘴不满道:“我早知道,有了新娘就没爹,有了四嫂就没四哥。”黎育莘也揶揄一句“没办法,谁让四哥的心全偏到四嫂身上。”
黎育清朝黎育岷吐舌头“四嫂,以后我就认你了,那个坏哥哥我不要了。”
几句话彰显三人交情,旁的兄弟姐妹可没像他们这样儿。
童心微哂,心里有些羡慕,她没有可以支应的兄弟姐妹,这些年才会过得任重道远。
心微暖,她拍拍黎育清的手背道:“行,认四嫂就成了,往后吃香喝辣有四嫂照应。”
这边一团和乐融融,另一边却是气愤难当,为中午那餐团圆饭,二房的宅子虽然在京城,却也还不能回去。
两个媳妇见婆婆不开心,找个借口避开,儿子被二老爷叫到另一处说话,屋子里就剩下庄氏和她的外甥女徐灵雪。
庄氏忿忿不平,徐灵雪也满心怨慰,庄氏嫉妒,徐灵雪亦然,只不过庄氏嫉妒的是落在大房的金银财富,而徐灵雪嫉妒的是童心。
昨儿个敷了厚粉还看不出,今儿个她可是从头到脚都给打量清楚了。
虽然穿的是上等绸布、戴的是昂贵饰物,整个人打扮得花团锦簇,却也掩饰不了她的平庸姿色,长得不美就算了,身量又不纤细动人,那副模样同四哥哥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糟蹋人,黎老太爷怎能为银子断送四哥哥的一生?
徐灵雪是庄氏同母胞妹的女儿,妹妹过世前怕丈夫再娶的妻子不善待女儿,便求着丈夫将女儿送到同自己感情深厚的姐姐身边,指望藉着黎府名声替女儿寻一门好亲事。
徐灵雪本属意两个表哥,却发现表哥、表嫂鹣鲽情深,自己插不进去,后来见着一表人才的黎育岷,芳心便寄托上了。她不时在黎育岷身边晃,黎育岷待她虽然有几分疏离但也算客气,可惜黎育岷受皇帝看重、经常因皇差出京,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她本还盘算着,如何怂恿姨母去向大房说亲,却没想到一转眼,老太爷就将黎育岷的亲事给定下,这盆兜头淋下的冷水,教她怎么忍?
越想越怒,庄氏一掌拍在桌上,吓得徐灵雪心头一震,转头望向姨母。
“我就不相信童老爷会这么糊涂,怎么可能把嫁妆归在女婿名下?”
徐灵雪怯生生地望向庄氏,突地灵机一动。
以前她向姨母透过口风,对黎育岷有好感,姨母想也不想就否决,还斥责她一顿,说是看男人不能只看长相,还得看出身、身家,这黎府上下有多穷,自己是见识过的,怎能让她嫁进去。
那时徐灵雪便隐约猜测,姨母想把自己嫁给某个大官或富商,利用自己的美貌替姨父、表哥谋前途,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姨母利用一回。
徐灵雪扬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能,若非童老爷开出这样的条件,以四哥哥的好模样、好前程,满京城想嫁给四哥哥的名门淑媛多得是,老太爷怎会为四哥哥挑选一个商户女子为妻?”
“你的意思是育岷没眶我?”
“灵雪是这样猜想的。”
庄氏定心一想,还真有可能,四房老爷是个废的,除了玩女人没啥特长,现在有公主撑住房头,往后日子定是好过的。
三房老爷在外地为官,听说私底下营生做得不错,在当地买屋买田买铺子,生活宽裕得很。现在大房得了一个富媳妇,日后吃香喝辣、舒坦得紧。只剩下他们二房,里里外外就是个穷字,站到哪儿都矮人一截。
“这童老爷是精明多年、一时糊涂,万一育岷宠妾灭妻,把童氏给谋害,童老爷还能把嫁妆给要回去吗?宠妾”她猛地转头望向徐灵雪,脸上的笑意加深,目光定定落在外甥女身上,许久缓声问:“灵雪,你不是挺喜欢育岷的吗?”
听见庄氏的话,她知道自己勾动姨母的心思,红了脸垂下头,抿唇轻笑,柔柔回一句“灵雪但凭姨母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