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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我想起你时,会想着提起桌上搁置了好久的那支笔,写下你美丽的容颜,画下你莹莹的浅笑。而真正提起笔来的时候,一转身,才发现树上原本深绿的叶子已经被秋风染上了黄色,它们在风中不情愿地脱离母体,打着一个又一个的旋儿,在经历了一夏的繁华之后,终于落尽。它们也不愿意归于泥土之中的平淡了吧,即使这种归于只是暂时的孕育。
实验室门前的那些草,在你走了之后的这些日子里,和我的思念一起疯长,郁郁葱葱的,最近被连日来的秋雨侍弄的东倒西歪,它们已失去了往日积极的生命之色,在一阵阵的秋风中瑟瑟地扭动着身子,于是每天上下班的时候,落入我眼中的,是提前进入的苍凉和衰败。中秋才过去两个月,我已经闻到了冬的气息,这个城市在瞬间寒冷了起来。
是的,我想你了。我想起你时,我希望自己是悬挂在天空的秋日艳阳,越过1。5亿公里的空间距离,将你的静默欣赏。
你一定还记得花坛边的那几棵银杏树吧?孱弱的、小小的银杏树在你走之后并没有长多少,唯一的变化就是那些还算茂密的银杏叶子,现在已变成黄色,那是一片刺目的金黄,以至于阳光直射在它们身上的时候,我不得不眯上眼睛。而每次看见这些小小的银杏树,我就会想起曾经读过的一篇文章——森林化石,在新疆的奇台县境内,有一大片远古原始森林,听说是生长了千年万年的银杏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化石群,那是一些像玉石一样光滑的石头,距今已经1。8亿年了。据说如果用手去抚摸它的躯干,就会有液体悄悄溢出,有人说那是银杏的眼泪。于是,我成了偏爱银杏的女子,我一直认为银杏是有灵性的一种树,它是被看作“爱情树”的。春天的时候,你说这个夏天要和我一起去新疆看看,那是你的家乡,可我们各自都忙着自己的事,而错过了这个口头的约定。
和你的相识应该是在1996年吧,那时候我23岁,你31岁。我调到你负责的部门,初见你时,觉得你傲,你冷,一个看起来精明的、细致的女人,甚至在潜意识里我感觉到你的排斥。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互相接纳并真诚相对,总之,那时候我们有一个小圈子,几个人都是很随意的不计较得失的人,物以类聚吧。几乎每个周末我们都会聚在一起,酒友也罢朋友也好,那时侯我们很放松很快乐。这样的日子一直到2003年,一个意外,我和你一起来到这个城市,至今我还记得,两年前我和你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那种整个人都像是被闷在热气罐里的感觉,是我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第二天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不安、彷徨、甚至后悔,但你仍然留了下来,你是个不喜欢回头看的自我的女人。我在丈夫的身边,但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萌生在我心里的,除了对你的钦佩,还有只有对亲人才能产生的那种依赖感。
老实说,我们都不属于时尚的女人,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有时间去咖啡厅坐上一个下午或者半个晚上。名典——那个充满诗意的咖啡厅,淡雅、宁静、浪漫、温馨,甚至在某种时候还能感觉出几分暧昧的气息。一对对的情侣在这里品尝爱情,我和你在这里享受友情。我喜欢那面充当墙壁的玻璃橱窗,夹层中的潺潺水流总让我产生幻觉,就好象我们置身在清幽的山间,小溪欢快地在身边流淌,有徐徐的风送上鸟鸣扑面而来,那种感觉惬意而舒适。后来,淡雅的名典变成了现在的卡布基洛,名典两个字被缩小好几倍缀在卡布基洛的后面,委屈地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第一次去卡布基洛的时候,我从你眼睛里读出了失望,是的,我和你一样。和原来的名典相比,这里虽然不失宁静,但显得富丽而张扬,橘红色的热烈迷惑着我们的眼睛,没有了山间小溪带来的清爽,但总归还是安静而不失浪漫的吧,我想。记得有一次,大厅中央那红色的帐幔中,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坐在钢琴前,从他的指间流泻出投缘的昔日重来,我看见你的眼中有什么一闪,然后你甩了甩头,说:“真年轻!”我知道你是想起了年轻时的美好时光,青春一去不复返啊!我说:“真好听。”然后我们都笑了。是自嘲?是无奈?这个夜晚,我们就在这支曲子中怀念过去,怀念逝去的曾经的青春。音乐与咖啡在此时是那么和谐的统一,生活的琐碎、尘世的喧嚣、工作的忙碌、生活的压力,都在淡淡的钢琴声中慢慢淡去,我们的心由浮躁变的自然,由烦闷变的恬静。
如果说,现在我怀念两年前的那些时光,那真的只是因为留恋那些快乐的没有任何压力的日子,还有轻松和谐的工作环境,还有我们那个小小的圈子。我们彼此还有很多朋友,你有你同龄的朋友,我有我同龄的朋友,那时候你总说我小。而在这个城市的这两年中,我们是对方唯一的可以谈心的朋友,我们无话不谈,我们相依相靠。所以,我更看重和留恋的,是这匆匆的飘在异乡的两年。
你总说你的他也许也会来这个城市,于是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永久,但忽然有一天你说,你要走了,要去遥远的沈阳,你还说在这里你总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如一只倦鸟,从日出到日落,不停歇地飞呀飞,到家后却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现在你累了,你要随你的他找到家的方向。我只能强颜欢笑地在失落中将最美的祝福给你,我笑,我狂,你看不见我的忧伤。于是在那个清淡的日子里,我在电话中和你道别。不想去送你,是我固执地以为,你离去的背影只是我梦中一个虚淡的假象。
我们是两个孤独的女人,两个孤独的女人聚在一起,可以放肆成街头浪漫的风景,也可以沉静成一副风格简约的水墨画,我们的灵魂会潜藏在画中的某一个墨点中,互相观望。
你说你会记得我,会记得这两年的时光。于是我的泪,毫无准备地飞了一脸,我知道你的离开已不是一个假象,你知道我无法不珍视的,是和你在一起的这近十年的时光。
是的,我想你了。而你也想我了吗?
最近没什么工作要做,人也就随着这种突如其来的闲适变得懒散起来,整个人的思想自由而散漫,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混着一天天的日子,如果把生活比作一列缓缓前行的列车,我只是万千乘客中普通的一员,毫无目的地,列车快了,列车慢了,窗外的景物一点点飞逝而去,心中竟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就像今天,我只能在耳边充斥着的欢声笑语中,写下这样一些酸酸的文字。
秋风在窗外肆意地刮着“呜呜”的叫啸声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穿透力。秋天正一点一点地深了下去,是啊,这个充满矛盾的复杂的季节,正一点点地在枯萎与成熟中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