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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需要多少天
还是那条街,还是并肩一起走过,可是,爱情跑到哪里去了?
雨还在淋淋地下着,平拿着伞坐在公交车里。有些焦急,已经到约定时间九点整了,车还在路程的中间磨蹭,似乎这场雨专门为她设计,让一段爱情不在时,时间也不再准时。
车终于停在终点站,雨已停。却不见关来,用ic卡打电话给他,他说马上到。在冷冷的空气里等,一辆车开走了,闪出另一辆,司机茫然的目光偶尔扫到她这里来。一颗心飘遥到对街那颗高大的杨树叶子上,在阴暗的天空的背景下,微微的抖动,他怎么还不来。抬腕看表,再有五分钟他一定会到。正自我安慰着,一扭头,见关在路的尽头举起左臂,心猛地一抖,怎么?不是已经心如止水了吗?
她向关走去,不料一脚迈入了记记的门槛,关在她出差第二天,追到s城,整整一星期,可以不管工作,可以去承担一切后果。毫无征兆的惊喜中,平走向关,似春水般的蜿蜒,他在那端张开胳膊海一般地容纳,她脸色艳红,心里眼里只有他,他的呼吸,他的拥抱,他的深吻,世界在一瞬间发生魔变,严冬转为阳春。那一刻便是永远。
踩着湿淋淋的地砖,走到关的面前,忽地一脚又踏在了现实中。并肩,他一边引路一边急急地解释着:“被事情绊住了。”在一辆红色出租车旁停下,他打开车门,两人上车,坐好,胳膊挨着胳膊,却有一道沟壑在他们之间裂开。见她双手抚着胳膊,他问:“冷吗?怎么不多穿点?”平微笑说没事儿。身子向后靠,暗里呼出一口气。为刚才的错觉发笑。过去就过去了,没有多少爱可以重新来过。
几分钟的车程。下车,面前是移动通讯一条街,迎上来几位男女,手里拿着一叠“小灵通”电话号码单。“要号吗?哪个号都有。”他礼貌的摇头回绝,前走几米进一家店铺。两位女士,年长些的坐在靠里的电脑前,年轻的站在柜台前冲他们微笑。这里的经理是关的朋友,早已经和店员打过招呼。电话里已说好买哪款,就由关全权代理了。她立在一旁看着关问询挑选的严肃样子发愣,面前的关是陌生的,她本能地排斥,她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回忆挣脱出来,四处乱飞。那是她的初夜,而他已经阅女无数。事后,关一边抚着她的肌肤一边在耳边叹息着说:平,你怎么会这么好呢?告诉我平,你怎么会这么好?她不说话,心醉了,醉成一汪春水。平比关小整整十岁,她娇小玲珑,连心眼都是小小的,他说:只要是你,我哪里都喜欢。于是她撒娇,嗔怒,流泪种种情绪将他的心搓皱了、揉碎了,再用甜蜜温情连缀好、熨平了,关说:“平,我爱你!”“爱多久?”“一辈子。”
迷迷朦朦中,看到关付款的手,平迅速地恢复了神志。她上前按住,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出门,天已晴。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还是一起并肩走过的那条街,还是如织的车河,爱情跑到哪里去了?
“最近怎么样?”他打破沉默。
“老样子,你呢,?”侧过头,看他一眼说:“你好象有点胖了?”
“整天应酬喝酒,没办法。”停顿一下,他又问:“你的头发扎起来了?”
“天气热。”
“哦”
又是一阵沉默。关不知道,平并不怕热,只要他喜欢,三十几度的高温算什么?
与关的感情最炽热的时候正流行直发,他喜欢,她便去做,她的头发浓密,几个小工忙得团团转,早晨没有吃饭,四个小时过去了,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有做。她头晕得历害,但一想到第二天他欣赏的目光,就觉得值了。果然,关的眼神追随着飘逸的发丝走。她侧头,浅笑,眼波流转,用尽了女人的妩媚。她躺着,在他的床上,是她最喜欢的体位,长发铺散开来,犹如一朵盛开着的花。
眼下,爱情没有了,她必须坚强果断,把一切束缚起来。且直发早已过时了,现在流行卷发、乱发,它们被染成各种颜色,在关的床上缤纷着。
自己不是也有了哲吗?和哲的爱情是在瞬息间发生的,那个午后,她被逝去的爱情折磨得神思恍惚。马路上,她迎着哲的车走去倒地之后,透过眼里的水雾,迷朦中看到哲慌乱的眼神,他身材高大健壮,单膝跪地,宽宽的肩膀厚实的胸膛发散出磁石的力量,她好想想扑进去痛哭一场。然后她听到自己说:“我只要一个拥抱。”
她倒在一分钟前还陌生的哲的怀里痛哭,一直到她胳膊上包着纱布,在咖啡屋里吃下好大一块甜点,他才得空介绍自己:“我叫哲。”平抬头,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红了脸,笑了,他也笑,目光柔得能滴出水来。爱情出乎意料,然而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发展了。
谁说的“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谈一次恋爱?”这个谬论却阻止不了她对哲的依恋,也不妨碍这一场比前一场更加浓烈。浓烈的痴缠里,关淡化成为一片模糊的影子。就在几天前,哲出差到异城,两人每晚通话至凌晨,几晚熬下来,平身体吃不消了,今早醒时已接近上班时间,勿忙起身收拾停当,下楼,一慌张手机坠落五楼。她必须在最早时分把电话买到,好在夜里来临时,等着哲的声音拔动思念的心弦。
暖流渐渐地挤到空气里,天色很好,脚下的地砖向前方无限长的延伸,他们开始说笑,手臂不经意的碰撞一起去。平抬头望天,目光又回落,似不经意地打量关。白皙的皮肤,直挺的鼻子,修长挺拔的身材,心不自觉地多跳了两下。
一直为哲的问题头疼:“平,你爱我什么?”她搜肠刮肚也只能回答:“就是爱了,没有具体。”“太盲目。”哲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现在她可以给哲一个满意的答案了。爱原本是有原因的:一种声调,一个眼神,一段文字曾经,她爱关的俊美相貌,她是好色的。现在她爱哲的宽容,给予的安全感。这与她最重要。
爱情是个心思诡谲的双面人。在它面前,平是个孩子,心不设防。和关的爱情从激情走向平缓,一颗心跟着坠到忧郁的陷阱里,而他不复初时的耐心专注。关那么优秀,他是一颗大树,不仅招大风而且引彩蝶。她惶惶不可终日,直到那一天透过咖吧的玻璃,见一女子低头,坐在他对面,他的手伸过去她推门而入,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发泄,决绝,等到如愿,理智恢复,面前已是一片残局,才知她不过是一普通客户,适才胃部痉挛。关冷冷的脸冷冷的眼冷冷地看着她:“你太任性太幼稚!”透过寒冷透过他的眼她看到,爱情换了一张脸,面目惨白,写有两字:”无情”
头顶上,阴云似积了满腹的幽恨,又压了过来,关帮她提伞,把伞面一层层的叠起来束紧,又松开,透露出同样繁乱的心思。却只能如她,欲言又止。
爱情有期限,只是从爱到不爱,究竟需要多少天?平没有算过,也不想知道,就象她从来不去想这个夏季,天空还要哭泣多少次!
回返的出租车里,平把发软的身体堆进座椅里。走过n个路口,他叫了车,于是客气的道别,各自转身,脚步自然平缓,似没有一点点留恋。可是,心,为什么会丝丝缕缕的疼?窗外的景色繁华、纷乱,挟着阴郁,向后退去,是她曾经的爱情。平告诉自己:“别慌也别怕,前面有哲的爱情等着你。
想起前天哲说过的话:“平,我爱你。”“爱多久?”“一辈子。”她的心又一紧。乌云把幽恨攒得更浓了,终于支撑不住,哗啦一声,大雨倾盆。平闭上眼睛。天空究竟还要哭泣多少次?谁要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