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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有多少星星,人生就有多少奇遇;有多少奇遇,就有多少浪漫的爱情,有多少浪漫的爱情就有多少美丽的故事,任岁月的打磨而愈加放射灿烂的光辉。
珍是个采油工,是个有梦想,爱幻想的小丫头。经过许多等待,二十三岁那年她渴盼的浪漫爱情才显露冰山一角。
一个初冬的黄昏,冷风吹来,让人感到冬的寒意。经过漫长而着急的等待,珍终于盼来了从前线返回总部的末班交通车。那时交通车很少,三个小时一趟,车上的人总是很多,上车后别说座位,如果能有个扶手有个立足之地也就很不错了。
在珍乘车经历中这是最拥挤不堪的一次了——不到30个座位的车装载了五十人之多,人挤人,人挨人,用沙丁鱼罐头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过分。
和珍一起上车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怀孕的女人,在男人的呵护下,女人上了车,并且有人让了座位。珍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别说座位,就连扶手、门栏都被所有的手抓满。哎!总不能抓在别人的手上吧。
站在车门口的一层台阶上,和她挨近的是一同上车的那个男人,他比珍高一头,因为拥挤,珍和他没有了距离。不能面对他,也不能背对他,珍只能侧身而立。少女的羞涩和自尊有一万条理由不能靠近陌生男人,珍努力掂着脚尖,尽量收缩身体,和他保持距离。真是别扭极了。
可是,无奈的环境,令人身不由己。汽车颠簸前行,每次刹车和启动带来的惯性,让车上的人如装在筛子里的玉米,筛来筛去,珍站立不稳,一下就踩在紧靠的那人的脚上。那人看了一眼,表示理解,没有埋怨什么。
车在缓慢前行,珍两腿酸疼,双脚麻木,——她后悔今天回家,不如一个人留在宿舍静静的读书。可是,中途是不能下车的,因为没有返回的车辆可坐,而且,很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为了保持身体平稳,珍一会儿掂起脚尖,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让腿关节保持弹性,虽然这样很累,但是可以尽量不靠在别人身上,不踩别人的脚。
路上有老乡浇地挖的小水沟,尽管司机不是急刹车,珍还是一下子伏在了紧挨着她的这个宽阔的肩膀上。
“对不起!”珍小声道歉。他回过头来,看到她眼里蓄满的泪水,也看到珍孤立无援的困境。
“你到前面挤挤吧。”他小声说着,并尽量侧身后退。一手抓着门柱,一手把珍往里拉。两个人等于换了个位置。
珍感激的看了看他,看到他英俊善良的脸庞,温和宽厚的目光,有蓝天和大海的感觉。
前面舒服多了,双脚可以着地。但是,上面的扶手已没有一处空闲,而且,前面坐着的是那个一起上车的怀孕的女人,万一站不稳倒在她身上珍不敢想象。可是进退无路,她觉得很难堪。
车慢慢行驶,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好在已经挨过一半。珍和大家一样在艰难的熬着时间,练着意志。天很快黑了。
突然一辆毛驴车横穿马路,司机紧急刹车,站着的乘客有的往前倒,有的往后倒,而珍,这次意外没倒——有一只大手及时拦住她的腰。从没有人这样对她,她甚至怀疑这位看似行侠的人是不是乘人之危?珍感到吃惊和害怕,也感到反感。珍挣扎着想回到原来的位置,哪怕多受点儿罪。
“请不要介意,你就放松点儿吧。”他低声说道,他也许猜到了珍的感受。珍不再挣脱了,她太累了,就这么靠着他,承受他的帮扶。有几次那只有力的手只是稍微休息片刻,就又回到原处,像一个称职的警卫呵护着珍的平安,他一定很辛苦,可是珍却一直稳稳的站着,再没有感到惊恐和担忧。
珍有些想入非非,她清晰的感到,他温热厚重的呼吸象风一样滑过耳边、脖颈和发丝,她感到安全和惬意,珍需要这种呵护。
珍相信自己的直觉——前面那个孕妇一定是他的妻子,因为车的颠簸她一直闭着眼昏昏欲睡,如果真是他的妻子,而他对自己的呵护算不算不道德?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必须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可是该怎样做呢?
好在路程走了三分之二,再走三分之一就可以解放了,就可以结束这痛苦的旅程了。
可是这样的旅程真的只有痛苦吗?珍此时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幸福——这个素不相似的人,像哥哥,像父亲一样呵护,他是纯洁的,他的心也是纯洁的。珍能够感觉并坚信。有幸遇到这样的人,不是一种幸福么?旅途太短了。珍倒是希望旅途刚刚开始。
汽车拐弯向南,离总部很近了。车内的灯光很暗,但一直亮着。珍看到孕妇揉了揉眼睛,她醒了,直视着珍的方向。珍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希望这孕妇不是他的妻子。
“建,把你口袋里的含片递给我!”孕妇的声音有些沙哑。扶珍的大手松开了,很快从口袋摸出含片交给珍。
“请递一下好吗?”“当然。”珍把含片递过去。珍庆幸自己的猜测,并坚信她就是他的妻子。可是珍好象离不开那只手了,还有那个胸怀,这个人跟自己一定有缘。
可是,不能再这样了。望着那个怀孕的人,珍拒绝了那只大手。
“如果愿意,你可以抓住我的袖口。”他把手拿开,他理解了珍的想法。
只能这样了。珍不愿抓住他的手,只抓住了他风衣的袖口。
快下车了,珍想说“谢谢”但是她觉得谢谢二字生硬而陌生。“我到前面那个路口下车。”珍突然说出,话语中有明显的留恋。
“旅途太短了。相信我们还会见面。”他低沉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感伤,只有相近的人才能体会。珍觉得两人的感觉似乎都超越了一定的范围。“不可能!”即使这就是一见钟情,珍也不可能去做可耻的第三者。
下车时,他突然握住珍的手,坚强,有力,又很快放开。珍哭了,下车后放声大哭。她手心里攥紧一枚银色的纽扣——他那件银灰色风衣袖口上的一枚银色纽扣。
而这枚纽扣,系住了两个人一生的婚姻和幸福。两年后,他和她最终走到了一起。珍没有做第三者——那个孕妇是他的姐姐。
而珍和那个男人就是我的爸爸和妈妈,那个孕妇是我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