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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花语无期
我不惧怕黑夜，真的。因为你就是天上最闪亮的那一颗星。
一
洁白的床单，洁白的窗帘。
小柔身上穿着洁白的衣服，脸上蒙着洁白的纱布靠坐在床上。嘉仪在边上削着一只大红的苹果。我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磨蹭着自己的背，不时的“喵喵”叫唤。
“小柔啊，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花语无期重新开张，你还是我的老板姐姐，嘿嘿。”
“谢谢你啊，嘉仪。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你爸妈，替我谢谢他们。”
“看你说的，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我们的感情比亲姐妹都亲，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林健有没有联系过你？”
“你还提他干什么啊！这家伙以为这样就可以一走了之了吗！”
“其实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毛手毛脚”
“我在这里，你就别提这家伙，小心惹我生气。来，吃个苹果”
“其实”
“别其实了 最近眼睛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没什么。换了几次纱布后，眼睛感觉好多了，本来有点浮肿，还有点疼。”
“过几天，等你出院，我帮你买大束的文心兰，嘿嘿。”
“不知林健那盆文竹”
“别提起这个人好不好，我真的要生气了！”
二
嘉仪捧着一大束文心兰，一路向护理大楼跑去。我呆在她那只反背在胸前的背包里，不停的晃荡着。医院大道两旁的发了新芽的梧桐树，急速后退，嘉仪急促的喘息，喷的我双耳发不停发颤。
小柔，今天可以出院了！
501护理室的门敞开着，主治医生和护士长，还有几名护士员，早已经静候在里面，小柔坐在床沿，正对着他们。嘉仪走到小柔面前，紧紧地握了握手她的手，把文心兰放在她的手中。“喵喵”小柔摸索着，用温暖的手轻抚着我的小脑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可以了，揭开纱布吧。”主治医生吩咐护士长。
嘉仪双手合十，向后退开，神情激动，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在我的头上。
护士长绕到小柔的背后，洁白的纱布一圈一圈，绕啊绕，小柔红润的脸微微的抽搐，嘴角不停的颤动，眉头紧皱。
“睁开眼睛看看。”主治医生说。
小柔像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突然，猛的闭上，然后频繁地眨眼。怎么了啊？小柔？能看见吗，你说话呀。我的心疯狂地跳动着。
“有点模糊。”小柔说。
“正常的。眼睛在护理了那么长时间，还不能马上适光。过会儿就会好的。恭喜你！重见光明！”主治医生笑着说。身后的护士员鼓掌示意祝贺。
“太好了，小柔。”嘉仪含泪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小柔。
“喵啊呜！”你这个笨蛋嘉仪，想把我压成相片啊！
三
小柔侧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那个阳台，可是文竹早已和蒸发掉的林健一样，失去了踪迹，其实她又怎么能知道上次嘉仪对林健大发雷霆时，早已把文竹摔的粉碎。
推开这扇熟悉的门，小柔又立刻习惯性的关上。已经再没有混合着花香的暖暖空气拂面而来，空荡荡的花架上布满了灰尘，一盆摔碎了的文心兰被草草地堆放在墙角，发白干枯的泥土埋葬了萎靡枯黄的花叶。按照小柔入医时的吩咐，嘉仪把花语无期的各种花草转卖给了其他的花店。只有墙上挂着的三幅画，依稀记载着当初林健傻傻的笑容，但是上面也布满了灰尘，一张破旧的蜘蛛网连接着转角的两幅画。我抬起头，看见泪水在小柔的眼眶中不停的翻滚，欲有倾泻之势。
“小柔姐，把花语无期打扫一下吧。早上的时候，我下了定单，下午花商就会运花过来。花语无期明天就能照常营业了。”嘉仪拉了拉小柔的衣角，绝口不提林健。
“恩”小柔说。
小柔拾起一块块文心兰花盆的碎块，轻轻地放进簸箕。一张残破的小卡片，印着文心兰花语：隐藏的爱，压在碎泥块下。小柔抽出卡片，用手抹着上面的秽土，泪水，一滴滴的掉落在上面，被卡片上残留的干土贪婪的吸食尽。小柔送开手指，任凭卡片飘落在簸箕里。站起身，提起扫帚。卡片被掺杂着枯枝残叶的干土，掩埋。
嘉仪擦拭着花架上的灰尘，对于这一切，装做什么也没看见。
四
上个礼拜，花语无期重新开业，好些朋友和邻居亲自送来了花篮和贺卡，可是小柔却显得心不在焉，甜美的笑容掩盖不了她内心的忧虑。
这几天，小柔都只坐在暖房里，呆呆的注视着墙上的几幅画，时不时的叹气。只有当有顾客招呼要买花的时候。小柔才懒懒地步出室外，我知道她之所以不想坐在外面，其实是怕望见那曾经摆放着文竹的阳台，勾起她内心的痛楚。
今天是周末，阳光很烈。嘉仪很早就来了，照例陪小柔看店。我窝在小柔的怀中，看着她的双眼，可惜看到的只有沮丧，还有就是林健。小柔低下头，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脑袋“喵，喵”嘉仪坐在边上默不作声。
“杨静柔在吗？”门外有人喊到。
小柔站起身，推开暖房的门，我隔着大玻璃门，看到有个穿着牛仔装的男人，站在门口。突然，感觉小柔的手一颤。只见小柔面带喜色，疾步跑向玻璃大门，猛的一拉。不是林健。
原来是去年帮小柔带来邮包的那个邮递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就是。”小柔胸口微微起伏，脸上掠过一色失望，随即对那男子微微一笑，说到。
“有个邮政包裹，请你签收，谢谢。”
签了字，小柔捧着扁平的长方形纸盒，走进暖房。
“是什么？”嘉仪问。
“不知道。”
我嗅了嗅那纸盒，没有什么味道。小柔撕开纸盒一侧边上的胶带，从里面抽出一件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像是一本书。小柔扯开油纸，一怔。
阳光下，被碧绿的香樟树怀抱着空旷的草地，一排孤零零的长椅，景色和悦目。是林健的那幅原本挂在厅里的水彩画。这么说，这个就是林健曾经说过要出版的画册。
小柔颤抖的双手翻开了画册，小柔的画像和优美的风景画一幅隔一幅的排列在里面。
“是林健寄来的！”嘉仪有点愤怒。
小柔没有回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包裹画册的纸盒，看了一眼纸盒的右上角。
邮戳上注着：碧园路。日期正好是昨天。
“喵！！”
小柔一把抓起我，转声奔出花语无期。
“小柔，你要去哪儿啊？！”
五
小柔抱着我在碧园路上四处漫无目的的瞎撞，路上的行人都侧目相望这个抱着猫的像是疯了一般的美丽女子。
一间间的酒吧，茶室，饭馆一直走到了碧园边上的文心兰餐厅。
推开餐厅的门“欢迎光临”
小柔焦急的四下张望，寻遍了餐厅的每个角落，还在男洗手间门口等了一刻钟，可是没有找到林健。小柔感觉累了，泪眼模糊地瘫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小姐，来点什么？”服务员殷勤地说。
“什么都不要，我坐会就走。”小柔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摆了个笑脸。
“你是林健的朋友吧？我以前见你和林健，还有个小姑娘来过这里。也许你对我没什么印象。”服务员说。
“你认识林健。”小柔说。
“是啊，他刚搬来碧园路的时候，我就是他的邻居，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搬走了。后来文心兰开张后，我在这里当服务员，我就打电话给他，叫他多多来看我”服务员说。
“那他现在住什么地方知道吗？”小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问。
“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不过每天早上，中午，还有傍晚，他都牵着他的大黄狗，到边上的碧园里散步。”服务员看了看手表接着说：“再过会，估计他就会经过这里。”
“真的吗！他还在这个城市？”小柔问。
“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还能去哪里，流浪画家，唉”服务员说。
这混蛋，竟然还敢躲在碧园，等会见到他我一定狠狠给他三连招！
“我这就去碧园等他。”
六
小柔气喘吁吁地跑进碧园，站在碧园门口的大树下，四处张望着。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碧绿的香樟树环抱着一片草地，有几个孩子正在草地上嬉戏耍闹。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是林健！是林健！小柔欣喜若狂，泪水簌簌地留下。
我看到了，烈日下，林健穿着牛仔装，戴着墨镜，正坐在那排长椅子上，呆呆的凝视着远处，一只大黄狗安静的蹲在他的脚边。这时，一个顽皮的孩子，走了过来，大胆的摸摸大黄狗的脑袋，大狗并不叫唤，小孩子被母亲一把拉开了。林健对这一切似乎并不在意，仍呆望着远处。
小柔选了边上一条僻静的小径，悄悄地绕过香樟树林，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一步一步，向林健走去。站在了林健的身后，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我知道小柔忐忑不安的心正在想着应该突然冒出，吓他一跳呢，还是应该缓缓走到他面前，给他个惊喜。大黄狗抬起头望了望小柔，并没有作声。
我早就虎视耽耽，仇视着他的背。狠不得马上跳下去赏他几抓。不过有只大狗。
林健俯下身，拍了拍大狗的脑袋，然后抚摸着它的背脊。小柔绕了个小圈，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想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让他大吃一惊。
小柔脸上始终保持着甜美的微笑，望了望大狗，目光缓缓地移到林健的身上。突然，小柔的表情凝固了，身体不停的颤动，失手把我摔在地上。眼眶中的泪抉了堤，涌了出来，小柔用双手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怎么了？别那么激动！看我怎么教训这家伙。我伸了伸利抓，转向林健。
就在转首后的第一秒，我背脊一凉，前抓深深地刨进了草地。
横放在林健脚后跟的那根红白相间的指路杖，就像是一根生了锈的铁钉，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大脑，铁屑不停地折腾着我的脑髓，一阵揪心的痛。
“喵！”
林健抬起头，机械地转动脖子，向我这边望过来。他真的，什么都不能看见！
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小柔眼角涌出的泪水，闪着耀眼的光芒，顺着脸颊，绕过纤细的手指，一滴一滴，落在我脚边的小草上，碎成千万粒晶莹的明晃。
林健弯下腰，摸索着拾起指路杖。随后站起身，朝着我的方向欠了欠身体。
“对不起，吓着你的猫了。”
说完，转了个方向，跟着大黄狗，向碧园大门的方向走去。
突然，林健拉住大黄狗，转过身，深深地朝我们的方向鞠了个躬。
“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