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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川站在飞机的弦梯边,排队等候其他人登机,他想最后一个人登机,最留恋的是这片土地。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停机坪上湿漉漉的,象童川那被忧伤浸过而潮湿的心。一阵凉风无情地掠过,童川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好冷!象他渴望的情感。随之而来的也有泥土和青草融合在一起的芳香,甚是沁人心脾,象童川往日的情怀,也令他感到了一点点欣慰,原来,世界也藏匿了一些善解人意的情缘。
离开办公室时,童川的朋友开车来送他,临上车前,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打在童川的身上,很重,不知是老天在阻止他的远行,还是在为他祝福送行。童川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坐在车内,望着街头巷尾忙碌的人们,童川仿佛看见了大街小巷上留下的自己的脚印,这些地方,他都曾经来过,但寻觅不到这些印记里究竟装下了什么。
“到了”朋友碰了一下童川。哦,还真到了机场大厅门口。“今天这么快呀!”童川说。“你有心事?”童川的朋友问。“是的,刚才好象做了一个梦。”“什么梦?不是艳遇吧?”朋友笑着说。“哪有这种美事呀!梦见飞机掉下来了,但我还在。”童川平静地说。
童川拉开车门,走了,没有回头。“童川,一路平安”
童川停下脚步,犹豫了很久,慢悠悠地转过身,说到:“下雨后路滑,回去开慢点,刚才我说的话是开玩笑的,这句是真的。”
一阵爽朗的笑声把朋友从车上拽了下来。“让我再看你一眼,你的梦不吉利”朋友说到。眼里有泪光在闪烁。“这不是诀别吧?”童川说。
不由分说,童川转身走了,没再回头。童川最怕这种送往的场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自古以来,这往往都是在演绎着一种忧伤。伤感,对童川来说,这是最熟悉的东西,他不想在这方面熟能生巧。
“先生,请登机。”一位女服务员很清脆的声音传进童川的耳里。哦,四周没人了,该登机了,童川猛然回过神来。
飞机老是在缓慢的滑行,象老牛拉破车、不堪重负,这不是童川的性格,童川总是喜欢雷厉风行、风雨无阻,既然是自己决定的就要义无反顾地、坚持不懈地走下去,正如他对事业的追求、对一个心仪的女人的向往。
机窗外的景色很美,白天被喧嚣所吞噬,难以透视,在柔和的夜晚中则显得更靓丽妩媚,就象童川心中的至爱,总是那么令人陶醉、难以琢磨和流连忘返。
突然之间,童川想下飞机了,想给至爱打个电话,好久没联系了,心里特别想她。害怕自己一去不复返,而会给自己的心里造成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但已经关舱了,正如童川对至爱的情感,已是覆水难收。
终于起飞了,那一瞬间,童川好象如释重负。想忘记一切!包括至爱。
其实,童川最不喜欢坐飞机,以前坐过很多次,甚是心惊胆颤。在他的心里,飞机还不如浩瀚宇空中的一只小鸟,所以更惊不起风吹雨打。坐在机舱内的童川还不如小鸟体内的一粒肉,所以他的生命就这样微不足道。
机窗外的街灯繁花似锦,象童川那逝去的岁月,充满生机和荣光。随着飞机的攀升和远走,那一幕幕美景越来越远,消逝在高深莫测的银海,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正象童川的婚姻,被日复一日的争吵埋葬在万丈深渊,摔碎得找不到一个细胞。
窗外的夜空很是寂寞,四周都是漆黑一团,没有一颗星星,原来这是初夏,理当没有灿烂。这也许是童川最喜欢的景致,因为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这种景象是童川最熟悉的,胜过他对忧伤的知根知底,但遥遥不及他对婚姻的切身领悟,那是一种极致的伤痛和暗无天日。漆黑的夜空可以给童川以无边无际的遐想,但他的生活和情感可以给他敢想的机会吗?
目光漂移的瞬间,童川看见一颗星星在闪动,那是机翼上的一颗“星”浩瀚的夜空,就它给了童川一点欣喜若狂的牵系。正如童川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觅到了令他一见倾心的女人,也正如上天给了童川在情感上一点渺茫的施舍。但要想拥有,那将也许是望尘莫及,也如要摘下机翼上的那颗“星”必将摔得粉身碎骨。但至少也有点希望,只要飞机降落,也有机会摘下那颗“星”这就是童川所能奢望的念想,所以他才能有勇气泰然地去面对一切,心力交瘁地去走自己的旅程。
所以他期盼着落地、期盼着结束、期盼着归宿,但期盼究竟在哪里呀?
终于,窗外,又一片灯火通明,到港了,又一个降落的空港。落地,就忘记过去的一切,让自己好好活一回,做自己梦寐以求的事,这是童川最美的愿望。不经意之间,落地了。
走出机舱,好清爽。也是一阵微风,轻轻地拂过脸庞,象是至爱的呢喃流进心里,能忘记吗?天呐!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又看见了屏幕上至爱的相片,能释怀吗?老天!也收到了家里打来的两个未接电话,真是天罗地网疏而不漏,我的妈呀!
刚到出口,好多老同学等在那里,更令他出乎意料、不知所措的是其中有自己多年没联系的、杳无音信的初恋。童川能忘记过去吗?忘记了,又从哪里起飞呢?是刚刚降落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