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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老狗父子,近期间是不易找到他们的。”黑煞女魅加以解释:“而绝剑那些人,很快就会离开,以后就难追踪他们了。”
“九天魔鹰对你十分重要吗?”张允中问。
“是的。”
“比公孙老狗父子所加之于你的羞辱更重要?”
“是的。”
“好的!歇息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到他们的泊舟处等候机会。”
“谢谢你,允中。”黑煞女魅向他含笑道谢。
“不必谢我,其实我也要找他们。”张允中笑笑说。
“对,他们还欠你九万九千两银子的债。”黑煞女魅半开玩笑半认真:“不能便宜他们,从现在起,要加利息,就算月息一厘五好了。要是算印子钱的话”
“废话!你以为我开当铺吗?”张允中大声说,开始埋头进食。
同一期间,小书生张三与那双老夫妇,站在三山别庄东南三里余的一座土坡上,远眺余烬袅袅的火场。
“奇怪!什么人有如许强大的实力,半个更次就毁了几乎是金城汤池的三山别庄?”
小张三惑然自语:“沈爷爷,你老人家总听到一点风声吧?”
“我得回城去讨消息。”老人摇头苦笑:“南京以下,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也懒得过问,所以消息不够灵通。这样吧!我们先弄到一两个丧家之犬,问一问就知道了。
唔!左前方那家农舍,好像有不寻常的人走动,咱们下去看看。”
“走啊!沈爷爷沈奶奶。”小张三欣然抢先向下急奔。
农舍的人,看到三人突然出现在屋前,吃了一惊。
一位老农和一位虬髯大汉,火速抄起草锄和刈刀,两面一分,摆出虎拒柴门的态势戒备。
“好哇!果然不错。”沈爷爷撚须大笑:“哈哈!这位扮农夫的虬髯大汉,是莽张飞张合,公孙龙的一个小爪牙。他从前曾经在江西南昌混口食。找他讨消息,错不了,他昨天一定在庄中,应该知道详情。”
“老不死,你认识我?”莽张飞扬着草锄讶然问。
“你否认吗?”
“我”
“贵庄昨晚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见了鬼吧?”
“确是见了鬼,一大群鬼。”莽张飞不假思索地说。
“真有一大群鬼?”
“石门山桃花坞的女匪,戴了鬼面具,不是鬼又是什么?”莽张飞咬牙说:“当初庄主从他们手中,把她们黑吃黑得来的皇贡夺获,应该千万当心留神防备他们的,没想到最后仍然栽在她们手中,真是冤哉!”
“哦?桃花坞的女匪!难怪!”沈爷爷恍然:“原来潜伏在藏春坞的那群神秘女人就是她们。当年老女匪绛仙庄嬛,姘上了玉面神魔,神魔在天下各地建了五处秘窟,中设无数机关埋伏。江西的大风山庄,就比三山别庄坚强百倍。她们攻破你这小庄,乃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全是张允中张小狗的罪过。”莽张飞毫无顾忌地大喊大叫。
“你胡说些什么?”小张三也大叫:“你这家伙混球,怎么扯上了张允中?”
“在下亲眼看见他和黑煞女魅走在一起的,虽则他用黑巾蒙了脸。”莽张飞大声说:
“那群女匪在他的指挥下,阵法变化万千,灵活万分,咱们的人一上去就陷入刀山剑海中,眨眼间就送了命。”
“你你胡说八道”小张三尖叫。
“在下从不胡说。”莽张飞拍着胸膛说:“大少庄主已经带了人去找他。庄中亲自目击的人不只我一个莽张飞,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其他的人。”
“我们走。”沈爷爷沉声说:“我们先去找。这位莽张飞的话可信,这家伙坏虽坏,但从不胡说八道。”
“快走,糟!”小张三再次领先飞奔:“老天爷!与黑煞女魅走在一起已经够糟了,现在又和女匪混在一起,怎么得了?老天!”几乎所有的人,皆在寻找张允中。三山别庄的毁灭,像一声春雷震撼江湖,张允中的名字和声威,以惊人的奇速向江湖轰传。甚至,有人把他列为这一代风云榜上的最有资格的候选人。显然,这一代的风云十杰人选中,张允中的名号扶摇直上,呼声之高,甚至窜升到前三名左右了。
而上一届的武林十杰,已经日渐凋零。
无极天君贺云鹏,就是十杰之一,目下已沦入二流人物之林,浮沉之间,可看出武林大势变迁。
江湖没有长青树,自古英雄出少年。
说巧真巧,第一个找到张允中的人,就是无极天君。
这一位上一届的武林十杰之一,已经年届花甲,仍在江湖现世,武功甚至远落在黑煞女魅之下。
而黑煞女魅虽则这几年声威颇显,名气窜升,但还不够提名角逐这一代风云榜的份量呢!
无极天君好可怜,成了探听消息的跑腿。
他领了两名大汉,穿了一袭青袍佩了剑,奔向府城找地头蛇,打听张允中与桃花坞那群女匪的去向和下落。
三山别庄的人,已将昨晚袭击别庄的详情,通知了绝剑秦国良一群人,所以他们派人四处追查张允中与女匪们的下落。
似乎,黑、白道这次结算,已因三山别庄黑道司令中枢的毁灭而告终,目标已转于张允中身上了。
张允中已成了黑、白道双方的狩猎目标。
刚到达小村镇的前面大树将军庙前,庙角突然踱出单刀插在腰带上的张允中。
“老相好,你才来呀?”张允中的话带有浓浓的江湖味,踱至路中劈面拦住去路:
“在下久候多时,希望候到一二个说话有分量的人。我想,你在绝剑秦国良面前,说话多少有些分量,毕竟你曾经是武林十杰之一,人的名,树的影哪!”
无极天君大吃一惊,心中一凉。
“你你还没走?”无极天君心虚地问:“有有人看看到桃花坞女匪,已已经离镇江走走了,你你没跟她们走?”
“在下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吗?”张允中嘲弄地说:“你看,我站在大太阳下,影子清晰明确,保证不是鬼,鬼是没有影子的。”
“你想怎么样?”无极天君沉声问,色厉内荏。
“想要你带口信给秦吉光。”
“什么口信?”
“要他赶快来找我,还我公道。上次我找了一位仁兄带口信,那位仁兄可能记性太差,或者口齿不清辞不达意。在下不该信任他,在这里像呆瓜般傻傻地等,没等到秦吉光五个我要等的人,却来了大力鬼王几个混帐东西,串通了公孙英那杂种,用诡计打了在下一枚生死针。借你的口传话,这次大概不会弄错了。”
“你好,我替你把口信传到,决不会误事。”无极天君赶忙应允,急于脱身,心怯的表情相当明显。
“那就谢啦!且慢转身。”
“你”无极天君果然不敢转身撤走。
“把你们三个人的兵刃留下,就不会把口信忘了。”
“什么?你要贫道缴械?”无极天君羞愤地问。
“一点也不错。”张允中的语气斩钉截铁。
“小辈,不要欺人太甚。”无极天君咬牙说:“你知道你这样做”
“我这样做,合情合理合法。”张允中沉声说:“而且,已经是太过仁慈了。阁下,你不打算留下兵刃吗?”
“只要我无极天君有一口气在,你小辈休想如意。”无极天君厉声说,真有宁可丢掉性命,也不肯认栽屈服,颜面与尊严比生命重要得多。
“看来,在下只有强制你们留下了。”张允中冷笑着说,举步向前接近:“在强制之下,生死由命,各负其责,这可是你自找的。”
无极天君知道张允中厉害,但受盛名之累,名列武林十杰的人,怎能受辱,任人摆布?情势所迫,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挑衅,说话期间,早已神功默运,随时准备出手,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与声誉,全力以赴。
一声怒吼,大袖成了坚硬无比的打击武器,向直逼身前的张允中挥去,力道万钧的流云飞袖绝学,发出破风的厉啸,有如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狂飙乍起。
张允中不闪不避,双手一挥,近身的罡风劲流向两侧斜逸。
袖就在这刹那间到了胸腹前,后劲更猛烈三倍。
张允中双手一合,将近身的大袖抓住了。
“滚!”他沉叱,左扭身借劲导力。
无极天君惊叫一声,飞起前冲。
这瞬间,张允中的左手闪电似的攫住了无极天君腰间的佩剑,皮佩套应手而断。
“你们两个,也打算动手拼搏吗?”张允中用夺来的连鞘长剑,向另两名大汉一指。
“咱们认认栽。”两大汉惊恐地同声说,发抖的手开始解刀剑。
无极天君飞出两丈外,砰一声摔倒在地,摔劲太猛太急,半途想控制身形根本不可能,摔了个手脚朝天,背脊骨似乎每一节皆被掼松了。
正在昏天黑地想爬起,咽喉已被一只快靴踏住了,力道恰到好处,不挣扎则痛苦不大,稍一动即痛苦加剧,咽喉欲裂,呼吸将绝。
“你给我听清了,一个个字好好记牢。”张允中用夺来的剑压在无极天君的鼻尖上说:“目下是午牌末,半个时辰之后,未牌正,叫秦吉光带了那天偷袭在下的六个人,还有谋杀断肠箫的主凶九天魔鹰季天翔,前来与在下了断。过时不候。如果他们不来,在下对你们这群人,见一个废一个,决不宽贷。阁下,记清楚没有?”
无极天君的一双手,死扣住踏在喉上的脚,天罡掌力已贯于掌心,可是却撼动不了张允中的脚,最后只好放弃挣扎的念头。
“老老夫记住了。”无极天君绝望地、羞愤地说:“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誓雪今日之耻,你你不要太得意了。”
“只要你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与在下结算,在下必定按武林规矩和你了断。”张允中收回脚,将剑丢出三丈外:“假使你仍然不要脸,用秦吉光那杂种的卑鄙手段偷袭谋杀,我必定要你生死两难。爬起来,给我快滚!只有半个时辰,可别耽误了传口信的时间。”
无极天君狼狈的爬起,怨毒地死瞪了张允中一眼,这才愤恨地走了。
张允中开始等候,这次,他在心理上已有了准备。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不会再上当了。
从现在开始,是堂堂正正站出来的时候了。半个时辰是很快的,按武林朋友的脚程,来回一二十里绰绰有余。可是,显然无极天君并没将口信传到。
要不,就是绝剑秦国良那些人不屑前来与他了断,或者是不敢前来了断,因为未牌正已过,还不见有人前来。
他正打算离开,相反方向的村口,出现了公孙英兄弟,与及三山别庄的爪牙。
百了谷百了双姝也在场,两位老道婆跟在双姝后面。足有二十人之多,实力空前雄厚。
张允中一挺胸膛,从大树将军庙的庙脚缓步而出,到达大道中心,迎面一站拦住去路。
公孙英一群人看到了他,不约而同发出恶毒的咒骂,一窝蜂急抢而来。
双方面面相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张小狗!你竟然还敢在此地耀武扬威。”公孙英切齿咒骂,逼近至丈五六怒目相向:“你这狗杂种,是你纠和桃花坞女匪,毁了我的三山别庄。是你”“你这狗养的卑鄙畜生!”张允中也无情地反击咒骂:“张某等你了断,已经等了太久的时日了,今天恰好狭路相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你我了断恩恩怨怨的时候了,你们来得好。”
“你说你如何勾结桃花坞女匪”
“在下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向你讨公道。”
“在下必须先弄明白”
“闭上你的狗嘴!”
张允中沉叱:“我张允中初闯江湖没几天,与江湖各路无仇无怨,更不知道你三山别庄是啥玩意,更不知道你公孙家一群狗男女是什么东西,你竟然在见面时卑鄙地用淋元散暗算,将在下弄至地牢百般折磨凌辱。第二次见面,依然用诡计打了在下一枚生死针。你这卑鄙无耻恶毒的狗,今天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公孙英的手按上了剑靶,巧妙地旋开了剑靶的云头泄散小孔。
“你是绝剑那些人的爪牙,本庄的人有权向你采取行动。”公孙英咬牙切齿说:
“没将你抽皮抽筋,已经便宜你了,这次你”“你有权采取卑鄙无耻的行动?”
张允中截断对方的话徐徐举步逼进:“你何必打出你老爹的旗号,在江湖丢脸现世?
你丢尽了武林人的脸面,你没有一丝江湖人的豪气,你只是一个猪狗不如的杂种。”
公孙英怒不可遏,一声剑鸣,拔剑出鞘。
“大少庄主,不可被他的激将法激怒了。”生神南门春生急步抢出,拦在前面,拔出生死笔:“请退!杀鸡焉用牛刀?待老朽活捉他带回庄剥他。”
“你这老猪狗活了偌大年纪,依然畜生之性不改。”张允中冷笑着说:“你要剥我,凭什么?凭你老得快进棺材了?你连剥一支小虫也有气无力”
生神突然一闪即至,矮小的身材速度惊人,真像一头精力旺盛的脱兔,一蹦一跳令人肉眼难办。
生死笔中,弹出一枚生死针,速度之快,已非肉眼所能看得到形影的。
张允中一而再受到暗算,一而再受到致命的暗器偷袭,早已恨透了这些用暗器偷袭的人,时时提高警觉。
对方的扑进速度虽快,但决难快得过他的心电神目,生死笔的笔尖向他一指,他已经看出笔中有鬼。
这种直射的暗器没有技巧可言,全凭一个字快而伤人,只要事先有所提防,不难躲闪。
张允中目力超人,居然能从对面看到细小的飞行针尖,仅侧移半尺,便避过生死针的生死一击。
生死笔啣尾光临,指向他的腹部要害。
“劈山分!”他舌绽春雷沉叱。
刀光似电,一闪即没。
同一瞬间,他左挪一步。
同一刹那,铮一声单刀入鞘。
生神向前冲,冲过他身右。
旁观的人,只看到刀光从笔影中钻入,如此而已。
地面,留下一条右臂,一枝生死笔,和溅落的斑斑鲜血,当然都是生神所留下的。
“哎”冲出丈外的生神猛叫,刹住脚步,踉跄转过身来。
“我跟你拚了”生神猛吼,挥动仅剩的左手,向张允中的背影发狂般冲去。
张允中的身影,却出现在原站处的左手,恰好让生神从他的右侧冲过。
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瞬息间,他的右手电似的拂过生神的左肩,肩骨随指碎裂,但皮肉并未绽开,骨裂声清晰可闻。
“天啊”生神倒入冲出接应的死神北门真武怀中,仰天长号。
右臂齐肩而折,左肩骨裂,叫天也无能为力了。
拚搏发生得快,结束也快,真正能看清张允中那“劈山分”一刀的人,几乎没有。
这一记令人莫名其妙的“劈山分”比那天他用刀背痛击太湖蛟的“回龙决”似乎威力强了三倍,速度也快了三倍。
那天,公孙庄主看出“回龙决”的脉络,认为是刀神的刀法“大回风斩”
今天,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比公孙庄主高明,所以没有人看出“劈山分”是怎么一回事。
廿个好汉英雄,有一半人脸色惊怖,心中发抖,似乎张允中的刀正要向他们的身上招呼。“能逃过在下三刀的人,在下即不在下杀手。”张允中扫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
“鼓不打不响,钟不敌不鸣。在下把话说在前面:我张允中出道闯荡,年轻且富正义感,志在英雄豪杰,不敢欺善怕恶,讲道理讲公平。谁要是想倚众群殴,张牙舞爪一拥而上,在下必定刀刀斩绝,决不留情。我看你们已经跃然欲动,要一拥而上了。上吧!杀不光你们这些杂种,算你们祖上有德。”
他这些话说得阴森,杀气慑人心魄,把一些妄想抢出乱刀分他的人,吓得心胆俱寒。
公孙英只感到心向下沉,脊梁发冷。
生死两神是三山别庄的两个强力支柱,和称生死二门。
向三山别庄寻仇的江湖高手,大半是毁在这两个凶神手下的。江湖朋友提起这两个神,即使不发抖,也会心惊胆跳打冷战。
可是,抢先攻击,而且先用笔中的生死针突袭的生神,连一刀也没接下。
面对廿名高手中的高手,张允中像天神般无畏地出面拦截,这分胆气与豪气,就足以令这群亡命之徒魂飞胆落。
死神北门真武只看了怀中的生神一眼,便知道生死二门塌倒了一座门啦!
他钢牙一咬,将像枯萎的草一样的生神交与一名爪牙,拔出七星剑,恶狠般地向张允中走去。
“小辈,你下手好狠好毒。”死神厉声说,高大如门神的身材因激动而出现颤动:
“老夫”
“你这老狗杂种说的不是人话。”张允中冷冷地说:“那老狗笔中藏针狠然下毒手,是他狠毒还是我狠毒?我看你是白活了偌大年纪,你对是非善恶的看法比畜生还要含糊,你这种人活在世间,的确是一大祸害,你怎么不早一点死?”
大树将军庙的庙前,突然出现一双老夫妇。
“骂得好!快哉!”老人家鼓掌叫:“老伴,我的酒葫芦呢?我要喝三大口。”
老太婆将寿星杖一举,寿星杖的脚下吊着一只酒葫芦。
“喝啦!”老太婆微笑:“你很久没碰上值得高兴的事了,今天碰上啦!该喝,该喝。”镜花仙姑柳眉一挑,身形倏动,宽大的玉色道袍飘飘,三两飘便飘到两老面前,阵阵幽香中人欲醉。
“老人家,你说的风凉话实在有伤厚道。”镜花仙姑媚笑着说:“也许,你活了一大把年纪,必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摆出老不死的嘴脸教训人。”
老人已喝了三口酒,将酒葫芦拴在自己的腰带上。
“老夫已年过古稀,确也该称为老不死。”老人笑吟吟地睥睨着美道姑:“至于是否有头有脸,小仙姑,这很难讲。当今皇上君临天下,够有头有脸了吧?但你不妨到稍偏僻一点的乡下去打听,恐怕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嘉靖皇帝是啥玩意了。”
“那么,你又是啥玩意呀?本仙姑知道吗?”
“老夫是要人命的玩意,那位公孙大少庄主曾经见过老夫一面。至于你是否知道,那就难说了。不过,老夫相信你是知道的。”
“真的?”
“这得看你师父百了谷主无常散仙,是否曾经将老夫的名号告诉过你了。”
“你说说看!”
“老夫姓沈,沈独行。”
镜花仙姑大吃一惊,花容陡变,突然打一冷战,悚然向后退。
人群中传出惊噫声,双方的对话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千里独行沈独行!”有人脱口惊呼。白道英雄中的真正英雄,卅年前誉满江湖的白道名宿千里独行,白道群雄的领袖人物玉龙,曾与他称兄道弟。
公孙英自从两老现身,他就心中打鼓,已看出老太婆是一杖震飞八指仙婆的人。
“还有谁和我老不死玩玩吗?我的剑已有卅年没磨了。”千里独行向这一面笑笑说:
“能砍我老不死一剑,就可以出人头地扬名立万,来吧!不要错过机会了。”
没有人理睬他。
白道的真正英雄,在黑道朋友眼中,一点也不可怕,除非在犯案的现场被抓住把柄。
镜花仙姑如果不是主动招惹生事,决不会害怕溜走。
公孙英心中叫苦,挥众群殴的机会失去啦!
张允中瞥了两老一眼,他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老前辈。但是,他从神鹰口中概略知道这个人,心中有点发虚。
“现在,你可以扑上来发剑了。”他的目光回到恶狠狠的死神身上,并没有拔刀的意思:“我说过的,你只要接我三刀,你的命就可以保住了。”
“老夫不领你的情。”死神咬牙说,剑势已完全控制了他的动向。
“第一刀,叫天雨绝。”他的手按上了刀靶,压下卡簧:“从上空下劈。你的内力火候,必须比我精纯两倍,才能架得住下劈的刀势。要化解,则要强三倍才能办到。”
“老天爷!那有先告诉对手自己出手的招术的?”千里独行向老伴苦笑怪叫:“这小子一定是疯了,没错,该关入疯人院。”
“别嚷嚷,老伴。”老太婆说:“刚才那一刀劈山分,你我就不一定接得住呢!”
两位老人家一弹一唱,给予死神心理上的威胁加重了一倍。
斗场中,气氛更紧。
杀气腾腾,时光似乎凝住了,旁观的人屏息以待。
似乎,四周隐约传出肃杀的秋声。
在行家的眼中,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是从一双对手的神色中,毫无疑问地分出来了。
死神的外表气势,似乎已占了上风,脸色狞恶,咬牙切齿,剑势似已主宰全局,任何时候皆可能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
对方任何几微的移动,就可以诱发死神凌厉的,致命的一击。似乎死神已成为真正的死神,正在伸出收魂的手。
相反地,张允中迥然不同,手按刀靶站在那儿,全身是放松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没有慑人的厉光和气势发出,眼皮极为自然地,有节奏的轻轻眨动。
在对方凌厉、慑人、吞没一切的强大气势重重压迫下,表现得出奇的镇定、轻松、从容。
相互比较之下,行家便可看出强弱了。
死神像一只刺毛已经竖立的刺猬,虽有点吓人,但却是无害的,可以用棒放心大胆地痛击,当然,不能用肉掌去打。
在畏缩中,可以看出内在的恐惧、紧张、心虚等等隐秘。
张允中的镇定,轻松从容,控制得恰到好处,恰好不至于诱发死神的全力攻击。
只要他身形一动,或者刀出鞘一分或二分,就可以诱发剧变了,真正主宰情绪波动的人是他,而不是死神。
他丝纹不动,控制住诱发的契机。
“你不能再继续紧张、激动、愤怒。”他用行家热诚指导的口吻说:“你已经到达体能与情绪爆发点,再继续下去,你将会感到眼前发黑或发光,甚至可能导致眼珠子爆突出来成为瞎子。你必定已经感觉出,掌心的汗水愈冒愈多,手臂的肌肉已经发僵,不由自主的抽搐现象发生,剑似乎愈来愈沉重,是不是?”
死神的心抽动了几下,感到四周好冷,好冷。
“你的心跳愈跳愈快,快得几乎自己可以听得到脉动的声息。”他的语气愈来愈平静,充满信心。
“你这样还能和我拚命吗?你简直是白送死。我攻击人从不浪费精力,抓住千万分之一毫忽的好机会,一刀就够了。你看你,全身都是破绽,我可怜你,你已经不适宜站在我面前举剑了,不要我攻你,你自己就崩溃了。”
死神控剑的手,抖了几下。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公孙英发疯似的狂叫:“不要让他拔刀!杀死他!杀死他”
狂叫声诱发了剧变,突破临界点突然爆发,冲破了平衡局面。
死神厉吼一声,身剑合一疯狂地扑上了,剑气迸发有如迅雷疾风,行雷霆一击,声势之雄,惊心动魄,死神的绰号不是白叫的。
张允中刀未出鞘,身形一晃,乍没乍显,让死神连人带剑冲过,反手一掌拍在死神的后脑勺上。
死神刹不住脚步,挥动着七星剑,狂喊狂叫着,沿大道向前冲,向前又向前,像个疯子。
死神疯狂前奔的背影,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狂叫狂舞着的死神,背影狂奔出里外,消失在大道东面的道路折向处。
“这怕死鬼!”突然传出张允中的怒叫:“他像老鼠般逃掉了,怕死鬼”
公孙英兄弟不见了,其他的人,正惊恐的四散而逃,越野飞奔,像是漏网之鱼。
“我要追得你上天入地!”张允中的叫声,也消失在东北角的树林里。
“快追!”千里独行叫:“糟!又得受小丫头埋怨好半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