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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书的心情很快安定下来,轻拍着伦婉儿的肩膀,道:“不用怕,我会替你安排妥当的。”
伦婉儿抬起头来,泪流双颊,傅玉书双手捧着伦婉儿的双颊,一字字地道:“你放心!”
他随即抬手替伦婉儿拭去眼泪。
泪珠清冷,傅玉书的心忽然亦凉了起来。
长夜消逝,傅玉书大清早就来到燕冲天练功的石室,经过一夜苦思,他总算已想到了一个办法,也就告诉燕冲天,山下的弟子传来消息,云飞扬与天帝出现在青龙镇。
他已经摸清楚燕冲天的性格,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尽快赶去青龙镇,找云飞扬算账。
果然不出他所料,燕冲天一听,立即变得很冲动,道:“云飞扬怎么与那个老怪物走在一起?”
“师叔忘记了,老怪物临离开之际,不是告诉我们,云飞扬是他教出来的?”
“对,他们该走在一起!”燕冲天接问道:“是哪来的消息?”
“在青龙镇开设镖局的俗家弟子,复姓司马”
“金刀司马?”燕冲天若有所思道:“是司马枫?”
“司马师叔已死了,现在管理建威镖局的是他的儿子司马天。”
“司马枫也死了?”燕冲天叹息一声,道:“我们是要好的朋友,他们一家人很特别,惯用左手,武当派的左手刀也就只有他们学得来。”
“师叔,你说应该怎样做?”
“还用问?我立即赶去青龙镇,将他们碎尸万段!”
“师叔,我与你老人家走一趟。”
“不用!就我一个就成了。”燕冲天目光一转,道:“你是武当派的掌门,应该留在武当!”
“就是因为弟子接任了掌门,才非去不可。”
“你去了,武当山上的事谁来打理?”燕冲天摇头道:“你还是留下来的好。”
“师叔”
燕冲天面色一沉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不,只是师父惨被奸徒暗算,为弟子的知道了仇人的下落,也不前去尽一分心力,实在说不过去,又如何服众?”傅玉书霍地跪下道:“求师叔成全。”
燕冲天一想也是道理,再看傅玉书,一脸诚恳,不觉点头道:“好,去就去!”
傅玉书佯作惊喜之状,一连叩了三个响头,燕冲天慌忙扶起。
傅玉书的脸朝下,燕冲天当然看不见他嘴角露出的那一丝阴森的笑容。
山雨迷蒙,风从窗外吹进来一抹雨粉,吹落在傅玉书的面上。
他已在收拾行装,不意一个香囊从衣衫中跌出来。
那是伦婉儿送给他的,他俯身拾起,拿在手中,一看再看,无限感触。
敲门声忽响,傅玉书手执香囊,心神恍惚,并没有在意,门再响,才发觉,忙将香囊揣回怀中,走过去将门拉开。
伦婉儿就站在门外,失魂落魄的,说不出的颓丧。
傅玉书将她扶了进来,道:“你跟师叔说过了?”
伦婉儿出幽地望了傅玉书一眼,道:“他说我武功不好,跟去反而会误事,不许我跟去。”
傅玉书将伦婉儿扶到床边坐下,伦婉儿看着他,心一酸,眼泪又流下来了。
傅玉书紧握伦婉儿的双手,在旁坐下,伦婉儿挣开双手,流着泪站起身,道:“我替你收拾行装”
傅玉书一把将伦婉儿搂入怀中,伦婉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傅玉书摇头道:“婉儿,别难过,我还有办法。”
伦婉儿哭道:“总不成我们将整件事对师叔说出来。”她越想越难过,泪如泉涌。
“我是绝不会将你留下不管的。”傅玉书搂得伦婉儿更紧。
雨粉又一片吹进,傅玉书的双瞳也变得迷蒙起来,彷佛蒙上了一层雨粉,是雨粉是泪粉?
又是雨,却下在黄昏。
七天的黄昏。
傅玉书、燕冲天已远离武当,这一天黄昏,入住百家集的一间客栈。
燕冲天盘膝坐在床上,不住地叹息,今天他们总算听到峨嵋被独孤无敌攻陷,一音大师与二百数十个弟子无一幸免的消息,免死狐悲,再说燕冲天与一音大师也有过几面之缘,难免有些感慨。
傅玉书端来一杯茶,燕冲天接在手中,又一声叹息道:“想不到以峨嵋如此一个大门派,竟落得如此收场。”
傅玉书亦自叹息道:“峨嵋派若非人材凋零,独孤无敌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莫说峨嵋,我们武当派又何尝不是日渐衰落?”燕冲天仰首长叹,突然有所觉,目光一闪,射向门那边。
傅玉书亦似听到什么声息,身形一动,掠到门旁,探手猛一拉,门打开,一个人脚步踉跄地跌进来。
傅玉书掌一翻,便待切下,燕冲天实时一声喝叱道:“是自己人!”
傅玉书亦已看见,掌停在半空。
跌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伦婉儿,背负着一个小包袱,一脸的委屈之色。
“怎么是你,走来这里作甚?”傅玉书故意扳起脸。
伦婉儿垂着头,一声不发,燕冲天看见她这样子,双眉不禁深锁。
傅玉书接着骂道:“师叔不让你下山,当然有师叔的道理,我们现在并不是去游山玩水,乃是要追查叛徒的下落,你武功不好,帮不了忙反而误事,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叫我这个掌门人如何说话?你就是不为自己设想,也该为武当设想,怎能够这样任性?”
燕冲天当日教训伦婉儿的那一套,傅玉书差不多全都搬出来了,只是语气更凌厉。
伦婉儿的头垂得更低。
傅玉书接着喝道:“还不回去?”
伦婉儿抬头呆望了傅玉书一眼,咬唇强忍,傅玉书背着燕冲天,随即向伦婉儿一挤眼,伦婉儿会意,含泪向燕冲天一福,转身欲走。
燕冲天再也忍不住,开声道:“回来。”语声出奇地温和。
傅玉书故作诧异地回望了燕冲天一眼,燕冲天无可奈何地道:“算了。”
傅玉书道:“师叔”
燕冲天冷冷地道:“你去吩咐店小二,多预备一个房间。”
傅玉书似在犹疑,燕冲天已催促道:“快去!”
伦婉儿喜形于色,傅玉书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亦没有再阻止,快步走出去。
燕冲天接着招手道:“婉儿,你过来。”
伦婉儿怯生生地走到桌旁边,不敢再走前,燕冲天看着她,轻叹一声道:“吃过饭没有?”
伦婉儿点头。
燕冲天一声叹息道:“你的心意,师父是明白的,其实,玉书也是为了你好,这一次我们可能闯去逍遥谷,实在吉凶难料。”一顿,又道:“玉书这孩子实在难得,知道武当派不能缺少他,毅然拋下儿女私情,你实在应该以他做榜样。”
伦婉儿只听得心头发苦,也不知该怎样说话。
燕冲天叹息接道:“师父并不是有意拆散你们,只是玉书既然立定主意,你亦应该死心去成全他。”
伦婉儿茫然地望着燕冲天。
燕冲天又道:“武林以后的命运,也就是由玉书这种人去决定,你应该竭力去帮助他,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情。”
伦婉儿不由浑身一震。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燕冲天不由得长叹,接抚着伦婉儿的头,道:“你已经知道怎样做了,是不是?”
伦婉儿泪流双颊,凄然垂头。
十七日后的正午,燕冲天、傅玉书、伦婉儿三骑终于来到青龙镇,进入建威镖局。
燕冲天一路走来,感慨万分,建威镖局开设的那一天,他也是座上客,横匾上“建威镖局”那四个字是出自何人手笔,仍有印象。
一切景物在他看来都似乎并无多大变动,只是那些人,却无一认识。
对于总镖头司马天也一样陌生,他第一次见司马天的时候,司马天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但他总觉得眼前的司马天,未免老了一些。
最令他感觉熟悉的,还是司马天捧在手中的那柄金背大环刀。
“这是你爹的成名兵器!”燕冲天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已坐在镖局的大堂内,语声说不出的感慨,道:“你也是用这种兵器吗?”
司马天笑应道:“我们一家人全都是用这种兵器。”
“刀?”燕冲天笑问道:“你家三叔不用铁算盘做兵器了?”
司马天一怔,道:“近来他的刀法也练得不错。”
“难得!”燕冲天轻叹道:“当年他总是说他那个铁算盘乃是克制金背大环刀的最佳兵器,不肯练刀,与你爹险些反目成仇,想不到年纪一大反而就练起刀来,真个是景物依然,人事全非。”
司马天赔笑敬酒。
燕冲天一杯酒尚未喝下,门外突然有人大呼道:“金刀司马,你躲在哪儿了?”
燕冲天举杯又放下,一皱眉,司马天的面色却变了,傅玉书亦同时面色一变。
一个人旋即推开拦阻着的镖局弟子,大步冲进来。
那是一个老翁,虽然一把年纪,火气仍然大得很,嗓门也很大,当着众人一顿足,道:“司马天,你出来!”
一个镖师上前拦阻道:“这位老伯,我家总镖头有要事在身,请你暂时离开,明天”
“明天?”老翁怒冲冲地道:“有什么事重要得过我的镖?我的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天走上前去。
“你别装胡涂了,我是来追镖,追命的!”
“哦?”司马天一怔。
“叫司马天来见我!”老翁这句话出口,所有人无不诧异,燕冲天目光暴盛,盯着司马天。
司马天实时道:“司马天就站在你面前。”
老翁瞪大眼,道:“你就是司马天?”一顿就马上摇头道:“你不是!”“这句话怎样说?”司马天显得异常镇定。
老翁目光一扫道:“前次我来托镖见到的司马天比你年轻,右边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
司马天一怔,燕冲天双眉一锁,伦婉儿一脸诧异之色,傅玉书却很紧张。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司马天沉下脸道:“老伯,我与你素未谋面,亦未接过你的镖,想我司马天接管镖局,前后已七年,附近周围百里,有谁不认识。”
“我就不认识了。”
“不知道你上次到来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的十五!”老翁言之凿凿,看来并不像在说谎。
司马天也不像,冷冷地应道:“那你是认错人了,上个月的十五我仍在西北五十里外替李员外护镖。”霍地一转身,盯着站在右边的三个镖师,接道:“当时就只有你们三兄弟留在这里,是不是你们弄的鬼?”
那三个镖师一呆,面面相觑,年纪稍大的那一个镖师立即跪倒在地上,道:“属下该死──”
“张龙,你给我一个明白!”
“是属下着人冒充总镖头。”张龙垂下头去。
“大胆,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当时东平镇平安镖局的镖头刀疤虎来探总镖头,看见了这位老伯,建议冒充你私下接了这趟镖,属下一时贪心”
“刀疤虎?马上找他来见我!”
“他已经死了。”张龙嗫嚅着道:“那趟镖保到杀虎口就遇上了大队响马”
“刀疤虎不自量力,凭他的本领,如何到得了杀虎口?”司马天一顿足。
“属下知错!”张龙拜伏地上。
老翁不耐烦地道:“你们哪一个错我不管,总之要偿还我的损失。”
“老伯──”司马天一正色,道:“你放心,一定赔给你,那趟镖值多少?”
老翁从怀中取出一张保单抖开,道:“全部共值五千三百两!”
司马天一想,取出一张银票,看了一看,道:“这是六千两的银票,有多七百两,就当作是我们镖局的向你赔罪。”
老翁摇摇头,道:“我只要回五千三百两”
司马天恳切地将银票塞进老翁的手里,道:“老伯,这错在我们镖局,你若是不肯收下,我们又如何过意得去?”
老翁考虑了一下,终于点头,道:“老夫就领你这一份情,但钱虽然赔了,我差去跟镖的独生子的命,可不能就此作罢。”
司马天一怔,道:“老伯,刀疤虎亦赔了一条命,还有其它镖师、趟子手”
“我不管,这件事是你们镖局出的错,若是不还我一个公道,大家到衙门去说清楚!”
众人立时又怔住,司马天仰首一声叹息,突然一掌拍在张龙的天灵盖上,张龙猝不提防,惨呼一声,七窍鲜血狂涌,命丧当场。
燕冲天长身而起,傅玉书、伦婉儿亦变了面色,在张龙后面那两个镖师惊呼着,左右上前,急忙将张龙扶住。
那个老翁亦大吓一跳,倒退了两步。
司马天随即伏倒张龙尸上,流泪道:“兄弟,你莫要怪我狠心,我们情同手足,实不忍下手,可惜你实在不长进,那一次青溪岭,窃去镖银二百两,再在百花林,遗失了三箱镖银,我都原谅了你,这一次,你却是罪无可恕!”一顿,抬头望着那个老翁,道:
“老伯,你现在满意了?”
那个老翁面色一变,怆惶退了几步,连声道:“好了,好了,算我倒霉就是了!”
说着踉跄急退了出去。
司马天回头看着燕冲天,垂下头,道:“师叔,弟子管教不严,教你老人家见笑了。”
燕冲天没有作声,傅玉书却应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
司马天一欠身,道:“三位请先到内院的客房,弟子收拾好这里,再进去向三位赔罪。”
傅玉书忙道:“总镖头请便。”
“不敢当──”司马天接着一拍掌,道:“来人,送客进内院。”
两个镖师立即走上前来,一垒声道:“请!”
燕冲天一摇头,跟着那两个镖师往内堂走去,傅玉书、伦婉儿亦自跟上。
司马天目送他们转进回廊,目光才回到张龙尸身之上,扶着张龙尸身的那两个镖师都红着眼睛瞪着司马天。
他们与张龙乃是结拜兄弟,一个叫李武,一个叫江群,三个人出生入死,一向都犹如亲兄弟一样。
司马天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不要难过了,快去追踪那个老头儿。”
李武、江群勉强点头,放开尸体,司马天吩咐道:“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他离镇就算了。”
李武、江群漫应一声,没精打采地转身奔出去。
一入房间,支开了那两个镖师,燕冲天的脸就沉下来,道:“这样杀人,又岂是武当弟子的所为?难道他真的不是那个司马天?”
伦婉儿亦道:“听说司马天师兄宅心仁厚,应该不会这样狠心地残杀镖局兄弟。”
燕冲天领首道:“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可疑,金刀司马家惯用左手,方才席上他却是用右手握筷子,还有他那个用铁算盘的三叔亦应该不会改用金刀,莫非他根本不知道还有那个三叔,藉词掩饰?”
傅玉书在旁听着,面色阴沉,终于插口道:“他是真的司马天。”
“哦?”燕冲天一怔。
“在未进武当之前,玉书曾与他见过一面,当时他的脾气就已是如此暴躁,嫉恶如仇。”
燕冲天不由点头道:“武当弟子应该是疾恶如仇!”
傅玉书接道:“至于他石手握筷子也许是怕失礼了客人。”
“也有道理。”燕冲天沉吟了一下,道:“但是他这样做始终是太过份,你身为掌门,应该好好地管教一下他才是。”
“现在正当用人的时候──”傅玉书一顿,道:“待云飞扬一事了结,弟子再依门规责罚他。”
燕冲天满意地领首,转而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还是夜间的好。”傅玉书一整衣衫道:“我们也正好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
燕冲天一再领首,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傅玉书到现在才松过一口气。
司马天就等在傅玉书房间外面,听了傅玉书那番话,亦捏了一把汗。
这个司马天当然是假的了。
不过他事实也姓司马,却叫做司马峰,与金刀司马家并无任何的关系。
一个时辰之后,李武、江群已回到镖局,却径自回到自己房间。
江群显得有些担心,掩上门,立即低声问道:“我们干掉了那个老头儿,你看司马峰会不会知道?”
“他害死了我们大哥,不杀他怎么成!”李武冷笑道:“何况他身上还有那张六千两的银票。”
“这也是,若非他声声说要偿命,大哥根本不会死。”
“我看司马峰也是藉此公报私仇,你忘了那一次大哥告发他毒打逍遥谷弟子,害得他给四当家当众重责,他一定怀恨在心,乘此机会借刀杀人!”江群连连点头,方待说什么,门外已有脚步声传来,立即将话咽回去。门闻处,司马峰举步走进来,打量了二人一遍,道:“你们跟踪那个老头儿,跟踪到哪去了?”
“离镇西北半里。”李武抢着回答。
司马峰目光一落,突然伸手握住了李武的右手,在李武右手的食指上戴着老头儿的一只玉指环。
李武脸色一变,江群也不例外。
“你们杀了他?”司马峰喝问。
“没有──”李武说得很肯定。
“那么这只玉指环哪儿来的?”司马峰冷笑。
“在街上买的。”李武的声音已有些不稳。
“还在狡辩?”司马峰铁青着脸,道:“我清楚记得,这只玉指环是戴在那个老头儿的右手食指上的。”
“我们没有杀他。”李武坚决否认。
司马峰松开手,冷笑道:“这件事,回到谷里,由主人处置,你们要分辩到时再分辩。”接着一拂袖,回身就走。
李武、江群看着司马峰走远,脸色一变再变,李武恨恨地道:“司马峰与我们一向有心病,回到逍遥谷,一定没有你我分辩的余地。”
“那你看我们应该怎样?”
“这儿方圆百里,都有逍遥谷的耳目,逃走是很难成功的了。”李武一咬牙道:
“唯今之计,就是通风报讯──”“给谁?”
“燕冲天!”李武握拳道:“让他先下手,击杀司马峰,我们便可以平安无事了,这一着,既可以脱身,又可以报大哥之仇──”江群一言惊醒,目光大亮。
李武、江群打的是好主意只可惜傅玉书就留在燕冲天的房间之内。
傅玉书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消除燕冲天的疑念,不让燕冲天再外出查询其它的人。
这却苦了李武、江群,他们守候了好一会,始终都等不到机会。
最后他们终于想到了伦婉儿。
一张系着字条的石块于是就扔进了伦婉儿的房间。
这已是初更将尽时分。
也就在这时候,傅玉书出了燕冲天的房间,他是听到了司马峰在房外发出的两声鸟叫。
傅玉书一听李武、江群杀了那个老头儿,再知道两人的举止有些失常,就知道事情有变,他当机立断,立即吩咐司马峰去杀李武、江群,自己亦马上赶返燕冲天的房间,以免李武、江群将消息通知燕冲天。
他回去看见燕冲天并无任何异样,才放下心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仍然采取一个最安全的办法怂恿燕冲天立即动身。
“以他的口才,又怎会说不动燕冲天。”
李武、江群将字条扔给了伦婉儿,亦松过一口气,哪知道才进房间,就发觉司马峰已等在房中。
司马峰出其不意,只一掌,就切断江群的因喉,接着一抓亦将李武的咽喉扣住!
“你们方才去了什么地方?”司马峰喝问。
李武膝撞司马峰膀下作答,他的脚才抬起,咽喉已经被捏断,烂泥一样倒下。
他的嘴角仍然有笑。
看到这笑容,司马峰不禁由心一寒。
──金刀司马乃是假冒,本人已被杀,埋在后山左数第三株白桦树下,勿告傅公子。
字条上只有这些字,这已经足够,伦婉儿现在就在那株白桦树下。
泥土已被她翻开,露出了一具尸体,脸上的一道刀痕,正是那个老翁描述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司马天!
伦婉儿看着那张脸,打了一个寒噤。
白桦树旁插着一支蜡烛,摇曳的烛光下,那张脸更显得恐怖。
伦婉儿恐惧的却不是这张脸,而是另外一张很英俊、很亲切的脸。
金刀司马既然是假冒,傅玉书却极力为假的司马天辩护,甚至还说在上武当山之前曾见过司马天一面。
这说明什么?
伦婉儿忽然感觉一阵锥心似的疼痛,在接到信之后,她原是想找傅玉书商量一下。
毕竟她已是傅玉书的人,她信任傅玉书多过任何人,可是到她走到附近却遥遥看见傅玉书与司马峰在交头接耳,行动鬼祟。
但仍然考虑再三,她才走来这里,是谁扔出的字条她并不知道。
现在她却已知道字条上写的完全是事实。
剎那间她的感受实在难以言喻,她呆了一会,才知道恐惧,整个身子就像是烛火一样颤抖在夜风中。
她以颤抖的双手捧着佩剑,无言将泥土掩上,然后往来路走回,步高步低,摇摇晃晃,那神情,就像是一个白痴。
那脑髓在剎那间,彷佛已经被抽空。
回到房间,伦婉儿才稍为好一些,心绪却犹如乱麻,正不知如何是好,傅玉书推门进来。
“婉儿──”傅玉书低唤一声,仍是那么的温柔体贴,那么的潇洒脱俗。
伦婉儿看着他,却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她说话已到了咽喉,却始终说不出。
傅玉书轻拥着伦婉儿的肩膀,道:“你的脸色好象不大好,怎么不早些休息?”
伦婉儿眼泪盈眶,却忍着不让流下,傅玉书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是不是担心我会有危险?”
“你会有危险?”伦婉儿的语声在颤抖。
“也许会有的。”傅玉书看不出有异,道:“听说,去逍遥谷的人,大都是九死一生”
伦婉儿脱口道:“那师父”
“婉儿,我跟师叔离开了之后,你就留在这里安心等我们回来,我已经吩咐金刀司马小心侍候你了。”
“金刀司马?”
“这人心地还不错,跟我总算还谈得来。”
伦婉儿不屑地望了傅玉书一眼,傅玉书并未在意,接道:“你有了孩子,一定要小心珍重。”
伦婉儿顿时如遭雷殛,凄然道:“我知道了。”她叹息接道:“将来孩子出世,命运就跟我一样,不知做武当的人,还是做傅家的人。”
傅玉书一点也听不出话中另有所指,笑一笑道:“什么人也好,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保存我们的孩子。”
伦婉儿点头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
“婉儿,难为你”傅玉书由心叹息。
伦婉儿头重得更低,道:“这些话,还是不要再说了。”缓缓转过身子。
傅玉书看着她,无限感慨,道一声:“珍重。”还是退了出去。
伦婉儿听着门在身后掩上,才疾转过身去,举步又停下,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滴湿了衣襟,与傅玉书由最初一见的种种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灯光迷蒙,泪眼迷蒙,傅玉书的容貌突然变得狰狞,伦婉儿惊惧中恢复自我。
更鼓声从窗外传进来,三更已将尽。
伦婉儿越听越心惊,想起了师父燕冲天的种种关切、爱护,想起了燕冲天现在的处境,终于一咬牙,走过去拉开门,奔向燕冲天的房间。
灯未灭,房门半掩,人却已不在。
伦婉儿冲进房门,四顾一眼,看见桌上放着半杯茶,她的手摸在茶杯上,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来。
茶冷如冰,燕冲天显然已离开多时,说不定已经陷身虎穴了。
夜已深,山洞中却并不黑暗,每隔丈来远,就有一盏奇异的石灯。
那些石灯雕成各种飞禽走兽,也不知燃烧着什么,散发出一种磷火似的,惨绿色的光芒来。
傅玉书走在前面,走得并不快,就好象也是第一次进入,一面道:“司马天就是看见云飞扬他们走进这个山洞的,想不到洞中有洞,还有灯照明,看来我们只怕真的找对了地方。”
他的语声并不高,但仍然在洞中激起一阵阵回声,燕冲天忙喝止道:“噤声,这也许就是逍遥谷的进口!”
傅玉书心中暗笑,但仍然闭上嘴巴。
那个山洞异常幽深,转了几个弯,前面现出一道石门,将去路截断。
傅玉书在石门前停下,伸手推了一推,那道石门竟然就往上升起来,一阵阵“轰轰发发”的声响随即传来,震耳欲聋。
“奇怪!”傅玉书佯作惊讶。
燕冲天亦一怔,道:“也许你触动了石门的开关机括。”
傅玉书往门内探望,没有进去,燕冲天接着问道:“那又是什么声音?”
他的声音以内力发出,并没有被那种轰轰发发的声响盖去。
傅玉书摇头,燕冲天举步跨进,一面道:“我们走过去看看。”走在傅玉书之前。
傅玉书看在眼内,心里得意,嘴上却仍然道:“师叔小心!”
“你小心自己。”燕冲天双掌护胸,一步步走向前去,他背向傅玉书,若是在这个时候出手,傅玉书绝对可以一枪刺进燕冲天的后心,可是傅玉书始终没有采取行动。
他并不知道燕冲天苦练天蚕神功那么多年,到底练得怎样了,挨了一枪之后,是否还有能力反扑。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也不是急躁的那种人,现在他既然已经将燕冲天引入逍遥谷,自有逍遥谷的风、雷、雨、电出手,再不成,还有他的爷爷,实在不成了,他再暗袭也不迟。
燕冲天当然不知道傅玉书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没有怀疑过傅玉书,所以才会被引进来。
他的心情有些紧张,能够找到逍遥谷,实在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江湖中人视为神秘莫测的逍遥谷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一个镖师发现他的出入口。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山洞竟然通往逍遥谷,也就因为意外,才特别感到兴奋。
甚至兴奋得忘记了他自从苦练天蚕神功之后,内力就变得时有时无,万一真的闯入了逍遥谷,内力骤失之下将会有什么结果。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冲动,很粗心大意的人,否则也不会这样被傅玉书说服,诱到这里。
越往前那种“轰轰发发”之声就越响亮,整个山洞彷佛都在震动,再转一个弯,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晶帘。
那是一道晶莹发亮的水晶帘,不住地闪亮,不住地流动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风,堵住了山洞的出口。
“原来是一道瀑布!”燕冲天总算明白那声响是怎么回事,纵身掠到那道瀑布前,赞叹道:“好一道瀑布,好一道天然的屏障。”
傅玉书移步到燕冲天身旁,放声道:“师叔,我看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这条秘道,得退出去了。”
他这样张大了喉咙说话,语声才没有被水声盖去,燕冲天回头怒视了他一眼,道:
“怎么,你要临阵退缩。”
“我们只有两个人,又不知对方虚实,倒不如先退出去,聚集所有弟子,一起攻进去。”
“那些小毛头有多大本领,叫他们进来也是送死,你我二人已经足够。”燕冲天有些不悦地道:“对方不过是乌合之众,你害怕什么?”
傅玉书佯作苦笑,实则心中大乐,接口道:“师叔,这些人到底也曾名满天下”
“全都是虚有其表之徒,所以才会龟缩在这样的地方,少担心!”
傅玉书这时候才怂恿道:“有师叔在一旁,弟子才不担心呢,师叔,这道瀑布之后说不定另有天地,我们穿过去如何?”
“我正有此意!”燕冲天一声暴喝,身形陡长,投入瀑布中,眨眼不见。
傅玉书这时候再也按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道:“老匹夫,今夜你还不上当!”
笑语声中,身形亦射出,直射入瀑布内!
瀑布虽然急激,但并没有影响他的身形。
水花四溅,燕冲天穿过瀑布,疾射了出来,他目光锐利,身形一顿,落在激流中那方巨石之上。
四野幽深,明月一轮,高悬中天,月光下,那道瀑布银光闪耀,匹练似的,眩人眼目。
激流亦像一条发光的怪物,翻滚着奔向前去,瀑布声,水流声,交织成一篇雄壮乐章,震人心弦。
两岸枫林,黑夜中就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只是映着月光的部份发亮。
周围并不见有人,燕冲天目光一扬,身后水声一响,傅玉书已穿过瀑布掠出来,正落在那方巨石之上。
“玉书,这里果然是别有洞天,就是不见人迹。”燕冲天语气甚为诧异。
傅玉书沉吟道:“他们也许还未发觉秘密泄露,所以并无防备,不过看这里地方隐秘,只怕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逍遥谷了。”
“却是一点灯光也没有,难道住的地方也像他们的人一样,见不得光。”燕冲天失笑。
那笑容尚未逝,两岸一阵哗响,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来,数百个逍遥谷的弟子同时现身。
瀑布之上的山石中亦同时亮起了无数火把,天帝悍然立在那山石之上,左右是风、雷、雨、电。
火光将周围照耀得犹如白昼,天帝与风、雷、雨、电随即猛笑起来。
笑声各异,有尖锐如针,有轰鸣如雷,竟将瀑布声盖过,凌空落下来。
燕冲天猛一抬首,浓眉一锁又开扬。
天帝大笑着,突然道:“老匹夫,我们已经在这里恭候你多时!”
燕冲天毫无惧色,道:“那不一句话,有劳久候了!”
天帝笑着接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燕冲天冷笑道:“寒潭囚你二十年,你尚且未死,老夫又怎会死得如此容易?”
天帝一股怒气,立时上涌,厉声道:“老匹夫,今日若是让你生离逍遥谷,老夫就以死谢碧落赋历代祖先!”
“你这种人本就死不足惜!”燕冲天双掌一翻,道:“谁来受死!”
“我先来会你!”左岸枫林边火光一闪,无面人锥子似的一柄剑凌空飞刺燕冲天。
燕冲天笑骂道:“无名小卒,也敢在我面前逞英雄!”双掌一合一分,一股掌风轰出,硬生生地将那个无面人凌空震飞!
无面人身形倒翻,一偏身,及时踩住了水面上的一块石头,才没有栽到水中,不由大骇。
天帝旋即一个倒翻,紧贴着那条瀑布滑下,半空中身形一弹一扑,双掌疾向燕冲天击了下去。
燕冲天“哈哈”一声,双掌迎前“噗”的与天帝相交在一起,天帝立时便被震得飞了出去,当然就没有无面人那么狼狈,一侧身,落在岸上,接着呼道:“姓燕的,有种到岸上一决高低!”
燕冲天接连击退了两人,精神大振,他本来就是一个好胜的人,这时候更不不会自认没种,一纵身,亦向岸上掠过去!
风、雷、雨、电几乎同时掠下来,风身形最迅速,当先掠至,双袖一拂,扫向燕冲天双眼,天帝的双掌亦同时击到,燕冲天避过双袖,身形翻滚,再接天帝双掌,这一次,竟只将天帝震开两步!
天帝的掌力比方才竟强了一倍有多,他随即一声冷笑,道:“老匹夫,你还不上当?”
语声一落,身形倒退,燕冲天方待追前,眼前人影闪动,已然给风雷雨电四人围起来。
天帝接道:“就让你先试试我们这个风雷雨电大阵!”
风袖、雨针、电剑、雷刀应声自四面杀上,此退彼进,此进彼退,四种奇特的兵器、暗器交替向燕冲天攻到。
雷刀凶悍,电剑诡异,风袖飘忽,最令人防不胜防的还是雨的暗器。
那种暗器既小且多,寻隙抵暇,燕冲天好几次险些被暗器射中,狼狈至极。
这四人自天帝回谷,一直就在苦练风、雷、雨、电大阵,虽然未能够发挥全部威力,但已经能够完全投入,相互照应,而尽量施展自己的所长!
四人轮流出手,风车般不停转动,燕冲天完全没有歇息的时间。
风、雷、雨、电若是单独出手,肯定没有一个人是燕冲天的对手,但四人联合起来,燕冲天便落下风,何况那四人又配合得那么好!还有天帝在一旁照应,一看见哪儿露出空隙,立即补上!
燕冲天也知道这样困斗下,吃亏的始终是自己,几次要冲出,都被迫回去!
傅玉书那边亦与无面人战在一起,这当然是做给燕冲天看的,两个人剑来枪往,居然亦战得非常灿烂,傅玉书看来就像要冲过去助燕冲天一臂之力,可是被无面人拚命挡住,那些逍遥谷的弟子,已早有默契,亦有不少冲过去,围攻傅玉书,燕冲天哪里知道这许多,看在眼内,亦不由着急起来。
他们只有两个人,现在又是在敌人的地方,形势实在不利至极。
燕冲天亦没有忘记,一身功力时有时无,不能作持久战,他本来以为逍遥谷之内,除了天帝之外,就没有其它的高手,凭他与传玉书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他一面应战,一面盘算着怎样冲出阵外,与传玉书会合在一起。
天帝与风、雷、雨、电似乎都看出燕冲天的心意,攻势更急,燕冲天连接七百招,气息已有些短促,他把握机会,右手一引,掌风起处,将雨射来的针引射向雷!
雷斩马刀挥舞,急将针封开,燕冲天也就趁这个机会一窜而过,风双袖一卷落开,天帝欲阻截,却为雷挡住,只有电一人紧追在燕冲天身后!
燕冲天身形一落又起,裂帛一声,电一剑刺空,只刺破燕冲天的右肋下衣衫!
傅玉书实时一声惊呼,从包围中冲出来,左肩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
他纵身掠向燕冲天,两人才相遇在一起,逍遥谷所有人就四方八面高呼着涌上来!
燕冲天、傅玉书后背相靠在一起,身形一转,傅玉书试探着问道:“师叔,你怎样了?”
燕冲天摇头,目光斜落在傅玉书左肩上,道:“你的肩头受了伤?”语声已起了颤抖。
傅玉书摇头道:“只是轻伤。”他已发觅燕冲天的身子在颤抖,再试探道:“师叔,你中了他的暗器?”
燕冲天道:“没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发觉真气已接续不上。
这时候逍遥谷等人已蜂涌上前,团团围住了两人,风、雷、雨、电各据一方,天帝悍然立在燕冲天之前两丈“桀桀”怪笑道:“老匹夫,这一次你就是插翼也难飞了。”
燕冲天没有回答,装腔作势,但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冷汗已从额上冒出来。
傅玉书更奇怪,燕冲天实时道:“玉书,他们若是杀上来,你先替我应付几招。”
傅玉书追问道:“师叔,你到底怎样了?”
燕冲天压低嗓子,道:“我练了天蚕功之后,内力时有时无,时聚时散,每用内力一个时候,必须要调息一番,才能接续得上。”
傅玉书听说一怔,一丝狞笑随即在嘴角露出来,口应道:“好,师叔你放心调运真气。”身形猛一转,反手一掌突拍在燕冲天背上!
他暗中苦练武当六绝的霹雳掌,功力尤在专练霹雳掌的谢平之上,这一掌更就是全力而发,燕冲天一口真气提不起,如何禁受得住,立时被击得疾飞了出去!
这一飞竟远达丈外,摔在天帝面前,张嘴一口鲜血喷出,又在地上打了个滚。
燕冲天背后没有长着眼睛,但逍遥谷所有人都将傅玉书的动作看在眼内。
天帝一颗心剎那间不由悬起来,要知道燕冲天二十年前功力已经非同小可,再加上这二十年来苦练天蚕功,一个身子纵然不至于已练到金刚不坏,也绝非一般高手所能够相比,以傅玉书的功力,那一掌纵然暗算得手,也难以击散燕冲天的真气,而在那种距离,燕冲天若是全力回击一掌,傅玉书实在凶多吉少。
风、雷、雨、电也是那么想,所以看见傅玉书一掌将燕冲天击得吐血倒地,全都傻了眼。
他们惊讶尚未已,傅玉书已飞扑上前,双手连点了燕冲天二十七处穴道。
燕冲天一口真气尚未提起又被震散,五脏亦被震伤,那口真气如何再提得起来,虽然挣扎站起身子,却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任由傅玉书将穴道封住,一个身子又倒了下去。
他就是再粗心,这时候亦已知道是怎么回事,睁眼怒视着傅玉书。
傅玉书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师叔,我练的霹雳掌如何?”
燕冲天这时候又已明白了几分,破口大骂道:“原来一切都是你作怪,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帝那边应道:“他是我孙儿!”
燕冲天回望天帝,面色大变,再望傅玉书道:“我早就怀疑你这个小子有问题的了。”
“是吗?”傅玉书冷笑道:“你却是一直信任我,甚至随我到这里来。”
燕冲天一怔,破口大骂道:“叛徒!”
傅玉书充耳不闻,回对天帝道:“爷爷,你老人家这次总算得偿所愿了。”
“好,好孙儿。”天帝忍不住追问道:“你怎样弄倒他的?”
傅玉书道:“这个老匹夫练了天蚕功之后,原来内功时有时无,不能够持久战。”
雨埋怨道:“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些弄倒他,要我们费这许多工夫?”
天帝亦道:“是了,又为什么?”
“这本是一个秘密,武当山上除了青松,只怕无人得知,若不是方才地真气接续不上,叫我先应付你们,让他有时间调息,我还蒙在鼓里。”
天帝怒骂道:“这个老匹夫,真是狡猾!”
“无论他怎样狡猾,现在也不用担心了。”傅玉书一手抓住燕冲天的腰带,将燕冲天从地上抓起来,掷向天帝。
燕冲天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天帝没有伸手接,却伸出一条脚,以脚将燕冲天接下,翻身一踢,又将燕冲天踢起来,踢向风,风双袖立时一翻一拂,燕冲天那身子未落下,又已给拂飞,飞向雷。
雷斩马刀一转,以刀柄将燕冲天接下,一挑,燕冲天便向雨飞去!
雨的纤足已经在等候
燕冲天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在五人脚踢、袖拂、刀挑之下,翻滚在半空。
他目眦迸裂,鲜血流下,恨恨地瞪着傅玉书,那恨恨的目光虽然一闪即逝,傅玉书与之相触,仍不禁为之心寒。
天帝五人却反而大乐,一个个放声大笑起来,他们都是高手,出手看似轻,但在一个完全不能够运功抵御,将他们的内力化解的人来说,却是重得很,几个来回,燕冲天已吐血不休。
天帝突然发觉,一怔,大喝道:“大家住手!”
燕冲天这时候正落在雷的刀柄上,雷应声将刀一收,燕冲天立时凌空坠下,烂泥一样摔在地上。
雷忙问道:“大家玩得开开心心的,怎么要停下?”
天帝摇头道:“我们这样玩下去,这个老匹夫准得一命呜呼。”
雨奇怪道:“难道我们还要将他的命留下。”
天帝点头道:“这样杀死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你的意思是”
天帝没有说,只是笑,那种笑却令人不寒而栗,燕冲天这时候仍然还有知觉,听到这笑声,立时如坠进万丈深渊。
天帝笑着走上前,一把将燕冲天从地上垃起来,道:“老匹夫,你可知我待要将你怎样?”
燕冲天咬着牙龈,一声不发,天帝等了一会,冷笑道:“你应该想得到的!”用力地一摇,只摇得燕冲天一口鲜血又喷出来。
燕冲天喘息着道:“要杀只管杀,少废话!”
天帝桀桀怪笑道:“我会杀你的,却不是现在,最少──”一顿,才接下去道:
“也要等到二十年之后!”接着又大笑起来。
燕冲天也就在笑声中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