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淌在心底的痛

薄玉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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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凛冽肃杀的寒冬,迎来杨柳吐翠、桃李竞妍、草长莺飞的春季。这温暖明媚、游人如织的阳春三月,正是踏青旅游、锻炼运动、探亲访友的绝好季节。而我,却习惯性地蜗居在阴凉、晦暗、狭窄的一方斗室之中,神情萎靡、精神困顿、心意抑郁而懒散地斜倚在这把黑色大转椅上。任双脚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地跷伸在电脑桌边。人也好像处于似醒非醒、虚无迷蒙的恍惚之中。昏昏沉沉、懵懵懂懂、浑浑沌沌。似不知所思、不知所欲、不知所去所从。

    然而,在这平静、呆板、麻木而迟钝的神情掩盖下,内心深处涌动着的,却是波涛汹涌的暗流滚滚!那难以名状、持续蠕动着的阵阵隐疼,一波波从心底泛起,化作阵阵痉挛抽搐,向周身蔓延开去,带给我久远的震撼、冲击和全身心的颤栗。

    几行咸涩而浑浊的泪水,沿眼角潸然而下,悄无声息地浸淫于衣衫的纹理之中。这瞬间隐迹、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数行热泪,是从波涛汹涌的心海深处涌流而出的浸血的苦汁。它,也许能多少流露出一些强扮的笑颜背后,隐藏着的,会是一种什么样凄楚的信息!

    我常常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个浩渺的宇宙之中,在这个悬浮在宇宙空间的小小的星球之上的人类,是何等的渺小。而在神秘的造物面前,作为人类中的个体,我更十分明白个人的微不足道。明白自己对人世间的诸多事物,都是那么的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我非常明白,也常常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在人类进化演变的漫长的生命旅途中,这个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实在是存在着太多的随机性、偶然性和让人难以切实把握的未知因素!而在人类个体的极其短暂的数十年生命历程中,更存在着太多的无望、无助和无奈!我十分清楚地知道,当我们在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行进的过程中,神秘造物的哪怕只是极其微不足道的小小玩笑,只是极其微不足道的兴致偶发,抑或只是极其微不足道的偶而失误。而对我们来讲,却都足以给我们带来无可逆转的灭顶之灾,足以让我们陷入万劫难覆的毁灭性的深渊!

    而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命运,正是在这种极其微妙的有序或无序的演化之中,承受着来之各个方面的各种可知或未知因素的随机掌控。从而使得我们每一个人,又都有着和他人绝不相同的千奇百怪、千姿百态的奇妙人生!

    于是,在这清明节来临之际,也就有了我和别人不尽相同的情感轨迹,就有了我的心在剧烈的抽搐痉挛中阵阵作疼的痛苦煎熬。

    我自然明白,这是有着梦幻般靓丽青春和极其纯净善良和诚挚的姑娘,溘然早逝的在天之灵,在时时牵动着我无尽的萦念、在时时引发起我躁乱的思绪。我也明白,这早已成为我此生永难治愈的心灵的痼疾!我更十分清楚地知道,这是命运对我的作弄!是造物对我的诅咒!是上苍对于我昔日的怯懦退避、裹足踟蹰所给于的最恶毒、最严厉的永无休止的惩罚!

    这是我的魔咒!我的宿命!我的定数!我的劫难!我除下俯首受领,无可回避,也无处逃遁!

    但是,我也知道,爱,是属于心的!对我来讲,更只属于心!无论是谁,无论生前还是身后,唯有心,永不叛离,永不逝去!无论是谁!无论具有何等超凡脱俗的强大威力,都永远无法真正掠去!即便她远逝在海角天涯、大洋彼岸。即便她的魂魄远涉重洋、阻隔关山!但是,我明白,这颗心,时时在牵挂着我,时时在眷顾着我。并且,早已和我的灵魂,融为了一体!早已幻化作时时流淌在我心底深处的永久的痛,今生今世,将永远伴随着我的终身!

    当然,我明白,也许,所有的爱,最终都会凝结为潜伏于我们心海深处涌动着的、令我们常感内心隐隐作痛的汹涌暗流!常常折磨着我们的灵魂、搅扰着我们内心的淡定和生活的平静。也明白,这,并不仅仅只体现在男女之间的情爱方面,也必然体现在所有和人类这种最珍贵情感有关的一切方面!它,遍布于我们日常的物质、精神和感情生活之中,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也许,我们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都常常难以逃避命运最终的作弄!也许,我们无论怎样竭尽所能,都常常难以摆脱人类多桀的宿命。我们常常不得不正视一个残酷的事实,即:所有的爱,最终留给我们的,也许,只会是心底深处永久流淌着的深深的痛!只会是灵魂深处最隐秘的一隅,迸发出来的一声无限压抑、无可奈何的深长的叹息!我们,也许会心有不甘,痴想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强行改变严峻的现实。可是,最终,无论我们付出多大的努力,其最后的结局,很有可能还是令我们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我们常常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年迈的父母,一天天日益明显地走向嬴弱和衰老,却只能任凭自己内心深处禁不住涌动起无尽的怜惜、惆怅、凄凉和无奈而无能为力。我们多么期盼能挽住日月的轮回季节的更替;多么渴盼能有延年的仙方、益寿的神丹;多么渴望抚育我们成人、受尽千辛万苦的父母双亲,能够永远健康长寿、童颜永驻。但是,我们明白,纵使我们拥有满腔滚烫的热血激情、怀抱无尽悲悯的慈孝忠肠,却无能力丝毫挽留住岁月匆匆流逝的无情脚步!无能力追回亲人已逝的那同样是无限美好的青春!此时,当我们看到佝腰偻背、满面沟壑的老父母,遥想当年英姿勃发的潇洒豪迈和俊美靓丽,又怎能不让人禁不住悲从中来,从心底涌起阵阵酸楚、苦戚!又怎能不让人心中常难以自禁地隐隐作痛!又怎能不使人常叹起人生苦短、岁月弄人和人类宿命的残酷!

    ——我们常常会看到或听到那些我们极为熟悉、亲近,极为友好、贴心,甚至是在生命的旅途中,曾经和我们朝夕相伴、耳鬓厮磨的至爱亲朋,竟然会在某天某时,倏然之间而驾鹤西去、从此以后再也杳无音讯。任凭我们撕心裂肺、哭天喊地;任凭我们痛断肝肠、泪眶滴血;任凭我们魂牵梦萦、愁肠百回。可是,我们永远、永远、永远都再也唤不回他们离我们而去的、渐行渐远的飘逝的魂灵。此时,我们又怎能不悲从中来!又怎能不伤痛欲绝!又怎能不常常从心底深处涌来一波波揪心的阵痛!又怎能不惋惜生命的脆弱、世事的无常、人生的凄苦!

    ——我们常常会在孩子出生、成长的漫长历程中,面对人生旅途中的诸多艰难困苦,饱受着生活的煎熬!忍受着内心的痛楚!抚养、哺育的艰辛,辗转求学的劳累,青春忧郁的迷离,中招、高考的拼搏,择业、就业的徘徊,理想、现实的冲突,人生歧路的彷徨,抑郁的焦躁和痛苦的无望等等。面对生活中诸多让人难为其力的种种困扰,面对孩子们困惑迷离的无助的眼神,为人父母者,心中又岂能不常常引发隐隐的酸楚,又岂能不常常涌起阵阵的心痛!又岂能不常常为了孩子们的现在、未来,为了孩子们的命运、前程,而牵肠挂肚、烦躁焦虑!又岂能不想方设法、竭心尽智、彻夜不眠、辗转反侧!

    ——我们常常会在自己所爱的人有病、有灾、有难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感到极度的焦躁烦闷、心急如焚、甚至寝食俱废;我们常会为他们的病痛郁郁寡欢、伤心落泪、备受熬煎。常会为了解救他们的痛苦和厄运,跑前跑后,不遗余力。甚至会不惜付出自己的所有而鼎力相助!正是因为对他们的厄运和困难,永远深感痛心和连心,所以,我们才会急之所急、痛之所痛、解之所难、帮之所需!促使我们行为的所有动力,莫不缘于这时时牵绊着我们内心的生生不息的深深痛惜!

    ——当我们看到那些贫穷的农民、下岗的职工、捡菜叶的老人、挨打的乞儿、无钱医治的大爷大娘、兄弟姐妹,常会感到心中隐隐作痛!当我们看到那些贫困山区中衣衫褴褛、无以果腹、却渴盼着读书的孩子们期盼的眼神,常会心酸落泪!当我们看到、听到某些贫穷的大学生,竟靠拣拾别人的剩饭菜来充填饥肠辘辘的肚子时,更常常会心生不忍!当我们看到或听到农民工兄弟姐妹们,曾经遭受到的非人待遇时,常会愤恨不已!当我们看到或听到黑砖窑受难的奴工和矿难中殉难的农民兄弟的凄惨遭遇时,更是常常会感到心在被一片片地撕裂,泪水会瞬间迷蒙我们的眼睛!

    ——我们会为祖国被强权国家屡次欺凌,而血脉贲张、怒不可遏!会为祖国在国际社会中地位的不断提高,而兴高采烈,扬眉吐气!会为敌对势力妄图分裂祖国的神圣版图而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会为贪官污吏们的丑恶行径而怒发冲冠,怒火中烧!也会为党和政府利剑锄奸而拍手叫好、雀跃欢腾!而且,无论怎样,在我们的心中,总会对伟大祖国多灾多难的沉重历史和步履艰难的改革发展,有着太多的牵挂和忧思。也会对祖国能早日兴盛、强大,民族能早日复兴、崛起,充满了殷殷的渴盼与无尽的期冀!这是我们的祖国、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母亲。我们难免会对她有着太多执著的热爱和顾惜!也因此会有着更多的沉重、伤痛和叹息!

    而上述这一切,无一不是植根于爱!无一不是植根于曾被无数的人们说滥、唱滥、玩滥、用滥、调侃滥、亵渎滥了的人类最神圣、最珍贵的情感!而正是我们这些普普通通、有感情、有血性、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小小百姓,有着对家庭、对亲人、对同胞、对民族、对祖国的这种发自心底的执著的爱!才会有这些发自内心深处的深沉而真切的痛!

    是的,爱,绝不仅仅只是甘之如饴的甜蜜和风花雪月、风和日丽的惬意!更不会是永无休止、贪得无厌的无耻侵占和心安理得、气壮如牛的巧夺豪取!它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一份不求回报的纯粹!一份无怨无悔的付出!一份发自心底的良知!

    它并不仅仅只是一份感情、一份思念、一份温馨、一份善意、一份牵挂、一份缅怀。更多的时候,它可能还会是让人饱受痛苦和煎熬,甚至会是让人万劫难覆、无可逆转的情感的破碎和精神的撕裂!

    但是,真正的爱,无论今生还是来世,永远都会那样鲜活、那样璀璨、那样艳丽!永远难以被人真正忘记!因为,它是浸润着人类最富有献身精神的激情而绽开的血色奇葩。它的娇艳四射,芬芳怒放,常常无可避免地会伴生着被撕裂的阵阵剧痛!

    尽管,它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封印到人们最深层的记忆之中,并可能会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悄悄地,被生活中的各种细小琐碎将其消磨殆尽、使一切归之于平淡、静寂!

    然而,记忆的伤疤一旦被揭起,呈现在人们面前的,依旧会是那永难忘怀的鲜血淋淋的悲剧;带给人们生命强烈感受的,依然会是那令人眩晕的心的撕裂和惨不忍睹的灵魂的饱受蹂躏!

    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对我而言,爱,命中注定的,就是这心底深处永远流淌着淋淋鲜血的被撕裂的痛!每一次,哪怕是最轻微的触摸,都会带给我的灵魂以极其强烈的致命的冲击!

    残酷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撕心裂脾、令人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我不愿承认!不能接受!不愿接受!我此生此世,永远都不甘心!不甘心!可是最终,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接受这个极为冷酷的铁的事实!我早已明白,你真的走了!你真的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也早已知道,你真的永远无法再回到这个你曾经无限眷恋着的人世间了!

    我不得不接受这个冷酷的现实!不得不承认这个铁的事实!除下极度的无奈和无助!除下极度的痛苦和折磨!除下我孤独的灵魂浸淫着无边的凄楚和精神承载着无尽的煎熬,所剩余的,唯有我心的颤栗!灵魂的颤栗!整个身体的颤栗!我明白,没有了你,世界会显得毫无色彩、毫无生气;没有了你,人生会显得荒廖冷清、晦暗孤寂!是的,我明白,我一切都明白。我知道,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情感、我的思绪,都早已随着你的离去,在慢慢地萎缩、慢慢地消失,最终,也会逸散在这浩渺无际的苍茫寰宇之间!

    心情,无比痛楚,泪水,滂沱如雨。面对遥距我生命之外的陌生的世界,面对那陌生世界中我曾经无比熟悉、曾经给于过我无尽爱心的我心爱姑娘年轻的灵魂。我明白,自己所有的文字、语言和情感,都苍白无力的不堪一击!但是,时值清明节莅临之际,我依然想为我可怜而不幸的姑娘,奉上一点绵薄的祭礼。那么,在这清明节将至的前夕,就让我以此文,祭献于此生最爱我的姑娘的灵前吧!斯人既逝,我无力回天。惟愿我心爱的姑娘那诚实正直、洁净如雪的善良的灵魂,能够彻底摆脱俗世间所有的痛苦、疾患、不公、罪恶和污浊带给你的深深的伤害!愿我心爱的姑娘孤独而寂寞的心灵,能够在美丽圣洁的天堂之中,真正无忧无虑地安享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