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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个踏步拉进彼此的距离,昂然地立干她身前,而她则想也没想地拉着他的手入了座,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本来就该这样,他只觉得自个儿的手心几乎要发烫,炙手,却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朝他缓缓扬起一抹浅笑,车元玉亦是舍不得抽回自己的手,只想多感受和他肌肤相贴的热度。她用另一手执起面前的酒杯,然后朝他举杯道:“第一杯,先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说完,她率先干杯,一双晶亮的眸子挑衅似的瞧着他,直到见他也举杯仰首饮尽,她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为彼此再斟一杯。
“你这个人其实很可恶,凭什么以为我会需要你密密实实的保护?”在斟酒的同时,她的嘴巴也没闲着,不停的叨叨念念,完全与她平日的沉静不同。
“我、我只是”面对她的娇声埋怨,长孙承音无法为自己辩解,张了口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只能苦笑地摇摇头。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既然如此,那么他再否认也没意义,只要她愿意乖乖地远离危险,他宁愿接受她的埋怨。
见他没说话,她也不以为意,又端起斟满的酒杯,再次朝他高高举起。“这一杯我敬你,希望你心想事成,可干万别真娶了康柳云,弄儿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康柳云不会真心待她的,她也知道。你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现在开始疼爱弄儿也不迟。”或许是因为不想让康家看出弱点他虽然让女儿衣食无忧,却始终对女儿有些疏离,所以她忍不住地交代道。
“嗯。”明白她对弄儿的疼爱是真心实意的,他轻轻领首应允,心中忽地察觉一丝异样。
车元玉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在交代什么似的?不过是陪她爹回乡一趟,为什么要没来由的说这些话?
“弄儿很爱你这个爹,有空你多陪陪她,这样她便会很开心了。”
“很快地,她就不用再受委屈了。”长孙承音保证道。
他也知道弄儿跟着康柳云,日子过得战战兢兢,那日会离家出走,只怕是再也忍不住了才会这么做,然而为了皇上和国家,他一时之间也只能任由康柳云赖在王府当半个女主人,委屈了女儿。
听见他的承诺,车元玉满意的点头,再次斟满彼此的酒杯“第三杯,敬”他们俩。这次她将话顿住,没再接下去说,兀自将酒喝下肚。
三杯酒虽不能偿他的情义干干万分之一,却是她目前仅能做的。明日一去,她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若是有幸可以,那么她一定会好好把握这难得的缘分,如若不行那也罢了,就当两人今生有缘无分吧。
瞥见她阵中一闪而逝的哀戚,长孙承音心头那份不安的感觉更深刻,她是不是正在瞒着他进行什么事?
“你明儿个真的要回乡?”
“这是自然,有些事,该我去做了。”她抬头与他对视,强劲的酒力在她的脸颊上熏出一抹诱人的嫣红。
看似不胜酒力的她娇躯微微地轻晃着,逐渐迷蒙的目光中却“a。俏闪过一丝清明,然后随即隐去。“承音”
她声音轻软地呢喃着,简单的两个字让他的心疯狂跳动。
几年来这般为皇上鞠躬尽瘁,他原本不确定自己今生与她能否再续前缘,如今亲耳听到她依恋似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怎能不教他心荡神驰?
原有的自制轰然倒场,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拥住带着几分酒意、己然娇弱无力的她,小心冀冀地护在怀里,不让她有撼毫跌伤的可能。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很讨厌你的”醉了的她像只爱撒娇的猫儿,不停地往他的胸膛钻去,那模样活像是弄儿,既任性却又惹人怜爱。
“我知道。”他有些无奈的苦笑,护着她的举动却更显温柔。她的不假辞色可是从来没有隐藏过,只要不是瞎子应该都瞧得出来。
“你知道我讨厌你,但你知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眼神总会不由自主地巴着你转我告诉自己一那只是想找你的碴,一旦被我找到了,便要你受胜于我爹所受的十倍之苦”
“我知道。”亲耳听到她的怨恨,即使己心知肚明,他心中还是冷不防一抽。
“你什么都知道吗?”
“大部分的事情,的确是。”要做皇上的左右手,可不是这么容易,没有灵通的消息,便不能制敌干机先。
“可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她抬起头,巴掌大的脸蛋上是一股娇俏的挑衅表情,不等他再接话,她便自己喃喃道:“你不知道,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慢慢地占据了我的日光,甚至是在我发现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所以我讨厌康柳云,处处与她作对。”
剑眉一挑,长孙承音心中骤然狂喜,这丫头酒后吐真言的功力真是炉火纯青,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探知更多。“丫头,你不喜欢她是因为我吗?”
“是啊,我不喜欢她用占有的目光瞧着你,她那种露骨的凯靓看了让我的心不舒服。”像是这样还不足以表达她的不满,车元玉边说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吃醋了吗?意识到这点,长孙承音唇角微勾。
真好,原本他还担心她之所以如此在乎他的生死,只不过是因为他对她的恩义,而他向来是个骄傲的男人,没有挟恩索情的习惯,自然也不会在时机未到前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会吃醋了呢!既然会吃醋就表示真的上了心,太好了
“别在意她,她不算什么。”
长孙承音轻声安慰,但车元玉却一骨碌地从他怀里坐起身来,双眼迷蒙地瞪着他,慎怪气恼的质问着“怎么可能不算什么,她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了啊!”“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我长孙承音认定的妻子,这辈子唯你而己。”他早在心中翻转干万遍的肺腑之言就这么脱口而出,令原本还在撒泼的她蓦地僵住了身形。
唯你而已
这四个字轻若鸿毛,却也重如泰山,他轻轻说的四个字,却深深刻在了她的心版,再也无法消去。
足够了,有这四字便己足够,她不再去探究这当中的缘由,只知道她爱着这个男人,非关恩义。
“抱我,我想睡了。”趴在他的肩头,她似是满足的吐气如兰道。
明日之后,也许再无相见之时,那么她又何必管那些烦人的礼教呢?
低头凝视着她,长孙承音心中亦是不舍,他轻柔地打横抱起她,往小厅后的床榻走去。
他将她放在榻上便欲转身离开,不愿自己冲动砧污了她的清白,谁知她却纤手一勾硬是要他相陪,这样的缠腻多么教人无法抗拒。
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放弃了挣扎,和衣躺下,将她密密实实地揽在怀中。嗅着她的发香、感受着她的温香软玉,他心族意动,但就在这动情时刻,一股莫名的沉重却开始在他的四肢百骸流窜着,逼得他昏昏欲睡。
他惊觉酒中被人动了手脚,欲睁眼瞧她是否安好,但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却仍是睁不开眼,只听得耳畔传来她的娇喃——
“这一回,不用你来守护我,换我来偿你的恩与情吧。”
随着她的轻喃,他薄凉的唇瓣上立即传来一股暖热的触感。
她吻了他!
意识到她大概要做什么傻事,长孙承音急忙地想要挣扎爬起,可惜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只能任由黑暗一点一滴地将他吞噬
巍峨的建筑似是连绵天际,入目所及的金碧辉煌只差没闪瞎人的眼睛,车元玉身着宫女服饰,静静跟在居夙升身旁进宫,本以为有了他领路便能马上见到令长孙承音赴汤蹈火的“始作俑者”可还来不及走到皇上的御书房,前头己经有人挡路。
“夙升,你这小子怎么这会才来?皇上方才还在发怒,说是要立刻传承音入宫晋见呢。”柴折霞一见人劈头就问。
闻言,车元玉缓缓地勾起笑弧,长孙承音中了她下的三日迷魂香,没有昏睡个整整三日是醒不来的。
而为了不让他坏事,她不但让他睡了,还将他藏了起来,所以任凭那个皇上再怎么急,只怕也见不着那尽忠职守、死而后己的长孙承音了。
“皇上为了何事要急召承音?”早就知晓一切,居夙升自然没有太多的诧异,只是朝着柴折霞淡淡问道。
“今日一早,康宗年那老贼便进了宫,说什么他的女儿福薄,配不上长孙丞相,也不敢与外族公主抢男人,因此要退婚,并且力荐皇上下旨让长孙承音去和亲。”
啧,这老贼还真是个懂得谋略之人,这一招算得上是以退为进,顺便还能测测长孙承音究竟有多大的诚意想娶他女儿。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要见过承音之后,再做定夺。”
“那好吧。”看来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惹得龙颜大怒。居夙升表面镇定,却又蓦地回首瞧向跟在身后的女子。
随着他的眸光,柴折霞当然也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人是谁。
“你她”只一眼,他立即大惊,连忙瞪向居夙升问道:“你带她进宫来做什么?这皇宫大内是什么地方?是她这个女人可以随意踏入的吗?”他本来就对女人没有好感,加上之前见面车元玉总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对她也没什么好印象。
“你这么大声嚷嚷,是要将我私自带人入宫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我”怎么这下仿佛又成了他的错了?柴折霞气结地瞪着车元玉,眼神中仍有不信任。
“你别我啊我的,车姑娘说只要见着皇上,她便能说服皇上,让承音不用再娶康家的女儿为妻。”居夙升朝他道。
“你怎么不说——”柴折霞性子本来就急,嚷到一半这才意识到居夙升说了什么,连忙收起余下的怒吼,朝着车元玉问:“你当真有法子抓出八王爷与康宗年这两个狼狈为奸的臣子,好让承音不用再因愚忠而牺牲自己?”
车元玉眉一挑。愚忠?好贴切的两个字呀。只伯便是因为这“愚忠”二字,所以长孙承音才想不出那最简单的法子。
迎向柴折霞充满狐疑的目光,她自信地点了点头。其实站在这巍峨的皇宫前,说她不心惊胆战是骗人的,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转身就逃,但只要一想起长孙承音的深情,她的脚便像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
为了他,她也只能拚上一拚了。
“你最好真的可以说服皇上改变心意,否则哼!”柴折霞的成胁清楚明了,车元玉却不应声,只是沉稳地再点头。
其实,不仅是他们没信心,连她自个儿也没把握是不是能成功说服皇上使用她的计谋,但无如何,总要试一试吧。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孙承音再次牺牲自己,连终身幸福也为了顾全大局而赔上。
“走吧。”
这一趟,她本来就是豁出去了,就算掉了自己的小命亦无妨,她一心一意只希望长孙承音再也不必为了她,去做任何他自己不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