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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彷佛不将这天下烧成一片焦土誓不甘体似的。
因为双方势均力敌,一时之间还看不出胜负,但是齐天始的兵马十分凌厉的攻势,教人不敢小觑。
更何况,南宫家一向占领南方的肥沃之地,物产一向丰饶,更使得大军的前进没有后顾之忧,这令白世颐与隆道武伤足了神,想尽了办法要破坏两方的关系,但一方是女婿,一方是岳父,这半子的情谊又岂是外人能轻易动摇?
对于接二连三的战事,凤雏与娘亲皆只是在传递家书中淡淡地提及,似乎双方都有默契,男人的事就由他们自个儿去忙。但她们女人家也不是闲凉着,身为双方的当家主母,她们指挥着女眷裁衣织布,张罗治病治伤的药材,里里外外大小事情,真要算起来,并不比在外头打仗的男人清闲。
而就在凤雏传出有了身孕的消息之后,齐家与南宫家的结盟之势更加牢不可破,每个人都在期待小世子的诞生,对两家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
但却也在同时,外头流传起一则谣言,那谣言随着烧不尽的战火,短短时间就传得众人皆知。
才刚接见完几位将领,商讨军情,就在他们都离去之后,齐天始不让任何人打扰,一个人在书房假寐片刻,准备稍后前往军营。
其实,他应该早就亲自领兵打仗,可是,他的妻子太有手腕魅力了,众人为她请命,要他至少等到肚中的孩子满三个月的安定期之后,才好出远门,如此一来,才能对得起美娇娘与亲家。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的手下敢与他的意愿虽反调,但他却不排斥听他们的意见,或许,在他的心里,也是想留下的。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在他的心里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就像原本就陪伴在他的身侧,不曾离去过一般。
齐天始仰靠在椅背上,双眸闭起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痕,或许他早该对自己承认才对,这一生有她的陪伴,其实是极好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人声,打扰了他的沉思。
“你这兔崽子,告诉你,以后要是敢在府里乱说胡话,小心本总管给你好颜色看!”千总管压低的声音充满了严厉。
德三的声音顿了一顿,还是接着说道:“可是,不只我在说,大伙儿都在说,总管,夫人不会是真的把自个儿金枝玉贵的身子给了至赞汗王,才得到他们的马匹吧?”
“你还说!”一个大大的巴掌声随着斥声响起,力道下得极重。
“不敢了!不敢了!”德三咚地一声跪了下来,连忙求饶“德三不敢再说了,请总管饶命!”
“小声些,当心吵着了二爷。”千总管连喊了三声“去去去。”
门内,齐天始仍旧是坐着一动也不动,闭起的双眸连眼皮子也没掀一下,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地面无表情。
“来人。”就在门外变得寂静之后,他扬声喊道。
“在,二爷。”千总管看着德三走远,才连忙应声进来。
一直等到千总管走到跟前,齐天始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瞅了他半晌,才沉沉地开口问道:“夫人呢?”
千总管连忙笑着回答:“回二爷,夫人在西厢小院里,半个时辰前,从南宫亲家那里送来了好几大车的补品药材,说是要给夫人和肚子里的小斌人补身子,还有不少上等的布匹,因为数量太多,所以夫人指示搬到原本就空着的西厢小院里搁着,现在正与几名奴才在清点,说是用不上的物品,要拨给各家女眷,顺道也给她们添添喜。”
“亲家送东西来了,不知现在西厢那边该是何等热闹光景。”他没动声色,只是勾唇浅浅一笑。
“是啊!听说热闹极了,二爷不过去瞧瞧吗?”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办,那些事情就由她忙去吧!”说完,他一脸冷淡地站起身,随手抄起一卷兵图,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虽说西厢小院里的主屋不小,却也被南宫家送来的东西给堆满了半间屋子,绵柳笑说老爷夫人八成是将家里上好的东西全给送来了。
“是上好的丝棉布呢!小姐,咱们夫人到底是养过孩子,知道送什么衣料给孩子裁衣最好。”绵柳抱着一匹月白色的布跑了过来。
“嗯。”凤雏点头,嫩唇轻抿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纤手轻轻滑过那匹料子柔软的表面,心里的高兴像是一股热气般涌了过来。
看见娘亲细心为她还未出生的小孙子备上这些礼物,凤雏的心里还是感动的,还记得那年大嫂临盆,给他们南宫家生了第一个长孙,她娘亲给孙儿备上的见面礼一样不少,看来出来得了第一个孙子的愉悦。
对于刚产下麟儿的长嫂,娘亲也是命令下人一定要细心做好月子,也赏了不少丝绸珠宝,表示他们南宫家没亏待了她这个媳妇儿。
但是,娘亲私底下对她说,最好的货色全给她这个女儿留下来了,她说,媳妇儿嫁时家里,当婆婆的她照顾得到,但是女儿嫁出了门,嫁得好自然是满心欢喜,但是,如果在婆家受了委屈,她这个娘亲也是鞭长莫及,自然有机会时,方方面面都要疼爱照料一些。
娘亲说她爹心里也明白这一点,虽然嘴上没说,却是默许妻子如此盘算的,几个月前,娘亲给她捎来一封家书,信里提及他们一日夜晚谈到了她这个女儿,两老的心里都是惆怅的。
你爹说,以前便听说女儿贼,你没出嫁前,不知道你这个贼子竟然如此厉害,才嫁出了门,就让咱俩日日夜夜惦念着你,想你当初出门的那些嫁妆倒都事小了,雏娃,你真带走的,是爹娘日日夜夜的忧心啊!
一思及此,凤雏的眸光不禁显得黯然,她的心里觉得难受,但是并非悲伤,还有更多的是对爹娘的思念。
她的手轻轻地抚过一只花梨木盒,不消打开来看,也能猜到里头装着娘亲费心给她张罗的宝贝。
凤雏另一只手按住了已经有着微微硬实触感的小肮,低头笑着对肚里的孩子说道:“瞧见了没?你的外公外婆对你可好呢!还未出世就得了那么多礼物,你可要记得,这可是托了娘的福才有的呀!”
“小姐真是的,怎么跟孩子吃起醋来了!”绵柳在一旁笑说道。
“本来就是。”凤雏皱皱俏鼻,露出一抹淘气的笑,她哪里是真心在跟孩子吃醋呢?不过是在跟孩子开开玩笑罢了。
这时,她注意到总是聒噪的青姚,今儿个倒是在一旁边显得非常安静“青姚,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想家了吗?”
“才不是!”青姚飞快地摇头“青姚一进府就跟着小姐,有小姐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只是只是心里有话,闷得难受。”
“你有话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凤雏笑着摇头。
“小姐,难道你去织局都没听说吗?”
“我该听说些什么?”
“就是——”
“青姚,你住嘴!”绵柳冷不防地斥住她“别人不知道,咱们还能不明白吗?那些蜚短流长的都是一些胡说八道,你就不要再说了!”
看见绵柳不太寻常的反应,倒是彻底引起了凤雏的兴趣,她扬手制止绵柳再进一步说下去,定眸看着青姚“你说,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的?”
“小姐”绵柳担心地叫道。
“你不要说话,让青姚说。”
“是。”青姚迟疑地觑了绵柳一眼,看见她气急败坏的神情,头垂得更低了,吶吶地说道:“近些日子,齐府里里外外都在传说,当初,小姐能让至赞汗王答应供给大批骏马,全是因为小姐给了他身子。”
“那是什么意思?”凤雏才一开口说完,心里就立刻想明白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圆美眸,好半晌说不出半句话。
“小姐”绵柳担心地瞅着主子。
“我没事。”凤雏摇头,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小姐,你想,要是这话姑爷也听说了呢?”青姚小声地问。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信他,他应该知道我对他的情意不假,他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懂的。”凤雏的语气极坚定,说服着她们的同时,也在说服着自己不需要操无谓的心。
但是,再坚定的语气,都安抚不了在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安,不会有事,她一再地告诉自己,必须要相信他,因为,除了相信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