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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句子
1）
大雁飞过，它们安静、有序，列队前行
比人还像人。
2）
每天早晨，我都要穿过路口，踩着自己的头颅急走。
我不得不去想，是道路，堵塞了道路。
3）
这些天，公园新栽的树木引来许多大山鹊
它们用翅膀托起早晨。会不会再落下来，我很担心。
4）
我看到一只小鸭死在路边。它的喙还是嫩黄的。
马李庄的秋天，并不比我的眼睛温暖。
5）
我常常听到唱诗班的诵经声，悠远、清亮、干净
在许多个下午，像阳光抚摸着人们。我始终没找到教堂在哪里。
6））
女友是个基督徒。争吵过后，无奈的我
说：去找神父吧，听听上帝怎么说。
她说：嗯。
她开始在网上找寻，让我吃惊。
我说：上帝也上网么？
她说：嗯。
7）
蛾子，路灯下的象棋摊，黑夜飞舞。
猪头肉“老村长”民工脱下溅满泥浆的衣服。
隔壁卖大饼的小夫妻隐约的嬉笑、呻吟。
在夜晚，这一切都来得安静、自然。
因此，我相信，在某些时候，上帝也会住在贫民窟。
2005-11-3
吃药
时间的玻璃，破碎。
天色暗下来。
毛茸茸的黄昏，脚爪交替，飞快倒退。它的肉身
渐次没入洞穴。那些
没来得及退缩的，腐烂在眼睛里，一节一节
成为黑。
这巨大啊。
我无法后退，也无法跟进
揪出光线的尾巴——它迅速缩起。
黑暗，这洞穴！
白大褂面无表情：左眼2。0；右眼，0。2
！该吃药了。
2005-11-22
硬币二首
两面
为此，我应该是痛苦的：
光线收拢翅膀的瞬间，伐倒心中
高大的树木。罂粟之毒，在黑夜
大朵分娩；愚蠢的欲望，那些不和谐的
沙子，沿血管逆流，在心脏爆开——
它喷出火焰，烧灼我的柔软！
我痛楚，我幸福；我哭泣，我欢呼。
我赤裸着皮肤，赤裸着眼睛，赤裸着
喉咙里的小手
——光明是神圣的刀刃，将我切成两面。
我，和一枚硬币没有两样：
夜晚，是花朵的那面，怒放；
是花蕊深处的喧响。
白天是国徽的那面，沉默、凛然、庄严。
制造日期，标明：1979年。
假如
假如注定要成为一枚硬币
我渴望站立。
2005-11-25
玻璃
在阳光里缓慢醒来，喃喃地念叨着
阳光如此灿烂，空气如此新鲜的男人
迅速拉上窗帘。美丽如同阳光的事物
总令人来不及抵挡就眩晕了。临近正午
他开始思念炊烟，一个女人蹲在明亮的
阳光里择菜的背影。她的轮廓清晰，影子
蜷缩在脚底，让他以为生活就是一块玻璃。
多么美。他叹气，继续念叨花朵如此
娇艳，美眉你在哪里，让我如此想念。
他拾起烟灰缸边揿灭的半枝烟点燃——
房间里弥漫着汗气和喘息。昨夜身中数弹
不疼。帮他挤出弹头的手指，白净、温暖。
他傻坐着，用力舒张肺部。烟雾消散后
残存的暖，让他的快乐一点点肿胀起来。
缺乏光照的植物，在镜子里来回走动
把影子用力甩在墙上，留下更浓厚的白。
他终于打开窗子，让眼睛适应光线和风
——沙眼是他忠实的从者，陪他二十年。为此
在美丽如同阳光的事物面前，他总想流泪。
好在，他终于让自己像个充足了气的球
快乐地弹跳起来。踩着漫长的台阶下楼。
他努力去想，接下来该吃的是早餐还是午餐？
生活中总有太多类似的问题，像爱与不爱一样困难。
原阳老李烩面馆的汤头很好，新鲜羊肉炖的
比女老板的油饼脸可口。小四张了吧？
他忍不住猜测。医嘱说不能喝酒，大蒜、辣椒
凡是刺激性的食物统统都得戒掉！妈的这日子
真是越活越没滋味儿了。他冲玻璃翻个白眼。
他想起已遗忘许久的争吵，总是和胃病一起复发。
临睡前本想做条鱼给她的，清炖还是面炕？鲫鱼
还是鲶鱼？着实为难了一阵子。怎么就成枪战了呢？
说不疼是假的。他一直没说喜欢原阳老李烩面馆的理由：
巨大的玻璃窗取消了墙，让光获得自由。是的
让光获得自由。很快，他看到一阵风从东边过来
一枚柳叶在风中快速翻飞如飞刀切断一些什么。
2005-11-27
2005-11-28修订
辩词
“迟到10分钟，是为了
留住早晨——”
你的表情认真，把惊讶涂满他的眼睛。
“冬天，阳光只在8点钟才刚刚出生
于楼群比肩处，放大世界的瞳孔。”
你说，你久已不见早晨了
“早出晚归的人，将体内的阳光货卖
毫不吝啬：先是皮肤、须发，直到肺腑
被日光灯洗得更白。”
你不由得沮丧起来。下意识地
耸耸肩——你看到自己的轻盈
回到窗外；看到光线穿过毛孔，像水回到河流。
为此，在早晨，你的内心充满感恩。
2005-11-4晨
habana和郑州之夜
买一盒炒凉粉，边走边吃
直到勺子和夕阳一起掉落在盲道上
的过程，黄昏就塌陷了。
交通银行楼顶，时针和分针
像跑道上擦肩而过的人——
谁在谁的前面？没有终点。
而对于他，自身却是一根香烟
一口一口把余生抽完。
此时，habana雪茄还有一多半
烟草的香，绕道乌克兰
飘洋过海，在口腔，重现加勒比海热情阳光。
他羞于说话，羞于暴露内心的月色
水草覆盖的鱼娘，在安静中产卵
排出微细磷火。
他把烟圈从舌尖反复推向空中，把身体里
乱哄哄的棉花，塞进掏出。
2005-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