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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点二十分
寒冷把手伸进被子
在牙膏里加上一点盐
冲淡夜色在口腔遗留的酸败和黑暗
我没有打开窗让早晨走进来
以为这样可以给梦保鲜
2。
七点三十分
冲了马桶 没有梳头 关上门
才想起预报有小雪要来
我想该戴手套了
那是去年冬天的赠品
里面藏着一双眼睛 煤一样
亮而暖
3。
卖羊肉汤的铺子早早地开了门
在一锅汤的欢叫声里
一打打刚出炉的烧饼新鲜松软
我骑着单车走过的时候炉子已经烧红了脸
一个孩子蹲在路边叫卖报纸
没有人停下来
4。
去单位必须经过一座天桥
天桥就架在一些人的头上 上面是另一些人
有时候我觉得这不公平
可当我骑着单车穿过人流的时候
我觉得既方便又安全
一个老人在天桥的后面卖早点
我看得出他昨夜没有睡好 他不吆喝
鸡蛋灌饼就是他的招牌
4。
在路过一片建筑工地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高高的脚手架上挂着一些脆弱的影子
我忽然从里面发现了我的父亲
还有我的其他亲人
天是灰色的
他们的脸是灰色的
衣服是灰色的
我赶快蹬上单车逃开
5。
在十字路口
一个老头撞了另一个老头
他们开始争吵 想象青年时宝贵的愤怒
红绿灯睁着眼睛熟视无睹
人们都匆匆地走 偶尔回头
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我回头张望
他们还在指责着对方
我偷笑：他们迟到了
6。
那个大风中吹口琴的流浪者就躺在街边上
昨晚我还在听他吹口琴 一起抽烟
在我放下一枚硬币时他告诉我说：
我阴历十月十五就回家
天真的冷了
我一路上反复地想念棉被和母亲
想念一场风雪之后就要到来的春天
7。
我的单车终于坏掉了
轮子和链条不断发出尖利的争吵
在不远的城市里 那个骑单车的姑娘
和我一样地忧伤
在相同的时间骑着不同的单车
用指尖互相遥望
8。
单位门前的小吃摊挤满了饥饿的人
我冲上去从一个姑娘手里抢过饼和豆浆
其实每天我都在与不同的人争抢
我骑着单车走过清晨
很快忘记那些擦肩而过的事情和人
我想我应该是新的
2004。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