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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些再也打不开的岁月
——给母亲
亲爱的母亲
若有什么依然让你牵挂
那依然是——
你一直牵挂的孩子们
甚至是孩子们的孩子们
你最大的孩子
我的大姐姐已不幸离去
她几乎让你哭瞎了眼睛
你的第二个孩子，我的大哥
他如今事业有成
并且有个可爱的小女儿——
她几乎又是在你的怀里长大
如今，也上了一年纪
你的第三个孩子，我的二姐姐
同样大学毕业结婚生子
同样，她的孩子——
你的外甥，你又照顾他至今
而我，你最小的儿子
如今也有了对象
是的，母亲
每当和熟人谈起这些
你一定就会没完没了
说着说着我们便仿佛
又回到你身边。像儿时一样
可你没注意，时光
就这样在你的谈话之间
染白了你的头发
当我们开始为各自的将来打算
你的将来却依然只有我们
你只字不识
却让我们都上了大学
一直在外工作的父亲
直到退休，才回到你身边
是的，是你一人把我们拉扯大的
当我们一个个离开你
开始在远方的城市埋头苦读
我们那时怎能知晓
你是如何已把你的青春
悄悄地埋进你的田埂
时光又是如何悄悄地压弯你的脊背
我们无法想象，当你一个人
在家乡，面对日复一日的孤独
和年复一年的劳作的时候
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强？！
——你累的时候
有谁为你捶捶背？
你哭的时候
有谁为你轻轻抹眼泪？
你在山上摔倒的时候
谁能为你扶一把？
你夜里喊疼的时候
又有谁曾听见？
若不是我们几个孩子
装在你的心底
若不是你把我们几个
当成了你自己的一生
我们怎敢妄断
那就是伟大的母爱
我们都如此自私——
我们说那是伟大的母爱
然后，你也默默笑了
仿佛一切应该如此
亲爱的母亲啊！我们都如此自私
用母爱概括你，用它束缚你一辈子
我们知道：我们来自于你
我们的道路是你用血汗踩出来的
我们的幸福是你用苦难换回的
我们更加知道：
我们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
我们的健康就是你的健康
我们的快乐就是你的快乐
我们的未来就是你的未来
我们的一切全是你的——
你已忘了自己，我们就是你
如今，你走了。我才突然想起
那些属于你一个人的那些岁月
那些想起来都会发疼的岁月
那些我们无法追逐的岁月
那些我们不能书写的岁月
那些永远久远了的岁月
那些岁月只有田埂才知道
那些岁月只有山道才知晓
那些岁月只有扁担才可以承载
那些岁月只有星月才能照亮
母亲啊！如今
无论我多少次迂回的想象
那些岁月——我都将永远无法想象
那些再也打不开的岁月
已完全融进了我们的未来
如你流在我们身上的血液
将长久不息，代代相传
2、你是我一生的谜语
——给大姐姐
你是我一生的谜语
姐姐——
我最快乐的时光
是你用歌声筑成
我最深沉的疼痛
是你像风一样
轻轻逝去之后
长久的追寻，或者
短暂的想起
都是另一个世界
传来的信息
绝不是记忆使然
好多次
我想把你拉回
我的世界——
幻想在某个春天
或者某个夜晚
或者某一个梦中
与你重逢
相聚。但你
总用无声的沉默
拒绝——我
和我的世界
也有好多次
我努力地企图
把你写进我的诗里
好让自己
沿着一个句子
看见你
像从前一样
从我眼前轻盈走过
并且散发着芬芳
芬芳——
是你美丽的名字
春天一样的名字
但你
以永久的沉寂
让语言苍白
让时光破碎
让我一直
无法完成
一首完整的悼念之歌
姐姐——
你是我一生的谜语
也是我今生注定
无法完成
但又不能放弃的诗歌
犹如你离去后
留下的空白
漫长的等待
重复的咀嚼
如你生前
印在清溪里的倩影
如那些
随风飘落在故乡
山沟沟里的
欢歌
我如何拾捡
又如何忘却——
好多年了
无论我站在
你长眠于
那永远吹着风
飘着云的青山上
还是行走在
远方这喧嚣的城市里
我默默前行
又总默默回头
姐姐——
你是我一生的谜语
也是我一生
无法破解的谜底
我亲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