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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又是雨天。
小琰拎了把伞，穿了件印花吊带睡衣就咚咚地下了楼，去附近的菜场买菜。雨下得大，尽管拿了伞，裙子还是湿了一大块。
菜场卖鸡的阿姨见到她，亲切极地唤，小琰啊，买只鸡吧，刚到，很新鲜的，说着，随手拎了一只起来，凑到她面前。
小琰看了看，也没有看出啥，她根本就不懂得看她是好还是坏。她不若家至那般精明，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健康不健康；家至买西瓜时，只需敲一敲，就知道西瓜的好坏，这些是小琰学不来的。
刚想婉拒，又觉得诱惑。
自从禽流感后，就再没尝过鸡的滋味。
家至爱极了吃鸡，买只回去，改善一下生活，是个不错的主意。
小琰决定就要了那只，磅了一磅，居然四斤二两，每斤四块五，十八块九，去零头，阿姨收了小琰十八块钱，未等小琰吩咐就将鸡扔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叫他将鸡杀好收拾干净。望着阿姨利索的样子，小琰没来由地笑了笑，突然就想起年迈的母亲。
母亲的也是这年纪，五十来岁，头发花白，但精神饱满，是闲不住的人，不停地，要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一念及此，小琰记起，将近一个礼拜没打电话回家了，不知家里一切是否安好，呆会回去，得给家里挂个电话。
小琰见鸡还没整好，先去买了两颗土豆，买了板栗，还有一把通菜，回过头来，那只鸡已经白白净净的了，阿姨笑咪咪地拿给小琰。
给阿姨道谢，走了老远，还听见阿姨的声音，慢走啊，下次再来。
二
回到家时，家至已经起来。
自个儿煮了一碗面条，一边吧唧吧唧地吃着，一边看电视。见小琰回来，赶紧放下碗，迎了过来，辛苦了，辛苦了。
小琰白他一眼，将手里的菜扔在家至手里，去换了双鞋子。
转过头。家至已经在厨房里开始忙乎。小琰过去看有什么可以帮手，家至将小琰轰了出来，去，这里没你事儿了，你去看电视。
小琰也就不理会他，独自去看有什么好电视。
翻来转去，都没有节目够吸引，最后选择了湖南卫视的超级女生，挺无聊的，但是娱乐嘛，就是自娱自乐。
看着看着，小琰就入了迷。发现有几个女生，长相不太出从，没有让人眼前一亮，但有才华，能弹会唱。
她喜欢有才华的人，无论男或女。她觉得这样的人睿智，与他们交流会心情舒畅，轻松愉悦，她喜欢与他们为伴。
而家至，是个普通的人，不太帅气，也不见得很有才华，也没有足够的钱给小琰买大房名车，可是只要他能办到，他一定满足小琰。他会做饭，拖地板，洗碗，尽管他不太愿意。家至是个适合生活的人。
家至不时地过来瞧几眼，发表点意见。这个人咋这么像男的，声音都像。小琰鄙夷地瞧他一眼，你知道个啥呀，现在，流行。
家至就再不插话，乖乖地去做饭。
菜终于盛大出笼。
小琰收拾了桌子，拿两双筷子，拿两个碗，盛饭，摆好。
菜未上桌，先闻其香。两人坐定后，小琰大张旗鼓地开吃，每个菜都是喜欢的，她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碗，家至给她
小琰吃了满满两大碗饭，捧着圆鼓鼓的肚子赖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家至休息了片刻后，可怜兮兮地去收拾残羹剩肴。
三
小琰很平凡。
二十有四。是个美好的年纪，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盘腿坐在沙发上，看那些时常将爱挂在嘴边的偶像剧。
平凡的五官，近视二百七十五，戴蓝边框的眼镜，染了咖啡色的齐肩发，偶尔扎成两条小辫，像刚及二十的小女生。
拥有爱她的男人，心满意足。
家至也很平凡。
二十有七，对于一个男子，也是如花年纪。
家至在一家贸易公司做销售，月薪不高，但维持两人的生活绰绰有余。在市中心租一套月租近二千的房，和心爱的人朝夕相伴，也不觉有缺失。
生活之美好，就是相爱的人，不仅能相知，且可天天相守。
他们仿佛结了婚的夫妻，相敬如宾地过平淡如白开水的日子。
生活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浸泡，生出温暖。
感情日益增长。
天气晴朗的周日，他们起个大早，去附近的公园。小琰紧紧地拽着家至的胳膊，慢慢地走一圈，看年老的奶奶跳扇子舞，老爷爷耍太极。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四
偶尔，只是偶尔，小琰会想起承天。
那个模样俊雅的帅气男子，莞尔一笑的模样。
遇见承天的那年，刚满二十一，年青极了。
可以有爱的念头。可以随意地穿一件便宜的t恤，落落大方地招摇过市。年青便可以选择，有选择的人就是自由的。
自由地爱。无论是谁。
那是一次很普通的商业聚会，小琰还是精心地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公主。她不喜欢这场合，可迫于公司压力，小琰还是细致装扮了自己。
出发前，端详了又端详，这灰姑娘变成白天鹅了。
满心欢喜。
自然地，在聚会上，小琰是众人注目的焦点，承天也不例外。
承天是对方公司的采购主管。
风度翩翩地请小琰共舞。
承天长得真好看，浓眉大眼，身材高挑，不胖不瘦。饱满的手，盈盈握住小琰的纤腰，随着音乐，旋转，再旋转。
曲终人散时，已是凌晨。
承天自然承担起护花使者的责任，送小琰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拘谨地坐在出租车后排，没什么话。
第二日早晨，回公司刚坐定。小琰接到承天的电话，问一些工作后，随意寒暄了十来分钟，电话里的承天，开朗了许多。
他的声音真好听，好像电台里的dj，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小琰握着手机，安静地听，紧张地，大气不敢出。
挂了电话，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承天独邀小琰外出就餐。
小琰细心地化个清淡的妆，穿最得体的衣服，像个天使一样，赴承天的约。
承天坐对面，定定地瞧她，小琰含羞地低了头，承天如梦初醒般，撇开眼，看屋外的风景。正是黄昏时分，阳光温柔。
最后还是小琰先说了句，近来还好吗？好似许久未见的老友。
气氛缓和，人轻松。两人落落大方地聊了许多，看见彼此眼里的欣赏。
餐毕时，两人很自然地找了处安静的咖啡馆，叫了两杯绿茶，对坐到夜深。
三个月后，两人牵了手。
小琰赖在承天怀里，像猫一样，安静地微笑。
二十出头的女孩，是花朵一样，绽放出耀眼的光。
每次约会，小琰都将自己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个公主，褪却这身装扮，她是平凡的女子，毫不起眼，淹没于人群。
其实她不喜欢化妆，不喜欢拘束的淑女装，也不喜欢碍手的晚礼服。
因为承天喜欢，她愿意为他，束之高阁。
承天是她所爱第一个男子，有她中意的眉眼，恰是她喜欢的身形，有她鼓劲的干净和气质，还有她着迷的着装。
承天所在大公司，经常有聚会，她不喜，但她仍愿意随。
只要承天喜欢。
那些盛大的晚会，美女如云，个个扮得花枝招展，身姿妖娆。
尽管小琰精心地将脸收拾得体，可依然不比她们的如花美貌，小琰本是普通的人，她所有的光鲜都只是伪装。
承天却是引人注目的帅气男子，他自如地，在美女群里嬉戏。将小琰摆放在旁。他忽略了小琰那一道难过，无奈地皱眉，眼里有一丝失意。
落寞地转个身，拿了清凉的果汁，一个人坐在隐蔽的解落，与寂寥为伴，偶尔抬眼，见承天换了个婀娜多姿的舞伴，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纳一干艳若桃李的嫔妃，今朝，明夕，日日欢愉。
旖旎风光无限好。只她一人，暗淡了光辉，隐匿于隅间。
二十一二的女子，平和如小琰，也会有难过，她渴望的，不过是一场一比一的男欢女爱。却要承受失去的危险。
渐渐地，矛盾滋生，像湖畔的水草，一簇一簇，逐渐成团。
偶尔争吵，小琰背过身，悄然落下泪。承天不知道，小琰心底的一抹黯然，如泉水涌出，激烈异常。
终到曲终人散时分。
二十二岁的小琰，离开了她爱的承天。这年头的爱情，如镜花水月，面目模糊，不得善终，让人心灰意懒。
五
小琰还年青，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选择。
爱，或被爱。
但是，爱是什么呢？
承天像一个撒旦，仅是一个普通的眼神，说一两句平常的话，就可让小琰心乱。那一年多怯懦的爱隐约可见。
偶尔想起，心不信地绞痛。爱恨的分明，由不得人选择，每一场盛大的爱情，结果总有些伤，避也避不了。
随后的一年，小琰将自己封锁。
她以为自己再无多余的爱，可以给他人。纵使有人千般好，也能得她心；纵使有人能给爱，也比不上承天分毫。
直到，小琰遇见家至。
小琰已到二十三，彼时，她不施任何粉黛，穿普通的衣服，不为任何男子动心，她不再相信爱情。
家至是个普通男子，没有哗众取宠的外表，也不见多有才华，也没有太多的钱，可他一心一意对小琰，几年如一日，心细胸宽，无微不至。
小琰像个欧巴桑一样，穿件普通的居家衣服，素面朝天，头发随意地绑在脑后，随家至一起去吃饭，过马路的时候，家至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掌心温暖。
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没有伪装，这样的生活切合小琰，轻松自如，她可以随意地耍小脾气，家至真心实意，对她百般好。
小琰于是安下心，习惯这个朴实的男人，将她捧在掌心，然后爱上他。
一日一月，一月一年。时光如细水，长流。
她似骄傲的公主，而家至是普通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