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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未期望你会爱上我。
家至。
可是，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我将房子收拾得干净，将玻璃擦得很亮很亮，剔透极了。衣柜清理了，用两个大箱装下我的全部行李。钥匙留下，将门反锁。
你不爱我，从来都不爱。你面前，我很卑微，倾尽我全力对你好。我从未期望这爱，能得到你的肯定。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你就会感动，然后慢慢地爱上我。
那些电视剧都是这样演。
我多自以为是。
现在，我在回家的火车上。我要远远地离开，狠狠地忘记。只是，眼泪再也忍不住，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
我这算是落荒而逃吧。
一千个日夜的坚持，终于溃败。
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么突然地决定，自己都无所适从。
三年，没能一起好好散过一次步，没好好地逛一次街，也未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来安慰这芳心，甚至没好生谈一次心。
但这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只要还在身边，就忽略爱吧。
可是，女人都是敏感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无比清楚，有些恨在心，隐蔽的，尖锐地，隐隐作痛，我始终有小女人的私心，想要牵绊你。
那次，你出差南京，带回来一个手机挂绳。我如获至宝地捧在手心，切实地欢喜了好几日，我以为你也渐渐地在时光的流逝里有了浅浅的感情。
会在这时候自责，我这样小心眼地看你。
而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夕阳已经落山了，黑暗是一面巨大的墙，火车在黑暗里风驰电掣。
我离你越来越远了。
身后的巨大黑暗，吞噬掉落得飞快的眼泪。
你睡觉的时候要绝对安静，一点点声息都会吵了你。我睡觉的时候喜欢辗转，喜欢反侧，你会在这时候醒来，眼神迷离。
我抱歉地笑。你翻身，继续睡。
记得你说过，最怕人吵，有很多时候，失眠的夜晚，我不敢有动静，生怕吵了你。没关系，以后，我再也不会吵你，你当然可睡得安稳了，我也将再无顾忌，我可以买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横着睡，也可斜着躺。
家至。
这场爱真像表演一场杂技，走高空中的钢丝，赢了，能得满堂喝彩，输了，就是粉身碎骨。从头到尾，我都踮着脚尖，还以为这样比较安全。
终于落败了。
输了全部。
二
没有什么，不过是无爱。
我这样安慰自己，给自己一个暖暖的微笑，我就会有力量，有义无反顾，奋不顾身的力量，有控制自己的力量。
回到家了，家至。
母亲又惊又喜，怎么没招呼一声就回来了。
我笑笑，想您了，妈，我很想您。
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看到她脸的皱纹，像花儿一样绽放开来。她太容易满足，只消一句平常的问候，都可开怀。
女人，都是容易上当受骗的。
母亲张罗了很可口的饭菜，我吃了两大碗饭。
两天两夜没进食，不觉得饥渴，只是空乏，浑身无力。
好了，现在好了，我要吃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不能够对不住自己。没能得到你的爱，至少自己要对自己足够好。
在家的很多时间，都耽搁在床上。我捂着被子，将头也盖住，以为这样可以睡得安稳些。却异常地清醒，直至深夜。
父母在隔壁小声地说话，很轻很轻。
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吧，我看着她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对了，还有，她怎么能请这么长的假哟，以前打电话时都说没假的呢。
远远的，还有犬吠声，此起彼伏的。
隐约地，感觉到一种缺失，什么东西，缓慢地涌出来，涌出来，不知不觉地占领我的脸，我的全身，身体和思想。
醒来的时候，天很亮很亮，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眼睛涩涩地痛。
父母都外出了。
桌子上留了字条，孩子，看你很累，多睡会，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醒了先吃点，我们十二点钟才能回来。
我抬起头看钟，十一点了。
三
整整十天。
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呆着。
吃饭，睡觉，看电视。居然少了些思念，安稳地过着闲散日子，母亲每日都乐呵呵地做可口的饭菜，我像个孩子似的，吃得衣领袖口都是。
跟着母亲去邻里那里串门。
个个都友善。
他们问起你，我只能说，他很好，对我很好。
他们就笑，家至那小伙，看着是很好的一个人，小寒啊，你要好好把握。
母亲很小心翼翼地不说什么话，我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难过极了。大约，母亲是想要说些什么的，终于还是忍住没说。
他们竟然没有问起你。家至。
这么多日，父母都没提你。尽择些开心的事儿说，表姐那两岁的大胖小子，表哥也快要生了，姑姑在城里新买了套房。
他们大概是先知。
我微笑着这样想，笑着笑着，泪就落了下来。
我依然放不下你。
我记得，你来我家的那回，我带着你去邻里那串门，提一些水果。你很得体地微笑，阿姨好，叔叔好，叫得他们个个兴奋不已，个个都夸奖你真懂事，嘴真甜。
那时候，我多开心，你的表现如此好，让我也增色不少。
剩下的时光，我独自一个，去那些古老的街上晃荡。
偶尔会看到年迈的老爷爷和老奶奶牵着手蹒跚前行，还有当街拥吻的情侣，也有些像我一样的人，面目模糊。
一天一天，时光就这样过了。
直至走的那天。母亲说，出门在外，要自己保重。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你还年轻，一切都可重新来过。
我又哭了。
四
你不是个好男人。
家至。
好男人不应该让心爱他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好男人不应该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
三年里。
我朝九晚五去上班。
晚上，要给你做可口的饭菜，等着你回来。洗了碗，还要洗衣服。
你舒服地坐着或半躺着坐，看你喜欢的电视。
我真卑微，以为这样可以换取你的欢心。哪知道，我的姿态再低，你也不会感动，你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爱可以给。
我以为，我的好你都会看见。
我这个傻瓜，浪费了三年的时间，用了最美好的三年的青春来赌博，然后，轻易的输个精光。
输得太干净了，什么也没剩下，信心，爱心，恒心。
我返回了你所在的城。
时隔半个月，这里还是一样，没有人生，也没有人死。
家至。
去你住所附近转了很多次，想告别一种生活，也许，想再看看你，用以记忆，我下定决心要尘封。
当然，一次也没有遇见。
也许，你已经离开。
也许，你也已经改变某些习惯。
天黑了又亮，那明媚的青光，如水冲洗绿叶上的尘埃。我这纷乱如蚁的情绪渐趋平淡。夜是温柔手，音乐如茶，我就这样安静地一个人入睡。
陌生人的人慢慢熟悉，然后再陌生。
仿佛，走了一条长长的路，结果又回到起点。那些时光，历历在目，只是，一个转身后，就面目全非。
有些难过。怔怔地，发着呆，恍然大悟般，落了泪。
五
一个城市，一个人，就是一个江湖。
用两个星期重新找了工作，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三十平米的房子，一个大大的阳台，窗户朝南，阳光暖暖地射进来。
下班后，慢腾腾地踱回来，煮一碗面条就可打发一餐。做饭间隙会想起你，想起给做饭时的小心翼翼，生怕不合你胃口，我便不开心。
在这一瞬间，我像一个木偶，怔怔地，落下泪。到底还是有些情，始终放不下，那么深的爱，像极了离离原上草。
其实，心里一直明白，没有人，值得我做牛做马，值得我低声下气。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你喝醉了酒，深情地说，小寒，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因为这句话，我不惜以身相许，明知只是醉话，不能当真。
是的，那是我的第一次。
再往前，应该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在学校的操场上看你打球。那时，你是我最好朋友的男朋友，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心生爱慕。
你和她吵架，要分手，然后合好。直至毕业，我选择了你们所在的城市。你和她分手，我假装成和你偶遇。
你应该不会发觉。这刻意。
已经快八年了，你都不懂得。
若不是那个醉酒的夜晚，一切就会不一样。
可是，发生了就无法再改变了。
我多希望一切是梦。
六
在离开你不远处的
输不起的一个女子
埋藏在佞心某些幽暗处刺痛不止
若是现在知错也不迟
无论做几多我都可以
而你共我很相似
宁愿自闭伤心都勉强欢笑
我本来还要继续坚持。
尽管你不爱我。
可是，我很不小心，很不小心地打开你的电脑，看见你写的日记。
你说。
你爱的还是她。那个叫桅子的女子，美貌如花的女子。尽管她离开了你，随了一个有钱的人，但你不怪她，只怪自己没本事，你恨的是自己。
你说可以用生命去换取她，只是你无法给她幸福。
家至。
我不怪你。爱一个人，就是无怨无悔地付出。可是，我痛，我再不能承受这难过，我已慢慢地被吞噬。
你刻意的温柔的对待，偶尔想起来，依然泪流满面。
尽管灵魂丢失，但已慢慢学着骄傲。
我的生活从此与你无关。